他不由心中一動,笑道:「姑娘要唱什麼?」黃青青抬頭望了望那欲盈的明月,嫣然一笑:「今日月色皎潔,蟾宮影滿。雖非中秋,盛似中秋。我就唱一首晁端禮的『綠頭鴨——詠月詞吧!」薛凌逸神色一變,失聲道:「晁端禮的『詠月』?」黃青青一怔道:「怎麼?薛大俠,你不喜歡這首詞嗎?哦,那我就換一首?」薛凌逸勉強一笑,忙道:「我很喜歡,你就唱這一首吧?」黃青青點頭一笑,翩翩起舞,鶯喉一轉唱了起來,歌聲清脆,舞姿輕盈,倒也著實令人馳魂奪魄,心醉不已……
她唱的這一首歌正是中秋佳節白雲為他唱的那一首,薛凌逸再次聽聞,心中禁不住一陣酸澀。當他聽到第二闋中「念佳人音塵別後,對此應解相思……清光未減,陰晴天氣又爭知……」諸句時,心神忽然一震,低吟道:「清光未減,陰晴天氣又爭知?」心頭忽然一酸:「呀,聰兒,莫非你那時便已預感到我們要分離了嗎?」
他心中忽然感慨萬端,視線逐漸模糊起來,恍惚中,黃青青的五彩霞衣忽幻成白雲的細紗白裙。那歌唱的也似乎不是黃青青,而是那嬌俏可人的白雲……他不覺有些癡迷了!
不知不覺一曲唱完。黃向陽笑問道:「薛兄弟,你看青青唱的如何?」薛凌逸一驚,從沉思中醒過來。勉強一笑道:「黃姑娘多才多藝,果然唱的很好,令小弟大飽耳福,眼福。」黃向陽笑道:「我這女兒脾氣古怪,她從來不輕易為人歌舞,我這個當爹爹的也是難得一見呢!」黃青青臉一紅,嬌嗔道:「爹爹你是在責怪孩兒嗎?」黃向陽大笑道:「女為知己者歌舞,我雖然是你爹爹,卻未必是你的知己,爹爹又怎會怪你?」黃青青的臉越發紅了,撲入黃向陽的懷中嗔道:「爹爹,你再說,我可要走了!」
黃向陽愛憐地拂了拂她的秀髮,忽歎了一口氣道:「唉,不是我誇口,我這女兒自小聰明伶俐,模樣兒亦出脫的齊整。雖然是個女兒,卻也強盛過兒子。我也足以欣慰了。只是她隨我久居深山,終身大事……」薛凌逸笑道:「黃大哥不用擔心,黃姑娘這般美貌,又多才多藝,還怕沒有好男兒配她?」黃向陽看了他一眼,歎道:「可像賢弟這樣的奇男兒卻少之又少!」薛凌逸哈哈一笑道:「黃大哥言重了!世間比我強的男兒多如牛毛……黃大哥,你放心。日後我定為黃姑娘尋一個比我強之百倍的男兒做你的女婿!」
黃向陽剛才那般說,實是暗向薛凌逸許婚。這時聽薛凌逸說出這般話,知他是婉辭謝絕。不由歎了一口氣道:「有賢弟這句話, 我也就放心了。青青的終身就求你多費心了。我還想求你一件事。」薛凌逸道:「黃大哥請說。」黃向陽道:「我這女兒自幼便喜音律,苦無明師指點。賢弟通曉音律,可否能收她做個女弟子?」
薛凌逸一怔:「哦,弟子?黃大哥言重了。小弟也是粗通音律,哪裡談得上通曉二字?再說我平生只收一個弟子……」黃向陽有些奇怪道:「一個弟子?」想了一想接著道:「莫非是寒冰劍派門下弟子白雲——白公子麼?」
薛凌逸笑道:「正是她,不過她不是什麼公子,而是位姑娘!黃向陽一怔:」姑娘?」即而全明白了!歎道:「原來她是位姑娘!怪不得那時我便看你倆的情形有些特別……還以為是自己多心,原來……哈哈,白姑娘美貌無雙,又聰明絕倫,確是只有她才配做你的「弟子」……不過,歐陽瓊花她肯讓你和白姑娘在一起嗎?而白姑娘似乎對你亦顧忌頗深,她肯和你……」薛凌逸神色一黯,歎道:「她現在還不肯理我,不過以後……」
黃青青本來聽他謝婚而心灰意懶。這時聽他這樣一說,不由得升起一線希望,忽道:「薛大俠,你要在金陵召集群雄是不是?」薛凌逸微一沉吟道:「我欲先去京師,然後再去金陵召集群雄。」黃青青笑道:「不管你要去哪裡,總是為了抗倭大計奔走是不是?我也極恨倭寇,我和你一起下山抗倭如何?」
薛凌逸一怔道:「你也去?」黃向陽亦明白女兒的心意道:「哦,賢弟,青青久居深山,也真悶壞她了。本來我早想讓她下山歷練一番,卻又恐她單獨在外面吃虧。現在她既然願跟你去,我也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賢弟,你就帶她去吧,再說抗倭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薛凌逸笑道:「黃姑娘要去,我是求之不得,我會把她當親妹子一樣看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