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安定定地看了柳青一會，轉身抱住剛才靠著的樹幹用力一搖，雨水「嘩啦啦」地全落下來，將他全身都澆了個透徹。他卻長長地噓一口氣，像是舒服了很多一樣地說：「警察不管這事我一定要管！就算我和杜麗麗沒有什麼關係，我對這事情也是越來越好奇！真不知道孫悅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為了董浩居然下的了手！」
「也不能這麼肯定就是孫悅殺了杜麗麗。再說，警察說是自殺自然有他們的道理，如果是她喝醉了酒不小心掉下去的呢？」柳青搖了搖頭，開口說到。
「不，除了孫悅還會有誰起殺心？我堅信一定是謀殺……就在杜麗麗死的前一天晚上，她去醫院陪我，很生氣地說你這次已經是下定決心跟董浩斷絕來往了，對方卻還不給她錢。我說你打電話催啊，或者直接上家門去，看她擔不擔心把這事情張揚出去。她冷笑一聲說：『她一直都只跟我郵件聯繫，從來不接我電話！再說，我根本就不知道對方是誰，怎麼找上家門去！』。我當時開玩笑地說：『你不都知道她電話了嗎？不接電話短信總是看的吧？你有時間就發，看她煩不煩！再說，你可以嚇唬嚇唬她，就說已經通過她電話號碼知道她是誰了。如果不給錢就把整件事情抖出去，大家都沒好日子過！』。杜麗麗當時就樂了，說我這個方法好。那個晚上她就發了很多信息過去，對方一條都沒有回。我猜想第二天她又發了很多，對方大概是真的煩了，然後就把她殺了！」王子安抹一把臉上的雨水，回憶著說到。
柳青一怔：「這麼說杜麗麗不但和那個她有過通話，還發了很多信息？看來打出她的話費清單真的很重要！密碼會不會是她的生日？或者是你們的特殊紀念日？」
王子安沒有接柳青的話，看著她又說：「杜麗麗出事以後我怎麼都找不到你，我擔心她連你也殺了，因為，因為事情跟你有很大關係。我找岳月，她說你去旅遊了。可我不相信，因為岳月……你還是小心點岳月，她也不是什麼好人……這些天我就想，要是你回不來我就去找警察說個明白，怎麼也不能讓你們冤死。不過，不過你回來就好。回來我也放心多了，一定要將事情查個清楚！」
「岳月怎麼了？為什麼要我小心她？你沒對警察說你知道的一切？你究竟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柳青猛地抬高聲音，上前一步質問到。
「總之你小心她就是，別問我為什麼！我的事情不能全告訴警察……我有我的難處，瞞著你是為了我們大家好，你別再問了！不過你放心，杜麗麗也不會白死，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王子安瞥一眼柳青，從樹叢中揀起自己的傘大步地朝前走著說：「我帶你去看看杜麗麗跳樓的地方！」
柳青快步跟上去，一把拽住王子萬，生氣地叫嚷到：「你有什麼事情不能告訴警察？就算你不愛杜麗麗，她死也是因為你死的，你怎麼不替她想想？莫非你也曾殺過人？怕警察注意上你翻出你的舊帳？王子安，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去找警察將你告訴我的一切告訴他們？這事情如此簡單，你卻要繞這麼大個圈子！警察打出話費清單不全都清楚了嗎？早日抓到兇手大家都會安心！你以為你比警察還要牛？」
王子安猛地捏住柳青的胳膊，近距離地看著她，壓低聲音說：「你最好不要做傻事，否則我不會放過你！不過我王子安向你保證，絕對沒有做殺人害人的勾當！還有，就算你去找警察，他們會相信你說的話嗎？萬事都不要靠別人，兇手我遲早會查出來，你自己管好自己就行！」
「我憑什麼要聽你的？既然你說杜麗麗的死與我有關，我當然會找警察去說個明白！你以為你比警察還強？就算你找到了兇手又能怎麼樣？」柳青甩開王子安的手，瞪著他不服氣地說到。
「隨便你，想怎麼樣怎麼樣！」王子安輕輕歎一口氣，沒有看柳青地大步朝前走去。
柳青愣了片刻，跟上去走在王子安的身後，始終與他保持著半米的距離。他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為什麼不願意引起警察的注意。
走了約莫十幾分鐘，王子安停下腳步看著前面，像是自言自語地說：「變化好大，我剛來的時候這一片還很荒涼……」
柳青沒有說話，也在原地停下。
「我以前有個女朋友，是我初中同學，眼睛跟你有幾分像！」王子安回頭看著柳青，嘴角上翹了下，掏出一根香煙點上，大大地吸了一口又說：「因為早戀，高中畢業我們都沒能考上大學，就不顧家人的反對跑到城裡來打工。剛來就住在前面的一間小鐵皮屋裡，夏天像烤箱，冬天像冰窖。裡面做愛外面聽得清清楚楚，害我們每次都小心翼翼，生怕被人聽到。但那段日子過得好開心，再苦再累心裡也是甜的。每天下班她都做好了飯菜在路上等我，然後一起回家，一起吃飯……有一天特別熱，她買了個大桶的雪糕等我一起吃。但我那天偏偏加班，回來的時候雪糕已經變成一桶水了。我就責怪她怎麼不先吃，她很是認真地說一個人吃沒有兩個人吃的甜……」
「後來呢？」柳青見王子安停下，不自覺地追問到。
王子安又大大地吸了一口煙，這才說：「後來她說我一個人賺錢太辛苦，自己也要找工作做。我同意了，就讓一個在酒店做事情的老鄉幫她找了份工作。慢慢的，她開始變了，喜歡化妝，喜歡穿暴露的衣服，甚至借加班的理由經常不回我們的小家。可我愛她，相信她說的話，認為所有的一切都是工作需要。直到有一天我去酒店找她，看見她被一個六十多歲的老東西摟著出來，我才明白她做了妓女……我質問她為什麼要那樣做，她說跟著我這樣一個窮光蛋有什麼好的，做妓女能吃好穿好還能有錢賺，她樂意！我打了她一個耳光，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我一個人躲在房間喝了三天的酒，決定出人頭地帶著大把的錢再去看她，讓他知道放棄我是多麼愚蠢的事情……只可惜，到了今天我都還沒有賺夠足夠多的錢………我不愛她了，從她說我是窮光蛋的那一刻，心就已經碎了。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影子始終都在我腦海裡，越來越清晰……」
柳青沒有說話，看著王子安的表情心情越發複雜。愛是什麼？也許愛的一半是甜蜜，一半就是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