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面紅過耳,一時無話可辯。偷眼望了望薛凌逸,見他只是微笑著望著自己,並不插言。她心中忽地莫名其妙地生起氣來:「哼,我受難堪,你倒高興啦!」不禁狠狠地瞪了薛凌逸一眼。薛凌逸只做未見,側頭對李吟雪道:「風嫂,風大哥一夜未睡,您陪他歇息去吧?」李吟雪微微一怔道:「這哪成?你還未恢復……」風嘯天哈哈一笑,拉了拉李吟雪的衣角道:「你別關心他了,快疼疼我吧,我累壞了,要去歇息一下。有白姑娘陪著薛兄弟,那是絕對出不了事的。快走吧,吟雪。」李吟雪頓時悟了過來,笑道:「不錯,白姑娘陪著薛兄弟,那是再好不過。」衝著白雲微微一笑,轉身陪著丈夫出去了。
白雲如何聽不出他們的意思,頓時臉飛紅雲。心中卻有些酸澀,暗道:「他已有了心上之人,我陪著他哪裡是最好不過?」不由一陣灰心,跌坐在一張椅子上,一言不發。薛凌逸聽了風氏夫妻的話,倒是並未在意,只是一笑了之。他抬眼見白雲坐於一張椅子上,神色有異,便笑道:「怎麼,聰兒,你不願侍侯你的病師父嗎?」白雲抬起頭來歎了口氣道:「我自然願意侍侯你,可我不是最佳人選!」薛凌逸只做未解:「師父有病,徒弟自然是最佳人選。哦,我明白了,你是不願侍侯我,故而有此托詞。不過,你不願侍侯也得侍侯,誰讓你是我的徒弟呢。自認倒霉吧!」
白雲被他這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話說得哭笑不得。雖知他說的無理,卻又無話駁他。過了半晌,方自言自語道:「要是甘姑娘在這裡就好了。」薛凌逸忽然一臉莊重道:「曉雯是你師叔呀,你怎能呼她為姑娘?」白雲一怔,不禁氣結:「你就向著她!」有心搶白他兩句,可一思輩分,甘曉雯確是自己的師叔,哪有直呼師叔為姑娘的?可不知怎地,白雲心中總不肯認甘曉雯為師叔,好像該和她平輩似的。
她正思慮迷茫,忽聽薛凌逸道:「聰兒,給我倒杯水來。」白雲順手倒了一杯水,給他遞了過去。薛凌逸接過來笑道:「曉雯是我師妹,我用不起她。你呢,是我徒弟,用你最合適啦!」將那杯水一飲而盡。
白雲見他精神頗好,有些疑惑,心道:「難道他並未失去內力?」試探著問道:「小師父,你覺得怎樣?」薛凌逸笑道:「我很好。不過,我可真成了百無一用的書生了,真的需要你保護啦!」白雲見他失去內力卻毫不在意,還有心說笑。心中頗為感動道:「小師父,你為救我才……我真的很感激你。」薛凌逸笑了,看了她一眼問道:「那你怎樣感謝我?」白雲沒有想到他會問出這樣一句話來,一時語塞。呆了一霎,忽笑道:「我要讓你開心,把甘姑……甘師叔找來。」
薛凌逸眼神有些古怪,他歎了一口氣道:「我明白了,你嫌我沒有了武功,是個『包袱』,故而要推給別人,是不是?」白雲本是一片誠心,一聽他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由大急,幾乎要哭出來:「我不是此意!原先我不知道你會武功,還是把你當師父。現在你為救我才弄成這個樣子,我又怎會嫌棄你?我確實是想讓你開心的。」薛凌逸道:「你真的想讓我開心?」白雲幾乎要立下誓來:「我若不是真心,就讓我天誅……」她話未說完,薛凌逸忙攔住她的話頭道:「我知道你是真心,可我見到雯妹並不開心呀!」白雲一怔,疑道:「那是為何?她不是你的心上人嗎?」薛凌逸不答,只問了一句:「你想不想知道我怎樣才會開心?」白雲忙道:「那是自然啦,你告訴我,只要我能做到,一定萬死不辭!」薛凌逸道:「你當然能做到……」白雲急問:「那是什麼?」薛凌逸又笑了,說道:「只要你好好聽我的話,做個乖徒弟,我就開心啦!」
