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高高的城台上,是多國討伐錦國大會的聚集地。
風微微拂過,突然,彷彿踏著雲而來一般。一個紅色和一個白色的身影相攜而來,他們的身邊彷彿有潔白的氤氳籠罩,兩人像不是世間的一般。美得詭異而妖冶。
一身紅衣的男子臉上帶著奇異邪魅的笑容,一雙琉璃般的鳳眼波光流轉,像閃爍著千種思緒,萬種風情。而他一邊的少女,臉上表情淡淡,神情漠然,身上有一種脫俗般的氣息,特立獨行。
眾人望眼欲穿,美人歸來,臨風而立,白裙飄飄,笑容淡淡,傾國傾城,仰天浩歌。
彷彿孔雀之屏為蓋,翠鳥之羽做旌;魚鱗之彩為調,鳳凰之翅為翔。
宛如要登上九天,宛如不是世間之人,手持彗星,長髮如黑綢。
挺起長劍,懷抱少年般。
在座的眾人都一直神情複雜而奇怪,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少女,揣測她的身份,也在猜測作為後秦真正主人的宇文若見帶她參加這個大會有何深意。一時間,席間靜籟無聲。
正打算坐到主位偏左位置的地方的一個男子,看到他們徐徐而來,突然停下了腳步。靜靜地立在那望著這個如同從天邊懶懶而來的人兒。
他還是當年那個絕世傾城的少年。無與倫比,天下無雙的安錦。
即使他變成她,還是那般的高不可攀。
為什麼,世間竟有這樣的女子?
只看一眼,便已沉淪。
如罌粟,毒藥一般的女子。
司馬睿遠遠地望著她,表情充滿憂傷而不悔。
他找到了她,再次看到她時,他雖然面無表情,什麼都沒說,連半分激動都沒表現出來。可是,他其實興奮激動得心都隱隱揪痛。眼眶裡的淚水在打轉。
他以為今生今世都見不到她了。可是,她沒有死,她還活著。
他的小錦。
可是,她不記得他了。不記得了。
他張開嘴,可是藥效依然沒過的喉嚨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不久前在大街上看到那個抱著孩子的婦人。雖然他易容了,可是,他還是覺得很熟悉,所以一直驚疑。
在心中猜測了千次百次,說出了一千種她還活著的理由,可是很快又有一萬種理由來否定。他親眼看到她沒了氣息,也是他親眼把她放在到竹筏上隨波流去了。他的眼睛告訴他她已經死了。
可是他的心,他的思想,他的所有又在一次次提醒他她沒有死,她還活著,她在某一個地方等著他。
所以,在那只奇怪的,會說人話的白色肉團來找到他,帶他去尋她的時候。他相信了。
還義無反顧地去了。
當他第一次踏進那個牢裡,他的心一直在跳個不停,他在想著她看到他會不會認出他。可是,他失望了,她的眼睛裡沒有任何神色,完全是見到一個陌生人時的好奇淡漠神色。
他以為她只是為了偽裝所以裝作不認識他,他以為她只是因為他易容了所以看不出他。可是,他全都錯了,當她說出謝謝,然後毅然從他的背上跳下去的那一刻,司馬睿明白了這世間最殘忍的事了,那個你愛的人在你面前,可是她忘了你,徹徹底底地忘了你。
她的世界再也沒有你。
她過往的記憶裡什麼關於你的絲毫場景。
這像突然掏空了你的心。像你不在活著一般。宛如死了。
他還記得那個自稱是小錦的寵物叫小白的動物無比憐憫地望著他,複雜道:「你要有心理準備,現在的錦主人再也不是從前的那一個了。」
「主子,那不是錦澤皇后嗎?!」陳文看著一身妖冶潔白長裙的絕色女子,驚愕道。
「難道——」陳文驚恐地望著自己目光哀傷至極的主子,難道主子把自己毒啞,消失了一段時間後滿身是傷的回來是……為了她?
想到這,陳文有些震驚,他們之間到底是怎麼樣的愛啊……如此濃厚,如此……讓人絕望。
司馬睿看著走在九皇子宇文若見身邊淡淡淺笑的安錦,不自覺地唇邊也勾起一抹動人的笑容。
她還活著,這,不是世間最幸福的事了嗎?
那麼,即使她在哪裡,又有什麼重要的呢?
陳文看著自己主子淡若清風的笑容,突然眼眶一熱,心底有些痛。他的主子,四年了,一直念念不忘著她。可是,他們之間……
不,不能這樣結束,陳文暗暗下定決心,雙拳緊握。
即使主子當初做錯了什麼,可是這麼多年了,他對她的愛他全都看在眼裡,如果需要懲罰,那麼對於主子早該結束了。如果,還要這般下去,上天對主子的懲罰也太大了。主子的心……也太苦了。
陳文不知不覺中,竟然有淚突然流下臉龐。他驚愕地撫摸有些濕的臉頰,作為暗門的人,是不能有任何感情的,沒想到,他也有淚。
「走吧,」司馬睿輕聲道:「我們也該看看東道主準備了怎麼樣的遊戲給我們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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