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誰問了句「林蕭泫呢」,我們這一群人才突然發現,蕭泫不見了!幾人面面相覷,個個的眼神似在說:難道他去找莫霄打架了?蕭泫是乖乖學生,從來不打架,他怎麼可能打得過一拳擊倒爍奇的莫霄?萬一莫霄也想剛才一樣絲毫不留情,那蕭泫不是有危險?
一群人正準備出去找人時,蕭泫安然無恙地回來了。哦不,正確地說,是臉上沒有掛綵而已。所以給我們的第一感覺是「沒事」,但仔細一看,他的左手背有一道血痕,越是掩飾,就越有問題。
我嚴肅地問:「蕭泫,你剛才去哪了?」
「去廁所洗了把臉而已。出來的時候不小心劃到了鐵門。」
「蕭泫!你什麼時候學會撒謊面不改色的!被鐵門劃到是這個樣子?你當我左手左臉的傷是白挨的?一看就知道那是讓刀給弄傷的!說實話!」我自己也被自己嚇了一跳,難道我把自己當成蕭雨了?
我聽到底下有人議論說:「更複雜了,陸少爺扯進去後,林蕭泫也進去了。他們到底幹什麼?」
「好吧……剛剛我去跟蹤莫霄了。」他像個認錯的孩子細聲細語的。這副可愛帥氣的樣子據說當時迷倒了底下的那些女生。
「什麼?你真去找他打架去了?」
「沒有沒有!我只是想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對琪琪姐而已。沒跟多久,他的四周突然躥出了很多人,說是打劫的,我就想上去幫忙,沒想到幫了倒忙不說,自己還被其中一人的小刀劃了一道。」
「他沒事吧?」我問。
「沒事。他身手好著呢。」
「那他回答了嗎?」
「回答什麼?」
「你問的問題啊!」
「沒……沒有。」
「噢……」我一陣失望
禾子急急地從我後面跑來,越過我時不小心撞了我一下,道歉還沒來得及便抓著蕭泫說:「泫哪,你真的沒事吧?」
我學著她說:「泫……當然沒事啦!有禾子姐姐,以及我這個琪琪姐的關心愛護,怎麼會有事呢?」
蕭泫一聽,窘迫了。雖說他小我們兩歲,但樣貌和身高卻像個高中生,比我們更為成熟,被我當眾這麼一說,當然會不好意思了。
禾子把他往身後一拉,瞪著我說:「萬俟琪!你別欺人太甚!——泫,以後別叫她姐!」
向來只聽說男人會介於老婆與媽媽之間不知所措,但蕭泫恐怕要介於兩位「姐姐」之間了。看他的樣子也不忍再欺負下去。
「不玩了。蕭泫這手是不是該去醫務室看看?會不會破傷風啊?」
「烏鴉嘴啊你!」
「好了好了,我們一起去,之後就翹課吧!」我說,「我有個壞毛病,第一天上課就是不想呆在教室裡。——爍奇,你呢?」
只見他搖了搖頭:「我沒那習慣。」
於是,爍奇回座位,我們五人準備出校。嗯,五人。徐璐尹小蕾當然是跟著她們的Princess了。
突然,發現教室外站著個人,我一驚,問:「你是誰?」
對方答:「我……我是你們的數學老師……我姓金。」
「不是又上課了吧?老師對不起對不起……我們佔用了講台那麼久,真是很抱歉,下次不會了,」我一個勁地鞠躬,「老師,我們現在要曠課,你照樣記就好,不要怕,記了我們不會怎樣的。」
這位老師點頭說了三個「是」才轉身進去。
不過,後來查看記錄卻發現我們是全勤的。敢情她把我的話誤解成反話了?對天發誓,我說的絕對不是反話!
