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二聖,侯三聖一見哥哥受傷,俱各一驚,慌來搶救。將鮮血滿身的候大聖扶起來。侯二聖忍不住罵道:「好你個黑小子,用這等毒計害人,算什麼本事?」
白雲笑吟吟地道:「你們兄弟三個用車輪戰術戰我自己,老猴子又用寶刀削斷我的兵刃,這算本事?哼,我用的法子雖然不夠風光,可比起你們所用的法子來,卻是不知好上多少倍啦!你們現在已輸,快快將寶馬乖乖地送給我們吧!」
侯二聖,侯三聖兩兄弟被白雲說得啞口無言,他兩個互施了個眼色,忽的一起拔出長劍,喝道:「要想讓我們認輸,須戰勝我們兩個!」
一左一右,齊攻向白雲。白雲不禁惱怒起來,罵道:「好不要臉!輸了還兩個打一個。」
一個轉身,躲開侯二聖左邊刺來的一劍,趁勢劍柄倒轉,又撞開了右邊侯三聖的長劍。三人走馬燈似的戰成一團。
候大聖琵琶骨被挑,武功已然全廢。他看到兩個兄弟合戰白雲猶自不能取勝,不由得大為焦急。
他向兩邊看了看,見自己帶來的兵丁猶自傻呵呵的看著,不禁怒自心頭生,大喝道:「你們這群廢物,還站著幹什麼?還不快上?」那些看呆了的兵丁一聽如夢初醒,紛紛拔出刀劍,就要一轟而上!
忽聽一個清脆的聲音喝道:「好不要臉,你們想以多為勝嗎?你們哪個敢上,我便殺了候大聖!」
眾人吃了一驚,回頭一看,卻見王秀瑩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候大聖身後,揀起那柄寶刀摁在候大聖的脖子上,正待下手。眾人一見這個情景,皆一猶豫不敢上了。
這邊白雲和候氏兩兄弟也快要分出勝負。白雲劍法高妙,繁複,綿長。人又聰明絕頂,劍法虛實並用。
候氏兄弟雖然兄弟兩個一起上,卻依舊被白雲那凌厲的攻勢殺的手忙腳亂。戰不多久,侯三聖一個失神,被白雲一劍砍斷一條腿,慘叫一聲,跌倒在地。
侯二聖一見兄弟被砍倒,不由得大怒,一招『鐵騎突出』,接著一招『飛渡重雲』,上刺咽喉,下刺胸肋。這兩招全是進手招數,確是凌厲非常。
但他側重進攻,本身卻是空門必露。白雲微微一笑:「你找死嗎?」滴溜溜一個轉身,身形前俯,反而搶了進來,駢指一點,點中了侯二聖的期門穴,這期門穴乃人身死穴之一,今被點中,侯二聖只覺腦袋轟然一響,胸口悶堵,撲通一聲倒地而死!
候氏兄弟橫行多年,今日碰到白雲,落了個一個戰死,兩個殘廢的下場,也是劫數使然,報應不爽!『樹倒猢猻散』
眾兵丁一看頭目被殺,皆『哄』的一聲四散逃走了。那個師爺模樣的一看不好,忽然跳上『銀電鏢』打馬就逃!等白雲發現時,這傢伙已逃得無影無蹤了。
白雲一見他騎走了寶馬,氣得一頓足,卻也知追趕不上,只得罷了。那些早已看呆了的村民這時見賊兵已逃,紛紛聚攏過來,向白衣書生和白雲道謝。村民們深受武當三猴橫行之苦,對這兄弟三人早已是恨之入骨。這時紛紛要求親手處死候大聖,侯三聖。白衣書生慨然答應。,眾村民大喜,紛紛磕頭謝恩,然後架起嚇灰白了臉的候大聖,侯三聖兩兄弟逶迤向墳地而去。
王定泉父女沒有同去,他們重新謝了白云『師徒』,便力邀他們回家。白衣書生笑道:「慢,讓我們先試試這兩匹寶馬。
小徒弟,你殺敵有功,那匹『卷毛雪』便送給你。」
白雲一聽,好生生氣心道:「你不會武功,卻把我推出來做擋箭牌。如今我好不容易殺了候氏兄弟,你倒一古腦兒把功勞全攬在自己的頭上,還假做慷慨,送我寶馬!」
她心裡雖然惱怒,卻又不好當著王定泉父女的面反駁他。不由狠狠瞪了那書生一眼,縱身跳上了『卷毛雪』。不料那『卷毛雪』極不服管教,前蹄忽起,一個仰立!
