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奇怪,怎麼今天一早起來就一直咳嗽個不停。
已是春末了,可是依然覺得很冷,打了個寒戰,我認命地走回屋裡拿了件外衣披上,才走出門,就看到在院子裡掃地的小全子,雲影不在還真是不適應啊。
小全子一見到我,就奇怪道:「主子,你的臉怎麼這麼蒼白,是不是昨晚著涼了?」
沒有啊,昨晚我蓋的很厚啊,難道是我半夜踢被子了?可是雲影伺候了我這麼久,也沒說我晚上睡覺踢被子啊,相反,我睡覺一向很靜,常常連呼吸聲都聽不到的。
正奇怪著,小白蹭到我懷裡,和往日一樣,他很快找了個舒適的姿勢,正想安穩地睡去,突然他的白毛漸漸開始變色,變成了淡淡的粉色,他一驚,抬頭看我,雙瞳裡全是擔憂,我也心下一驚,怎麼會,怎麼會中毒了?
老傢伙送我小白的時候曾經和我說過,小白是上古神獸,自然是有不同的,他的神力就是在可以覺察到身邊的危險和毒物。只要主人中毒,他靠近後白毛就會慢慢變成紅色,紅色越深表示中毒越深,如果到了黑紅色,那就是這個人沒救了。看著他變了微紅的皮毛,我眸中一冷,是什麼時候中毒的,難怪昨晚一夜頭暈發熱,沒有睡好,今日又開始頭痛,全身無力,咳嗽。我細想了從昨天到今日我吃過的食物和茶飲。
明明沒有什麼特別的啊,我和小全子,還有皇上吃的都是一樣啊。我昨天親自下廚做飯,皇上同我一起用膳的。過後他還誇讚很好吃,今日要來和我一起用膳的。等等,昨日還有雲影送來的蓮子羹和雅雅送來的甜點,她們都是我親近的人,我自然沒有懷疑,全都吃下了,難道?怎麼可能?
想起雲影眼中的躲躲閃閃,我心中一痛,不願再想。
我甩甩頭,望著小全子投來擔憂的眼神,我不發一語,靜靜地抱著小白回到內室。坐到床上,我開始運功逼毒。
「喔噢——」一口黑血吐到地面,我的頭有些眩暈,在堅持一下毒就該逼盡了,不知道是誰下的毒,量不多毒性不大,但是如果連續幾次被下的話,我的小命就沒有了。
正準備逼出最後一點餘毒,門外突然傳來小全子的聲音:「奴才拜見皇上。」
我一驚,胸口湧動的殘毒突然全都蔓延全身,喉間湧上一口血腥,被我生生地吞進腹中。我急忙起身,穿上外衣。
我走出內室,遠遠就見到司馬睿一身金黃雙龍旋衣向我走來,我擦去唇邊殘留的血跡,像沒事一般笑靨如花地迎上去:「皇上,臣妾叩見皇上。」
他走過來扶我,「愛妃請起。」
我起身,怎麼今日陽光如此強烈,晃得我頭有些暈,他見我臉色慘白,急道:「螢螢,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朕讓太醫來給你看看,來人——」
我拉住他:「皇上,不用了。臣妾只是剛剛跑的有些急了。」下毒之人我還不敢確定,況且那兩個人我都不想傷害,而且現在毒也清的差不多了,我不想在追究。
「是嗎?不要太勞累了。那今日不用做了。和朕回御天殿一起用膳了。」他拂過我的臉,雖然面上依然淡淡的,可是眼底那微微的擔憂我知道是真的,他終於開始關心謝尾螢了嗎?