乘禾子蕭泫進了醫務室,我將徐璐叫到了樹蔭下。
我靠在樹桿上,閉著眼,吸著初春綠草的味道。
徐璐沉不住氣問:「你把我叫來這裡幹什麼?」
「聊天啊。」我動了動嘴唇。
「我跟你沒什麼好聊的。」
見她轉身要走,我只好快速切入正題:「還記得嗎?半個月前的今天,你在哪裡?」
「神經病,誰記得。」
「那我說的詳細一點,我被綁的那天,你在哪裡?」
「萬俟琪,不要以為你是Princess的朋友就可以隨便污蔑我。」她的樣子很真。
「我沒有想要污蔑你的意思,」腳一蹬,站直了身子,「我只是想知道個答案,『是不是你』的答案。」
她答得很乾脆:「不是。」
我笑著走進她說:「嗯,那就好。徐璐,說不定——我們以後可以成為好朋友呢。」
我頭也不回地走掉,聽到她嫌棄似的嘀咕了句「誰要跟你做朋友」後,歪了歪嘴唇。
禾子和綁好了手的蕭泫出來後,看見我笑嘻嘻,不禁奇怪:「你幹嘛笑那麼開心?撿到寶了?」
徐璐搶著說:「她發神經了,Princess,你不要理她。誰行行好,也帶她進醫務室看看吧。」
「沒有啦,」從石凳上一躍而起,解釋說,「你們一定不知道盡早你們還沒到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吧?」
一個個搖頭:「不知道。什麼事?」
「我到校時,已經遲到了。我以為我已經是最遲的了,但沒想到你們比我更遲,」我笑著說,「當時教室裡只有我不認識他們他們也不認識我的同學和老師。因為那個李老師不知道我毀容的是,所以固執地認為我不是萬俟琪,而是尹小蕾。」
聽出了味道,他們追問:「然後呢?」
「然後啊,她把我單獨拉到了走廊上,『教育』了我一頓,把我說得一無是處,差點我自己都認為我是不良少女了。再後來,她還罰我殭屍跳,我敷衍了下就趴著看球賽了。突然,我看見了臭p哥——」剎車。
「說啊,幹嘛停下來?」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因為我發現我說過頭了。最後兩句自行刪除。」
「然後呢?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我不能被她白罵是不是!既然她說我翹課泡吧蹦迪,我總得實行給她看才對得起自己吧?」
「那你直接說『我們去酒吧吧』不就好了嗎!說一堆廢話!」徐璐說。
「我總得解釋下理由吧?」
「泫,沒什麼事的話就去玩玩吧?反正也很無聊,放鬆一下也好。」
「嗯,你去的話我當然也得去。」
「璐璐,你變了。」
「人總是會變的啊。你不也一樣?」
「喂——你們幾個!等等我啊!喂!」
臭p哥,我終於知道你被無視的滋味了……
所有酒吧的設置與調光都大致一樣,入口處明亮,過了界線,便是另一個黑暗且炫目的世界。
一進去,吧檯服務員便特別熱情地向我打招呼:「嗨,Amy你來啦?又多久沒來玩了?」
禾子蕭泫疑問地看著我:「咦?Amy?你經常來嗎?」
「別看著我啊。我又不認識他!」怎麼亂認人啊,他的臉這麼陌生,「喂,我不認識你,你幹嘛亂認人啊!什麼Amy嘛……啊等等等等,Amy?這裡該不會是?」
「Elly,她怎麼了啊?失憶了嗎?」
「誰知道,她精神出問題了,你別理她就是了。」
見徐璐和服務員聊得這麼開心,我突然想起來了,恍然大悟:「喔!原來……原來這裡就是以前徐璐帶我來過的酒吧?啊……當時醉了,不提我真不知道這裡就是那個地方。那個什麼Elly,Amy的!還有個男的……叫什麼名字來著?好像跟我玩什麼遊戲的……我怎麼記不起來了呢……」
「叫Adagio,他是這裡的混混頭。那天我眼看你就要脫光了,真是為你擔心啊。幸虧途中來了一位男生把他打倒,你才得救。——Elly,當時你怎麼不在?Amy的情況可嚴重的呀。」吧檯服務員說。
徐璐也不避諱,直說:「那本來就是我安排的。我就是要讓她名譽掃地。都怪那個陸爍奇壞事啊。要不然她現在……哼。」
服務員叫Lio,聽了徐璐的話後驚訝了好一會兒。
禾子猛敲了我一下說:「你記性哪去了?聽爍奇說你當時醒了還記得喝醉時候的事的,怎麼今天記不起了?還要別人提醒!要是又被人帶到這種地方被人灌醉,看你怎麼辦!看看那個陸爍奇會不會像神一樣隨時出現救你。」
我不好意思地搖搖頭說:「當時我失去了記憶,被『徐昕昕』帶進來的時候怕得不得了,除了她有些熟悉感外,其他人完全陌生,一個個長得跟強姦犯似的猥瑣樣,哪還有膽去看這地方是個什麼樣?」
這時Lio打斷了我們說:「幾位,要喝什麼嗎?後面的人似乎等不及要點什麼東西了。」
我一回頭,確實有幾人不耐煩地等在我們後面。這幾人應該是比較溫和的,要不然也不會等這麼久還不出一聲打攪我們。
為什麼叫「這幾人」?因為在「這幾人」之後,還有著馬上就要說話的另外幾人。附:是樣貌兇惡的幾人。
在我們的視線內凶神惡煞地推開排在我們後面的幾名中年人,嘴中叼著煙或牙籤,大搖大擺地像螃蟹一般一人占幾人位置來到了我們面前,帶頭老大歪頭囂張地說:「喂!你們幾個!老子看你們很久了,還想要聊多久啊!後面的人不用點東西啊,啊?」
禾子正要說話,我一把把她拉到了身後,翹著頭喊:「你想幹嘛!你要點東西你就上去,沒人攔著你!」
要是讓他看到美女,不惹出一身麻煩?
