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剛一看到那字,便心跳加快,血脈沸騰。她呆呆握住那紙團,喃喃地道:「是他!是他!唉,他……他只顧救別人,卻不知自己已大禍臨頭!我……我該怎麼辦?」一時之間她柔腸百轉,心中悵惘不已。轉頭望了望方正俊,見他緊合雙目,面色已轉青紫。不由吃了一驚,再不敢胡思亂想,忙拿了一粒碧血靈丹給他服下。不到半個時辰,方正俊果然甦醒過來。白雲這才長噓了一口氣……
數日後,在前往金陵的驛路上,一輛馬車正緩緩前行。車上坐著一位美貌少年。這少年神情落寞,有些鬱鬱寡歡。這少年便是白雲。由於方正俊病體虛弱,騎不得馬,白雲便雇了一輛馬車,把他安置在車帳之中。離開大理前往金陵。
二人曉行夜宿,已非止一日。每日中午白雲便給方正俊服藥,並給他推血過宮,疏導血脈。方正俊此時病體大愈,武功也恢復了十之七八。他心中自是十分喜歡,便不時誇碧血靈丹是奇藥,還問白雲從哪裡得來的。
原來白雲給他服藥時,怕被他認出,早將碧血靈丹碾成粉末。方正俊自是不能識得。每當方正俊問及,她便支吾著用別話搪塞過去。方正俊雖有些疑惑,但他生性憨厚,爽直。見白雲如此,便也不再深究,只和她說笑。
但他也很快發現,白雲並不快樂。雖然有時也笑幾聲,但他也看出,那不過是師妹怕掃他的興勉強做出來的罷了。有好幾次方正俊都看見白雲在暗自垂淚,不時還歎口氣,呆呆發一會子楞,一副心神不屬的樣子。人也很快消瘦下去。方正俊知她是因思念薛凌逸之故,心中甚是酸澀。對薛凌逸又是嫉恨又是羨慕。又恨自己沒本事討師妹歡心。他心裡亦是苦惱之極,卻是無法可想。
這幾日,白雲陷在痛苦的深淵裡難以自拔!她雖然從未在師兄面前提起薛凌逸,但卻又有哪一天能忘得了他?離大理越遠,她思念薛凌逸愈深。一想到自己這一去金陵,也許終生也不能和薛凌逸相見時,她的心就如撕裂般疼痛,只覺生命也變成了一片空白!同時她又深深為薛凌逸擔憂,擔憂他的病情……薛凌逸來去無蹤,自己很難找他,他的舊傷一旦發作,沒有解藥,只怕……一想到此,白雲就心驚膽戰。然而她這些心事又不能對師兄言講只好悶在心裡自苦,表面上還不敢露出來。
這一日,馬車正行進在一條山路上,忽聽後面蹄聲的的,馳來一匹紅馬,馬上之人是一個賊眉鼠眼瘦猴似的武士。這人騎在馬上,雙手扶著一個橫擔在馬背上的一個大口袋,神情頗有些慌張。白雲雖有些奇怪,但此時她哪有心思去想別人的事情,故而只是隨便地望了一眼,並未在意。
不料那人見白雲看他,神色更加不自然。左手緊緊扶著那口袋,右手不自覺摸上了刀柄。白雲見他如此,心中一動,看了看那大口袋,忽見那口袋裡面蠕動了一下,似乎還有些聲響。那人臉色一變,更加緊張,死命捶了口袋一下,雙腿一夾,急馳而過。白雲生就一副愛管閒事的脾氣,見他如此,如何肯放?身形一閃,橫掠而過,輕輕落在道路正中,攔住了那漢子的去路。那馬上之人大驚失色,叫道:「你……你為何攔我道路?」白雲一指那口袋問道:「兀,你這官兒,你這裡面是什麼東西?可否容我一觀?」
那人嚇得面上失色,強抑住心跳道:「這……這是一些綢緞皮毛一類的東西……」白雲見他失顏失色,已猜著八九。卻不露聲色,笑道:「噢,是嗎?這可巧了,我正是綢緞商,讓我看看你這些綢緞如何?」
那人聞言已知搪塞不過去,忽地「唰」地一聲抽出腰刀罵道:「你這廝怎的如此囉嗦?我這綢緞不賣!難道你還想劫道不成?」白雲冷冷一笑道:「不錯!我敢!」身形一晃,欺身猛進,逕搶那人馬背上的口袋!那人一見大急,腰刀急劈而下。白雲身形一閃,寶劍一揚,削向那人的手腕。那人忙揮刀急救,然而白雲劍如閃電,他哪裡還來得及阻擋?眼見劍鋒已近皮肉。白雲忽然把劍柄 一轉,「噹」地一聲將那人的腰刀磕上了半空!
這還是白雲手下留情,不想傷他,若非如此,只怕他的右手早已被削斷了!那人早已嚇的呆了。白雲身形又一閃,已將那條口袋抱了下來。那人見白雲一招之內便贏了自己,情知再鬥無益,急加一鞭,拍馬落荒而逃。
白雲也不追趕,輕輕地放下口袋,解開一看,不由一呆!口袋裡裝得竟是一個滿面淚痕,嘴裡塞著白布的姑娘。這姑娘不是別人,正是石鼓城內白雲所救的李春娘!李春娘看見白雲,美目中更是簌簌流下淚來,只是說不出話。白雲見此,忙伸手拽下她口中白布,柔聲道:「春娘,你怎麼會弄成這樣子的?」李春娘猶如見了世上最親的親人,「嚶嚀」一聲撲到白雲的懷中,哭了起來,更說不出話。白雲無法,只得先將她扶入車內,等她心緒稍寧,方慢慢細問。李春娘抽抽噎噎講了事情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