「不要——」雖然頭越來越沉了,可是我不想錯過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而且是兩人在那個小屋子裡,他坐在一旁專注地望著我做飯的那份祥和,我不想失去。
我深呼一口氣,用內功把自己的臉頰逼得有些紅潤,笑道:「皇上,臣妾真的沒事。」我調皮地看看他,撒嬌道:「臣妾想親手做給皇上吃。」那些女人是這樣撒嬌的吧?不是說男人最受不了女人撒嬌的嗎?也不知道靈不靈。
「這——」他猶豫了,「可是你——」
「走吧。」我拉住他,向小屋子走去,那是我在久年軒的簡易廚房。
才踏出一步,我的頭便開始眩暈起來,我使勁甩甩頭,想把這些不適甩開,仰頭又是燦爛一笑,打破他心中的疑慮。
白蘿蔔,紅蘿蔔,青菜,白菜,西紅柿,蒜,蔥……我想伸手去抓,可是眼前漸漸變得模糊而遙遠,腦子無意識地控制手中的刀有規律地切著,可是下一秒,「噗通」一聲,我便直直地倒地,一點知覺都沒有了。
微微睜開眼,就看到一束光照進我的眼中,刺得我只能不停地眨眼,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地起伏,倒映出影子,非常奇妙的感覺,如果不是因為胸口疼痛,我會覺得今天是個艷陽天,我會非常欣喜的。可是——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周圍靜得很愜意,空蕩蕩的,我醒來這麼久,還沒有人上前來發現我醒過來了。就這樣安靜地躺著,一瞬間覺得世間萬物一下子離我而去,整個世界只有我一般,我的身體很痛,動彈不得,只好深呼吸感受這一刻的美好。
躺了一會兒,逝去的思緒一下子復甦了。我記得我昏倒前正準備給司馬哥哥做飯的,還有我逼毒的時候被打斷了,想必是進入心脈了,不過,不要緊,那點小毒還不能要我的命。
悄悄活動一下身體,差不多適應了我就開始試著起來,我肚子很餓,我要吃東西,我也渴了,我還要喝水。可是整個院子像被什麼罩著一般,安靜得聽不到任何聲音,想必是沒有人能幫我了。
撐起身體,可是左肘突然一軟,我就偏向床邊像地上倒去,我閉上眼,認命地等待狠狠地摔在地上的疼痛襲來。可是,久久,都沒有預期中的疼痛,而是感覺跌進了一個軟軟的懷抱裡。
「呆夠了吧?」
一個有些戲謔的聲音從我的上空傳來,我睜開眼,便看到司馬睿第一次這樣含笑地看著我,沒有帝王的高傲和尊貴,而像個普通的男人。
我急急地退出他的懷抱,不想身體太僵硬了竟然又倒向大地。
他微微呼一口氣,「你怎麼這麼事多呢。不乖乖的躺著,要起來可以叫人幫忙啊。」
我委屈地看著他:「我醒來很久了,可是都沒看到有人,而且,我——」正說著,肚子咕咕叫了幾聲,我臉紅了:「我肚子餓了,我還想喝水。」
他看著我酡紅的臉蛋,笑道:「來人——」
進來幾個宮人,恭敬道:「奴才在。」我這時才發現原來我不在久年軒,而是在御天殿裡。
「把準備好的膳食抬上來。」
「是,皇上。」
正在那使勁吞口水,司馬睿突然轉過來,緊緊地抱住我,擔憂道:「愛妃,你嚇死朕了。還好,你醒來了。」
我看著他憔悴的面容,不禁心裡一痛,他那麼愛乾淨的人,怎麼鬍鬚都長出來了呢。
我安心地窩在他懷裡,問道:「皇上,臣妾昏迷多久了。」
他環住我的手臂微顫:「三天,整整三天了。」也正是這三天,才讓他明白她對他有多麼重要。以為可以忽視,可以不在意的,可是卻像中了蠱一般日漸沉溺下去了。
感覺到他的在乎,我心裡一暖,笑道:「臣妾沒事了。想必是臣妾晚上著涼了,身子又一向不好,積攢在一起才會發作得這般厲害的。」
司馬睿突然唇邊浮現一絲冷笑,普通的著涼怎麼會幾乎要了她的命,是誰做的,他自然會查出來。
