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靈珊家的別墅位於景安最富足的區域,我們在別墅大門旁邊的視頻上看到了祈諾的臉,我衝他揮揮手,然後拉過祈言的頭對著視頻說:「人我幫你帶來了。」
別墅的大門開了,我們三個人同時走進去,祈言靠過來對我說:「你剛才拉我到視頻的那個動作怎麼那麼粗魯啊?」
我正想打他,他卻笑著朝前跑掉了。展欽揚跟在我旁邊說:「我總覺得他和你在一起的時候變得很孩子氣,很天真。」
我說:「他這哪裡是天真,他這分明是幼稚!」
展欽揚笑著說:「不是把你當親人,他又怎麼會這麼容易卸下所有的防備呢?」
我正眼看過去,祈言的笑臉在到達蘇靈珊家門口的一瞬間又收斂了,露出的是拒人於千里的表情。是祈諾出來開的門,他穿著軍綠色的條紋長袖襯衣,白色棉褲,腳上穿著一雙拖鞋,頭髮梳得很平整。
他喊我:「小末。」隨後又把眼睛轉向展欽揚。
展欽揚說:「我是來看蘇靈珊的,聽說她病了。」
祈諾說:「上次在醫院,是你幫靈珊買的牛奶?」
展欽揚點點頭。
「快請進吧,真麻煩你了。」
祈言敵視著祈諾,一句話也不講地站在角落裡。
我說:「你快帶他去靈珊的房間吧,我在這兒等他。」
展欽揚也要去,我拉住他說:「你等會兒再上去。」
我們倆就這樣坐在蘇靈珊家的客廳裡,她家的客廳中央擺放著一個魚缸,魚缸裡放了很多石頭和水草,我站在魚缸前看水中的魚游來游去。
半個小時過去了,祈言和祈諾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祈言是一副不耐煩的表情。
我問他:「怎麼樣了?」
「我出馬,你放心。」
我瞇起眼睛點點頭:「別的事不行,哄女生你最有一套,我一直很放心。」
展欽揚隨後上樓去看蘇靈珊。眾人都說蘇靈珊可憐,我倒覺得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祈諾送我和祈言出來,到門口的時候說:「小末,今天謝謝你了,要不是你,祈言也不會來。」
下午的陽光猛烈地射進我的眼睛裡,我多麼不想聽到他因為蘇靈珊而感謝我的話,可是我只能輕輕地把頭低著,用手擋著陽光說:「不用謝。」
我想我的心底還是有太多虛弱的因子,否則為什麼我一面對祈諾就毫無反擊之力呢?
回家的途中,祈言告訴我其實蘇靈珊一直就有精神病,她去樹水鎮的目的是修養。我這才知道原來蘇靈珊和我有一樣的經歷,只是她那時候遇到的是祈言,所以才對他癡心一片。
經過一間小小的藥鋪的時候,我看到藥鋪的門上貼著招聘的啟事。藥鋪裡的店員還保持著抓中草藥的習慣,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草藥味。我停在那間藥鋪門外好長時間,幻想著祈諾在藥鋪裡忙碌的樣子,直到祈言把手放在我的面前揮了揮,說:「回魂啦,羅小末。」
我靠在祈言的身上,把頭抬得高高的,天上的雲是棉花糖的顏色,陽光很刺眼,我感覺我的眼淚要掉下來了,可在心裡卻默念著:我不會哭的。祈諾,無論你要離開我多久,我都不會哭的。我要像你說的那樣,一直堅強而努力地活著。
祈言說:「羅小末,我真的想和祈諾換回來,我不知道原來我當初的一個錯誤決定會讓你這麼傷心難過。」
我輕輕地用手刮過他的睫毛,說:「傻孩子,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藥鋪裡的草藥味一下子擾亂了我的思緒,我想起樹水鎮上和祈諾在醫館的時光:他開藥方,我在旁邊看,我們倆目光相對,一切都是那麼乾淨而美好。
我想,時間會改變一切,景物會如數變遷,而唯一不變的就是記憶裡的人,記憶裡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