白雲沒有防備,幾乎跌下來!她穩了穩心神,緊緊夾住馬腹。那馬一見沒把白雲掀下來,十分惱怒,亂踢亂跳。白雲緊緊抱住馬脖子,就是不鬆手。
那邊白衣書生也跨上了『照夜白』。那『照夜白』
王秀瑩吃了一驚,忙伸手一托。忽覺所托無物,定睛一看,那書生已站在她的面前,微微一笑道:「多謝援手!」
王秀瑩怔了一怔,臉微微一紅道:「公子師徒救了我父女的性命,我父女還未多謝,公子反說謝話,我父女當真擔當不起!」
白衣書生哈哈一笑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本是江湖人的本分,小姐不必掛在心上了。」言下之意,竟好像是他救助了王氏父女。
白雲剛剛馴服了『卷毛雪』,聽那書生這樣一說,愈加生氣,哼了一聲,拍馬就走!
白雲騎馬走了四五天,眼前忽現出一條大河,河水洶湧,廣闊無邊。她極目遠眺,卻看不見一條渡船。
正自焦急,忽聽一陣悠揚的簫聲遠遠飄來,如柔風,如細雨。如鳴琴,如擊玉。宛如仙音飄渺在暮色中。白雲不由一呆暗道:「不想此處竟有音律高手!」她循聲望去,只見一條小船從蘆葦蕩中劃了出來。
白雲忙沖小船招了招手道:「梢公,梢公!」那船頭的梢公卻不理會,懶洋洋地道:「我這船上已有人了,相公下次再渡吧。」
說著就要劃走。白雲大急,正要再說什麼,忽見從船艙裡鑽出一人。白雲一見,不由得怔了一怔,哼了一聲自言自語道:「真是冤家路窄,怎麼又碰到他!」
原來那鑽出之人正是那白衣書生。
那白衣書生一出來便和那梢公指手畫腳地不知說了些什麼。那梢公方才把船搖了過來,停靠在岸邊道:「我這船太小,相公的人可以上船,馬卻萬萬不能。」
白雲見那梢公粗眉大眼,獅鼻闊口,面貌頗為兇惡。
微一猶豫,又聽說不讓自己的寶馬上船,便更加舉棋不定了。那梢公見她遲疑,頗不耐煩,焦躁道:「喂,你上不上船?不上我可要劃走啦!」
白雲還未答話,站在船頭的白衣書生忽道:「小徒弟,我說了一車好話,這才請的梢公讓你上船,你卻不領情,這是怎說?」白雲對這白衣書生還心存芥蒂。今見他如此說,便瞪了他一眼道:「我上去了,那馬怎麼辦?」
白衣書生面上露出驚異之色,道:「怎麼?你還未真正降伏那匹『卷毛雪』嗎?」白雲一瞪眼睛道:你胡說什麼,『卷毛雪』在我的手裡可乖啦!」那書生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那你還怕什麼?別忘了,寶馬都有找尋主人的本領啊!」
白雲還是猶豫不決,那白衣書生面上露出不悅之色,轉身對梢公道:他不上船那也罷了,我們走罷。」
白雲見他們真的要走,不由得大為焦急,她一橫心,跳上船說道:「誰說我不上船?梢公,多少銀子?」「一兩銀子」那梢公答。
白雲丟給他二兩銀子道:「不用找了,送你打酒喝。」那書生冷冷地道:「你倒很大方呵!」
白雲怔了一怔,那書生卻已獨自走入船篷裡去了。白雲嫌外面風大,便也跟著進入船篷。
船篷內並不大,擺設也簡單。船底鋪著一領蓆子,蓆子上擺著一張小桌。那書生盤膝坐在蓆子上,閉目養神。白雲見他不理會自己,頗覺無趣,心道:「你不和我說話,難道我趕著和你說話不成!」
想到這裡,便坐在桌子另一邊,也不理那書生。
二人就這樣干坐了片刻。白雲生性好動,坐了一會便覺渾身不自在。她偷偷看了一眼那書生,那書生卻坐得穩如泰山,宛如老僧入定。