但是抱緊懷裡的單純女人,他依然溫言道:「你要多休息,朕會叫太醫幫你調理身子的。」
我閉上眼,道:「臣妾謝皇上。」不能在這樣沉溺下去了。帝王的懷抱,還真不是我這樣的人能夠眷戀的啊。
在御天殿休息了幾日,我就回到久年軒了。這次的事在我的有意隱瞞之下,就這樣不了了之了。眾人只知我身體柔弱,並沒有想到下毒之事。
在久年軒養病的日子裡。不停地有賞賜進來。看著這些金銀珠寶,我只是讓小全子隨意收拾著擺在久年軒裡一個不用的放雜物的小屋子裡。那裡堆滿了和這些東西一樣的珠寶,更加價值連城。是小七知道我的身份後,怕我在宮裡沒有錢財,被人欺負,特意讓人秘密送進來的,自從君錦壟斷了皇宮裡的生意之後,皇宮裡已經到處分佈滿了君錦的人,是小七安排來保護我的,其實我何須人保護,即使有人害我,如果我不是心甘情願,又怎麼會輕易上當呢。
司馬睿會在每日下朝後來看我,吃過飯之後便會離開,只囑咐我好好養病。我也安心地開始趕工,是我的漫畫,準備著出版,開始運行一切工序。
《後宮女人的那些事兒》。還真是適合的題材啊。身邊就可以免費取材。
這期間,有很多人來看我,我都避而不見。不知道是想逃避什麼。還是——那些人真心來看我的沒幾個吧。大多都是看到皇上對我的態度轉變而跟著轉變的。我可沒心情去應付這些事。
倒是來了個不速之客,是我怎麼也擋不了的。小金主司馬紹。
見到我,先是跋扈地說了句:「本太子來看看你死了沒有。」表情彆扭。想必是下了很大決心才來的吧。
我不管他語氣的沖,真心道:「謝謝關心。」
「什麼啊?!」他叫起來:「本太子怎麼會關心你,你不要誤會了,」他別過頭,躲閃我投去含笑的目光。
「我知道。」呵呵,我輕笑,也不和他糾纏。
「本太子想不到,你一個小宮女竟然是父皇——」他驚奇地問道。
我淡淡道:「奴婢長得粗俗,太子怎麼會看得出呢。」
「嗯,這倒是。講話粗俗,舉止粗俗。和其他妃子一點都不同。」他點頭稱是。
我撲哧一笑,「太子說的是。奴婢受教了。」這小子還真敢說啊。
他突然看向我一旁擺著的紙牌驚奇道:「那是什麼?」說著就走過去看。
我笑道,他還真識貨,我今早才趕工做出來的紙牌就被他看到了。我跟過去,解釋道:「這是紙牌,是消遣賭博的一種道具。」
他滿臉驚奇地望著那些牌上我畫上的各種美人,驚歎道:「做的很精緻。怎麼玩的?」
我拉他走到客廳的大桌前坐下,道:「來,我教你玩。」
「對了,」我想了想,玩牌要三個人才行了嘛,對一旁低頭侯著的小全子招招手:「小全子,過來,一起玩。」
小全子見我叫他過去,驚恐地使勁搖頭,說什麼都不上前來。我知道自從那次這個小金主踢他之後,他就非常害怕這個小金主了。
司馬紹似乎也察覺到是他的問題了,不耐煩地道:「過來,本太子說好不打你了。」
小全子猶豫了。
小金主望著他吼道:「再不過來,小心本太子——」還沒說完,小全子就急急地走過來了。
跟他們說了規則,想想三個人,只能玩斗地主了。既然要玩,自然要有懲有罰了。輸的人不僅要貼紙條,還要喝一杯水。於是,跟著小金主來的宮女太監都被我們叫去燒水了。
看著兩個小屁孩滿臉的紙條還有不斷跑廁所的樣子,我心裡憋笑憋得我快喘不過氣來了,不過我表面還是很嚴肅地對待,還認真教育輸了不願再貼的小金主要願賭服輸,要不然以後不要他玩了。看他心不甘卻不願地貼上,我——我快笑出來了。
這個下午就這樣愉悅地過去了。
小金主戀戀不捨地離去,看著他對那副牌眷戀的眼神。
我笑道:「如果太子喜歡,我可以以太子的模樣重新畫一幅送給太子。」
他明明眼裡雀躍,笑容在他的眼眸中滌蕩四周,嘴角都無意識地翹起來了,可是嘴裡依然不客氣地道:「如果你執意要送給本太子的話,本太子就勉強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