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聽著心情沉重，下床給張媽倒了杯水，看著她喝下幾口將杯子放在旁邊的桌上，這才又上了床，靜靜地靠在床頭。
張媽沉默一會，咳嗽了下又說：「快中午的時候董嵐才回來，眼睛腫的幾乎睜不開。劉媽跟在她身後，低著頭，像是很害怕的樣子。她先給小浩打了個電話，說老太太身體不舒服，讓早點回來。然後把我們三個叫到一起，嚴厲地說關於這件突發事件誰也不許多嘴。如果別人問起來就說什麼都不知道，尤其是記者，一定要說話小心。她說老太太要在醫院呆一陣子，讓我去照看。老爺子的後事她來張羅，小浩回來讓我們多給點關心，免得他承受不住這個打擊。我到醫院以後偷偷問了問醫生，老太太真的醒不來了嗎。醫生說腦袋受傷太嚴重，醒來的可能性比較小。第二天晚上小浩就回來了，我不知道他知道消息以後怎麼樣，去醫院的時候就已經哭成了淚人。我看著心裡那個酸啊，跟著眼淚就直掉！」
「老爺子的喪禮是在一個星期後辦的，請了很多人，也來了不少記者。大家都覺得可惜，好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我推著老太太也去，她什麼都不知道，瞪著眼睛看著一個地方，沒有任何表情。下葬的時候，董嵐和小浩哭的那個傷心，在場的人都抹眼淚。尤其是董嵐，哭昏過去好幾次，就是不肯離開。回到家就病了，床都下不了。從那個時候開始，兩個孩子就成熟多了。每天早上早早出門去公司，晚上又都很晚回來。姐弟兩個互相鼓勵，關係比以前好了很多。」
「外面都說董家的生意這下完了，可沒想到被他們兩個救過來，現在還越做越大。尤其是董嵐，要不是她硬撐著，這個家真的就毀了。那段時間她瘦了好幾斤，下巴都變尖了。也是，又要照顧生意，又要照顧小浩，心裡也難過，不瘦才怪。雖然我一直不大喜歡她，還是覺得她能幹。小的時候她脾氣很怪，常常一個人窩在一個地方發呆。稍有不順心的地方就大吼大叫，像個小刺蝟一樣，讓人靠不近。長大了也不像小浩那樣跟我們親，見面哼一聲或者看一眼就算打了招呼。老太太說不出話來，她對我們這些下人也不客氣，冷冰冰的。只是，她對老太太比以前都好，讓我們覺得她這個女兒也沒什麼不好。」
「劉媽沒做多久就不做了，自從老爺子死了以後她就像變了一個人，眼神躲閃，說話走路都不敢大聲，還在自己房間藏了個菩薩，沒事對著菩薩亂嘀咕。做事也丟三落四，做不到點子上。大家都知道她是那次嚇壞了，可又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後來，董嵐就讓她回老家了，還給了她一筆錢，以後就再也沒有看見過她。去年我閒下來想去看看她，找到以前的地方才知道已經搬家了。但搬到哪裡去就不知道了。半來那件事以後我也想不幹了，跟著老太太幹了那麼多年，忽然換個主人很不習慣。再說，不討主人喜歡自己也干的累。受委屈不說，還落不下個好。可一看到老太太那樣，心裡就不忍。還有小浩，當初為了你……為了你姐姐，人都瘋了，不吃不喝，就抱著一張照片看。董嵐也沒辦法，只好把他又送到國外去看病。」
柳青沒有說話，只思索著張媽的話。董家樓上的欄杆那麼高，看過董老爺子的照片，人也長的高大，怎麼被老太太一推就掉下去了？還有那個劉媽，她真的是被嚇的？當時只有她和柳青在家，所發生的一切她應該最清楚才是，怎麼就沒有人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現在事情總算走上了正軌，等過段時間我也打算回家抱孫子去……你還真別說，我就覺得董嵐跟你媽還真有些像，尤其眼睛，太像了。反倒是你，怎麼就看不出一點像的地方來。」張媽休息一會，看著柳青微微笑著說。
「我和我媽不是親生的，不像很正常……張媽，你在董家這麼多年，有沒有聽說董嵐不是親生的？我也是覺得她跟我媽有點像，而我媽當年又丟過一個女兒，大小跟她也差不多，會不會是巧合？」柳青也看著張媽，把心裡的疑惑說了出來。
張媽一愣，琢磨了一會說：「這個我倒沒有聽說過，我覺得不大可能！當初閒聊的時候，老太太還常說當初生董嵐時候的事。她還說，有兒有女，這輩子知足了。要是不是親生的，總會露出點馬腳來……況且她對這個女兒很親，一點也不像是後媽！可能就是個巧合吧，還有人跟**長的很像呢，能說**也不是他媽親生的？你媽那孩子找了找麼多年也沒有找到，八成是不在人世了。你多開導開導她，有的時候不是親生的比親生的好，這就是命！」
柳青不自然地一笑，拉拉被子說：「可能是我想多了，呵呵……我媽可一直都覺得她的孩子還活著，明天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事情發生……對了，董嵐都喜歡什麼？我給她買個禮品，算是感謝讓你過來照顧我們！」
「她什麼也不喜歡，就喜歡整天在公司忙事情……你就別費那個心了，他們有錢人，才不在乎別人給的那些小禮物。小浩就不一樣，知書達理，客氣周到。再說，我過來也不是董嵐的意思，是小浩讓我來的。回去了保證不被董嵐給好臉色，不管了，反正都沒打算長時間做下去。」張媽歎口氣，有些不在乎地說。
「張媽，真是不好意思，連累到你了。你放心，明天見了嵐姐我向她解釋，保證她不會為難你。以後你要是不在董家做了，我可以常去看你嗎？這幾天跟你在一起，我心裡塌實多了。以前總覺得沒底，有事情也不知道找誰說去！我親媽在大豐，她也吃了不少苦。等這邊的事情處理完，我就回去陪陪她。」柳青靠過去靠在張媽身上，小聲說到。
張媽撫摸著柳青的頭髮說：「跟我還客氣？只要你願意，我還巴不得你去看我呢……睡吧，時間不早了。明天早上估計你媽很早就會起來去菜市場買菜，當媽可真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