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她有些呆了。蹲在那裡,不知所措。忽聽背後薛凌逸冷冷地道:「洗完臉,是否還要用些易容丹?」白雲一震,忽地驚跳起來,轉過身子衝著薛凌逸嚷道:「你……你都看出來了?」此時,白雲臉上的易容丹早已洗去。又剛洗過臉,肌膚越發顯的柔白,細嫩。那紅艷艷的小嘴不高興的嘟著。一雙澄清如水,亮如寶石的大眼睛睜得圓圓的,似乎是十分的驚奇和憤怒!薛凌逸身子竟然一震,目中閃過一絲亮光,但立即恢復淡然,冷笑道:「你既然美如潘安,還何必易容?怕江湖女子搶你做『壓寨夫君』嗎?」白雲聽他如此說,不禁一怔,繼而明白過來。才鬆了一口氣,暗道:「原來你並未看出我是女孩子。哼,你沒看出這一點就好!」
她這一鬆氣,這才發覺全身冷得徹骨。她看了一眼薛凌逸,不由得大為不滿:「咦,你何時換上了這般乾爽的衣衫?」語氣中頗有責怪之意。薛凌逸微微一笑,卻不回答,遞過另一套衣衫道:「你既做了我的徒弟,我就送你這套衣衫和一柄寶劍做見面禮。」白雲微微一愕,一時沒明白:「什麼?一柄寶劍?」薛凌逸笑道:「是呀,寶劍我已在你斗候大聖時贈送與你了,現在再給你這身華衣,為師這份見面禮夠豐厚了吧?」
白雲一聽,為之氣結,有心說:「本來是我的寶劍,怎能算你的見面禮?」可張了張嘴,卻未說出來,不覺氣怔在那裡。薛凌逸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道:「怎麼?你不願接受?那就把寶劍還了我吧!」白雲一聽,心道:「到手的寶劍怎能再還給你!嗯,不管是他贈送也好,還是歸還也好,反正是寶劍又回來了,吃個啞巴虧又何妨?」想到這裡,她勉強壓住氣說道:「哪個說不要了?」伸手便接過那套衣衫到僻靜處換了,重新走了出來。
薛凌逸重新打量了她一眼,見她面目清秀絕倫,丰姿俊美。微風一吹,白衣飄飄,竟有說不出的風流,飄逸!和原先那個面目黃黑,青衣如淄的她簡直判若兩人!不由得笑道:「昔日烏雲變白雲!小徒弟,這下你可真像一朵出岫的白雲啦!」
白雲聽他這似贊似諷的話,臉兒微微一紅,眨了眨大眼睛,咯的一笑,應聲道:「今日湯雞變鳳凰。小師父,你這一換衣衫,也不像湯雞啦!」薛凌逸見她應答如此之快,不由得哈哈一笑:「你倒很機警呵,既鬼怪又聰明,唔,我送你個名字吧,叫鬼聰兒如何?」白雲一皺秀眉:「胡說八道,什麼怪名字,我不要!你才鬼怪聰明哩!」薛凌逸笑道:「你既嫌這名字不好,那就把『鬼』字去掉,叫聰兒吧?」白雲歪頭想了一想,覺得這名字倒也中聽,這才點頭默認。
河岸之上寒氣刺骨。一陣微風吹來,白雲不由激泠泠打了個冷戰。薛凌逸看了她一眼,忽然歎了一口氣道:「唉,可惜呀,可惜我的酒葫蘆被水沖走了,不然倒可以喝口酒御寒的。」說著,不禁又歎了一口氣。白雲微感奇怪,笑道:「你倒是很寶貝你那酒葫蘆啊,似乎是從不離身的。」薛凌逸歎了一口氣道:「我生平最好飲酒,自然是把它隨身攜帶了。更何況它乃是我一位朋友所贈,如今一旦丟失……」說到這裡,神色微有些黯然。
白雲心中一動道:「什麼朋友?竟會送一個酒葫蘆做禮物?」薛凌逸道:「她是我一個朋友的妹妹,她見我愛喝酒,便送了我這個酒葫蘆……」不知為什麼,白雲聽他這番話,心中竟是一沉,微呆了呆,這才悶聲說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你心疼如斯!」
薛凌逸瞧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酒葫蘆丟了也就罷了,如今卻是無酒為你御寒了……」白雲脫口道:「沒有酒葫蘆便不可以驅寒麼?我偏不信!」忽然席地而坐,就要打坐。薛凌逸一把把她拉起來笑道:「你是要打坐嗎?你方才為冷水所激,如再運功發熱,內外夾攻,冷熱交迸,你道是好耍的嗎?」白雲一怔,頗不服氣,道:「你又不懂武功,你怎知道的如此清楚?」薛凌逸淡淡一笑,未置可否。收拾起大包袱道:「你如不怕生一場大病,那就儘管打坐罷,我可要趕路御寒啦!」說著便要走。白雲到底不敢冒這個險,忙道:「算啦,我不打坐了,我如打坐運功御寒,怎忍心讓你獨自在此喝冷風?我們一起趕路罷。」
天明時分,二人來到一個大鎮。白雲感到有些勞累,便提議歇一歇。薛凌逸也不反對,二人便找了一家客店,分房住下。
白雲睡了一上午,天近晌午方才起來。她略略梳洗了一下,便去叫薛凌逸一起去吃午飯。走至薛凌逸門前,她正欲敲門,忽聽裡面似有說話的聲音。好奇心大起,便收回手側耳傾聽。只聽薛凌逸問道:「那兩匹馬你送來了嗎?」一個略顯粗嘎的聲音答道:「回公子,小的已經給您送來了,現就在院內。」言談中竟是極其卑下恭敬!白雲心中不禁疑惑起來,暗道:「看這人說話竟像是奴才對主子的語氣,那……那小師父到底是什麼人呢?難道是富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