二人正說著,李吟雪忽然推門而進,笑道:「還未說夠嗎?」白雲臉微微一紅,站起來道:「風嫂,您怎麼來啦?風大哥呢?」李吟雪笑道:「你風大哥歇著了,怎麼,你不歡迎我嗎?」
白雲面泛紅潮,嗔道:「風嫂莫說笑話。我怎麼不歡迎你呢?快請坐吧。我給你倒茶。」李吟雪攔住她笑道:「不用啦,我是來告訴你們個喜訊兒的,你們的那兩匹寶馬自己來尋主人啦。」白雲一聽喜得跳起來叫道:「真的?」李吟雪笑道:「我還騙你?它們就在後院呢。」
白雲一聽寶馬尋來,心中大喜。急忙跑到後院,果見照夜白和卷毛雪正在院中不安地來回溜躂。那卷毛雪一看見白雲,一聲歡嘶,如飛奔來。碩大的馬頭在白雲身上來回磨蹭,顯得甚是親熱。白雲也緊抱著馬頭,眼中不由滴下淚來道:「馬兒啊,累你受苦了。」那照夜白也已跑了過來。它伸出舌頭,不安地舔了舔白雲的衣襟,目中竟然也露出焦急之色來。白雲心中一動,摸了摸照夜白的腦袋道:「你是想詢問你主人的下落嗎?」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唉,他病了。他為救我病啦!不能來看你了,我……我心裡也難過的很……」
她正自感傷,忽聽一陣女子的說話聲隱隱傳來:「清燕,你怎地忽然消沉起來?」這說話之人聲音清脆如鈴鐺,顯見是一位活潑少女。只聽另一個柔媚的聲音幽幽歎了口氣,卻沒有說話。只聽先前那個少女格地一笑道:「清燕,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為薛公子的病情擔憂是不是?」
那個名叫清燕的女子猛地被人揭破心事,似乎是有些惱怒。冷笑道:「鈴子,你不要取笑我。你難道不為薛公子擔心?別忘了,薛公子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那個名叫鈴子的女子似乎一震,半晌方低低歎了口氣道:「我們擔憂又有何益?人家心目中只有那位白姑娘……我們……」語氣竟也十分幽怨!
清燕幽幽歎了一口氣道:「是啊,那位白姑娘真的好有福氣,我但得薛公子一半這樣對我,我……我死也無撼了!」
鈴子似乎一呆,半晌方道:「清燕,薛公子對我們已經夠好了,他在我們危難之中救了我們逃脫苦海,又把我們送到這裡,拜李女俠為師。我們還能奢求他什麼?我……我已經很感激他……」
清燕似乎是一怔道:「鈴子,你想到哪裡去了?你以為我恨他嗎?我只是……唉,他的病……我好擔心!」
鈴子也歎了口氣道:「是呵,薛公子失去內力,三個月後,只怕他會……唉,可惜我們的聖藥八寶補元丹讓白姑娘吃了,不然定可恢復他一半功力!」
這兩個閨中好友,一時忘情,只顧在屋中密談,竟未察覺院中有人。更沒想到她們的談話已被白雲在無意之中一字不漏的聽了去!
白雲不覺聽得怔了!她呆呆地站在那裡,一時心潮起伏,只覺心中翻滾的比海浪還要厲害。暗道:「原來這裡還有兩個女孩子暗戀著小師父……唉,她們只顧羨慕我,卻不知道我卻羨慕他的師妹……」忽又想到八寶補元丹之話,心中猛地一動,呆呆出起神來。
她正自出神,忽聽身後『撲哧』一笑:「雲兒,你想什麼了?」白雲一楞,回過頭來。卻見李吟雪正笑吟吟地望著她。白雲臉兒一紅,吶吶地道:「我……我沒想什麼……」沉吟有頃,忽然沒頭沒腦地道:「我下山已近兩個月,但那是走走停停。如馬不停蹄趕回去,大約一個月就能回來……」李吟雪聽得滿頭霧水,道:「雲兒,你說什麼?」白雲忽然盈盈一笑:「沒什麼的,風嫂,我是說著玩的。哦,我要去看小師父啦。」又是『格』的一笑,身形一閃,已如一縷輕煙般掠出門去。
李吟雪又是一怔,不覺搖了搖頭,暗思道:「這小丫頭聰明絕頂,又如此精靈古怪。也怪不得薛兄弟如此喜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