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樹交了一個新女朋友,那個女生很潑辣很能折騰,瘦瘦高高的,臉很白。
他把那小姑娘帶來給我看的時候說:「羅小末,這是我的妞。」看吧,他總是喜歡叫人妞。
小姑娘撅著嘴,不樂意地看著我說:「這就是羅小末啊,你表白的視頻裡提到的羅小末?」她看我的眼神很不在乎,她肯定沒料到她的敵人原來這麼弱,不漂亮,不高挑,還是個殘廢。
「驚訝吧?如假包換。」我毫不示弱地說。
我走了之後佐樹追了上來,他一臉懊惱地說:「羅小末,我找了新的女朋友,你就不能假裝難過一下嗎?」
「你嫌我難過的次數還不夠多,想來再加一把鹽是吧?」我好想好想捶死他。
他看著我說:「其實那個晚上……」
「佐樹,你走不走?」佐樹的小女朋友很不樂意地衝他喊。
「先不和你說了,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他很急,急著去哄他的女朋友,和我說的話到一半就吞掉了。不過,我也不在乎了,他說的話,沒有幾句是有建設性的。
同樣說莫名其妙的話的,就是和佐樹一直脫離不開關係的寧詩詩。
高考前三個月,我在一家便利店看到寧詩詩,她一張素靜的臉,剪掉了長頭髮,穿著寬大的休閒衣服,正站在便利店的微波爐旁烤爆米花。她烤了一袋又一袋,爆米花灑得滿地都是。便利店的店員讓她給錢,她揮手就給了店員一個拳頭。
我有些震驚地進去幫她付了錢。
她指著我說:「羅小末,你別以為你這樣我和你的仇恨就能一筆勾銷。」
我說:「我幾時和你有仇來著,沒有我,佐樹依舊不會選你。如果不是你上次還了我八百塊錢,我現在根本不會理你。」我說話可能不太好聽,但是高三的時候,我連自己的煩悶都勸慰不過來,哪還有心思去伺候別人。
寧詩詩又一次露出了那個詭異的笑。
「原來……原來那八百塊錢是這麼回事。」
她走的時候,只丟給我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她嘴角的笑更深了,她的笑容彷彿帶有劇毒,讓我膽戰心驚。難道高考的壓力讓我們每個人的心都絕望成這個樣子了?所有的憤怒無處發洩,只能通過發瘋來解決?
我希望這個高三快點結束,我將離開景安,過上新的生活。
不知從什麼時候我開始學會在路邊喂貓,我每天拿一點糧食過去餵貓,後來發現有人和我一樣有愛心,也天天來喂貓。我從來沒見過這個人,我們總是不期而遇。
我的低血糖好久沒有發作了,因而我漸漸忘記了帶糖出門。一切都很平靜,彷彿真的如我想像中的那樣,可以安靜地走過寂寞的十八歲。
可是為什麼我和你會遭遇那樣一場大火呢?
在我的人生已經決定放下你重新開始的時候,我又在熊熊的火光中遇見你。
許久以後,每當我想起那個夜晚的火光,就會戰慄。那些火光像成千上萬的螢火蟲一樣飛來,把你包裹成一團銀色的光,你在那些璀璨的光輝中消失,而不是死亡。
我始終覺得你沒有死,只是被螢火蟲帶到了某個我看不見的地方,和我再一次玩起了捉迷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