頭不抬,眼不睜,絲毫沒有和她說話的意思。又干坐了一會,白雲實在耐不住寂寞,便自言自語道:「方纔也不知是何人吹簫,那般美妙動聽,我好想再聽一曲。」
白雲其實早就知道那簫聲是書生吹的。她這樣說,只不過想引那書生和自己說話,驅除掉這難耐的寂寞。詎料那書生似睡著一般,不要說搭話,就是連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白雲心裡雖然生氣,卻也無可奈何。正自尷尬,那梢公忽托著一盤子炸魚片和一壺酒走了進來,笑道:「二位相公旅途寂寞,我這裡備了點水酒,二位不嫌粗劣,就喝點解解乏吧。」
那書生一聽有酒,不覺睜開眼睛,拍手道:「什麼,有酒?這妙極!」忙把酒菜接過來放在桌子上。自斟了一杯,一飲而盡。咂咂嘴道:「不錯,不錯!這酒不錯!」說話間三杯酒已下肚了。那梢公給白雲也斟了一杯道:「這位相公,你也喝一杯吧?」
白雲微微一笑,把酒杯推回來道:「梢公划船勞累,在下借花獻佛,敬你一杯。」
那梢公微怔了一下,哈哈笑道:「相公懷疑我在酒裡做了手腳吧?
好,我喝給相公看。」說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一亮杯底道:「這次相公不懷疑了吧?」
白雲聽他一語道破自己的疑慮,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說幾句辯白的話。那書生忽然說道:「梢公,你冤枉他了,他並非疑你酒中有毒,而是有我這個師父在這兒,他不敢和我平起平坐,故而不喝。小徒弟,我說的可對?」
白雲聽他忽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不由一呆,心中大為惱怒,正欲發作。忽又想到這個理由雖然佔了自己便宜,聽起來卻是合情合理,恰好給自己解了圍。
她壓了壓怒氣,勉強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那書生一看她默認,心裡暗笑又道:「不過,小徒弟,這次念你知書達禮。尊敬師長,為師就賜你一杯以做犒賞。」
說著親自斟了一杯酒,送到白雲面前。
白雲見他越發『順著竿兒往上爬』,氣得幾乎跳起來!有心不接他酒杯,卻又想到自己方纔已默認是這書生的徒弟,這時如不喝便有些說不過去。
只得強壓住氣把那杯酒一口喝下去!要知白雲素不會飲酒。這杯酒一入口中,就幾乎嗆出來,勉強嚥下去後,但覺嗓子熱辣辣的十分難受,臉也燒得通紅。
那梢公見他們都喝了酒,露出一絲笑容:「二位且自個喝著吧,恕不奉陪了。」說完走出了船篷。
白雲見梢公出去,又回頭瞪了那白衣書生一眼。那書生微微一笑,忽然一皺眉頭,叫聲:「不好!」
臉色漸變,逐漸由紅變白,一個趔趄,「咕咚」一聲倒在地上。白雲吃了一驚,正要上前看他怎樣,忽覺一陣頭暈目眩,身子發軟,眼前金星亂冒。
她心中電光一閃,忽地明白:「呀,中了那梢公的蒙汗藥了!」
可她明白的太晚了!她這時只覺兩腿酸軟,眼皮發沉,雙腳似踩在棉花堆裡,怎麼也站立不穩。咕咚一聲也倒了下來,人事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