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
——一個都不想
——天使可不可以保佑我不要再失去——
那裡是酒吧最暗的地方,如果客人自己不願意開燈,其他人根本看不到有什麼人在那裡。
看不見敵人是最可怕的。對大塊頭他們來說。
「你……你他媽是誰?敢這麼命令老子!」這話是離他很遠的大塊頭說的。
不知那位處在暗處的人給大塊頭他們是什麼感覺,但至少在我看來,有一種很強的壓迫感。若是我,與他對話會失去自己的語調。
離他最近的正抓著尹小蕾頭髮的人手一放,狀著膽子喊:「你……你他媽太刁了吧!是不是欠揍啊!沒看見老子們正在辦正事嗎!」
「讓開。」那人依舊像沒聽到般冷冷地甩出一句話。
「我他媽偏不讓!你奶奶的,想讓老子讓路?也不打聽打聽老子是誰!」小混混被這麼一激,甩開尹小蕾,站直了瞪著那方,「我就不讓,你還能拿我怎麼……啊——!」
我想他本來是想說「你還能拿我怎麼著」吧,但話沒說完,面前便突然來了一拳。這邊還沒反應過來,肚子處又飛來一腳,整個人摔到地上滑出了好遠一段路程。
這一連串的動作後,我聽到了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的驚歎加自動嘴巴變形。
這麼快這麼利索?並且還是個帥氣並且不失力度與效果的動作,收尾更是給人很大的下馬威。
大塊頭已經騎在了馬背上,現在想下來都難了,對著自己四周的兄弟們大喊一聲:「媽的!來搗亂的!其他人先別管,大家給我上!把那個不知好歹敢反抗我們的臭小子給抓過來!老子要給他好看!」
這麼一說,架著我們的,踢打蕭泫的各個混混紛紛罷手,朝那個好像是在幫我們的人衝過去。
這些人太無賴了,這麼多人欺負一個。
只是——為什麼這個神秘人的輪廓給人這麼重的熟悉感呢……
無暇顧及他,見禾子已經跑過去看蕭泫的傷勢,我也趕緊跟過去。
禾子太過害怕,怎麼拉也拉不起倒在地上的蕭泫,只能一面哭一面喊著「泫……泫你起來啊」。我一看不得了,蕭泫不會撐不住了吧?
整個人往地上一跪,幫著禾子把蕭泫拉起。「蕭泫!蕭泫!你不要嚇我啊,醒醒!快醒醒,別睡了!琪琪姐在叫你啊!你快給我起來啊!」
我放了手想要撫平蕭泫凌亂的劉海,沒想到禾子一人支撐不住蕭泫的身子,被失去意識的蕭泫壓倒在了地上。
禾子倒在蕭泫的下方,不住地流淚。
我也被嚇傻了,雙手停留在了半空中。
蕭雨,你不是會保佑他的嗎?你那麼疼他,不可能會帶走比自己的生命更為疼惜的弟弟的啊!不會的,你不會這麼做的!
我一邊想要拉起蕭泫,安慰禾子振作起來,另一邊回頭想要喊徐璐尹小蕾她們幫忙。
可是,就連她們也撐不住傷勢倒地了。
我哭著求旁觀者:「你們不要站著看熱鬧好不好,你們幫幫我們啊,幫幫蕭泫啊,他看起來很不好啊!快送他去醫院啊!求求你們幫幫我們!」
縱使,我淚流滿面,誰看了也會有些心疼;縱使,禾子倒在地上失去了信心,令人想要憐惜;縱使,禾子身上,我面前的蕭泫看起來真的很不好很不好,下一秒便要消失般,但就是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幫我們。
我聽見有人嘀咕說:我要是幫了你們,得罪了那些混混,以後日子不好過啊……
我沒辦法,一個人搬不動所有人,只好哆哆嗦嗦地翻包包,半天才顫抖著手拿出了手機,撥了120。過於害怕的我居然忘了報警。接通之後竟忍不住先落淚了,捂著嘴含糊不清地說著「萬俟高中旁邊的酒吧」。
說完之後又是一陣掩面痛哭。
我六神無主了,不知道該怎麼辦,只知道哭泣。
善良的天使保佑,我不想再失去了。失去了聖,失去了蕭雨,甚至差點失去莫霄,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我不想再去感受一次失去他們的心情,心已經不能夠再承受這些事情了。
真的。不想,一個都不想。
「他媽的!那個臭小子怎麼那麼能打!兄弟們,今天一定要給老子抓住他!誰打倒他誰這個月當老子副手!」
我在哭泣,那邊卻還在拚搏。
於是。我驀然止住了。吸了吸鼻子,咬著不住顫抖的嘴唇,壓抑住心情。
現在的我什麼都不能做。只有等待。
等待救護車的到來。
等待,他的勝利。
我坐在冰涼的地板上,抬起頭看著前方。
混混不住地向前衝,像是有不停的源頭。打倒一個,後面又衝上前好幾個,打也打不完。但他從來不慌,來一個打到一個,來一雙打到一雙,非常鎮定。
一個空翻躲過一人的攻擊,再加一個迴旋踢,一腳踢倒了身後兩個。幾人見有空隙,什麼都不想便衝上去。他像有預感般,將剛準備放下地的右腳再次提起,一腳踢一個,最後一個回身踢收勢。
身後一名倒下的混混又站了起來,準備偷襲,我一聲「小心背後」還沒說出口,他便像背後長了眼睛般往後踢了一腳。那人被擊中,倒地不起。
我鬆了一口氣,提著的心又放了下去。
終於,混混們看到這一招後,不敢再上前了。那些還可以站得住的人紛紛有往後退的趨勢。有的乾脆裝昏倒地。
大塊頭一見這架勢,還不斷地喊:「你們在幹什麼!快給老子上啊!」
一人答:「老大……那人太強悍了,兄弟們幹不過啊!要上您上吧,我們可還想要留條小命。」
「混蛋!沒用的東西!養你們幹什麼的!幾十人連個臭小子也抓不住!完事後全給我滾蛋!見一次揍你們一次!」大塊頭不住地罵那些手下。
危險當前,現在保命要緊,他們誰還先想以後?聽了大塊頭的話,反正是要滾,幹嘛還替他賣命?紛紛讓出一條道,意思是:請。
神秘人不屑地歪了歪頭,整整衣領。算是應戰吧?
突然,他將一隻手放在了背後,伸出了右手對著大塊頭。
難道——他想單手應戰?
在場人再次「哇」地一聲,紛紛看好戲般探頭觀望。
從剛才到現在,神秘人一直沒有走出那個最暗的地方。似乎就像是站在原地打到了所有混混。所以現在大家都很好奇這位只有黑影的神秘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吧。
包括我。
大塊頭被激怒了,喊著「你他媽敢小瞧老子」發狂般衝上去了。
單手會不會過於耍帥了?看大塊頭的樣子不像是那麼好對付的人啊。
所有人將心眼提到了嗓子口,一下也不眨地看著他們。
就在大家瞪大了眼睛看神秘人能不能接住大塊頭充滿威力的右手時,大塊頭突然收勢,腳一軟,跪地求饒:「老大……老大饒命啊——!」
我一愣,連單手都不用?不戰而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