帶頭老大正好站在我的左邊,燈光一照,立馬看到了傷疤,驚得大叫:「我的媽呀!哪來的妖怪!——怎麼?醜八怪,你想學我們帶手下啊?不要以為有個疤就夠資格當老大!想當老大?你還嫩著!」
我說:「你放心,我不想搶你老大。」
「什麼?你不想?你好大的口氣!」他一把抓住我的衣領,衝我吼道,「你要有那個本事,我頭砍下來讓你當凳子坐!你他媽敢跟我唱腔?」
「這位大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琪琪姐她沒那意思,你還是別動她了吧。」
「什麼?」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說放就放?!這個醜八怪她得罪了我,想要怎麼補償?把她賣到紅燈區人家都要關門了!要不——殺一儆百,讓這裡所有人都看看我吉老大的厲害?啊?!」估計這眼珠子就要蹦出來了。
「不許動她!」蕭泫乾脆不顧禾子的阻攔,直接打掉帶頭老大的手,將我也拉到了他身後。
這一下,當眾給了他難堪,想把事情平息也平不了了。
他一火,大吼一聲:「他奶奶的!女的拉出去做了!這小白臉不知好歹,給我好好揍他!老子不發威你當我是慈善機構啊!」
「不可以!」我只能賭一把,「我可是萬俟戟的女兒!你敢動我,萬俟家族的人不會放過你的!」
「你他媽騙誰?就你這醜樣還敢冒充萬俟小姐?你別以為我沒見過她!」他說,「動手!」
「等等!我可以作證,她的確是萬俟琪!」
完了,禾子……
「喲,這裡怎麼藏著一位大美女?」果然,見到禾子便色眼直盯,像是要一口將禾子給吞了,他走上前,一把摟過禾子說,「大美女,做我老婆怎麼樣?」
「啪——」
沒想到禾子想也不想直接給了他一巴掌。「臭痞子!你的髒手也配碰我?再亂動回頭讓人砍了你手!」
大塊頭一聽,怒火沖天,揚起手要還她一耳光,沒想到尹小蕾突然衝上去,抓住了他的手。「你的爛手不配碰我們Princess。」
「喲喲,原來這裡還有兩位小美女啊。兄弟們,小的給你們了,這大的給我留著!上!」
酒吧裡看熱鬧的看熱鬧,逃的逃,經理站在櫃檯後戰戰兢兢,也不敢上前勸架。
其中一人架住了我,一人架住了禾子,還有幾人架住蕭泫一陣濫打,剩餘二人朝尹小蕾徐璐走去。
她們二人擺起了架勢,像是要和他們打上一架。那兩個混混笑瞇瞇地搓著手,尹小蕾率先一腳踢中了一人的下體,那人痛得蹲下了身子,嘴裡卻還喊著指示另一個人:「奶奶的,快上!」
我在一旁看得又驚又氣,不斷地喊:「你們不是人!欺負小孩子還打女生!你們沒種!有本事單挑啊!不要以多欺少以強欺弱啊!住手啊!你們要多少錢開個價,多少我都給你啊!快給我住手啊!」
可是。
無濟於事。
一個上去蕭泫也對付不了,更何況是好幾人?沒多久蕭泫便被打趴在地,動彈不得。
蕭雨,你在天之靈千萬要保佑蕭泫沒事啊!
「住手啊!你們不要動泫啊!混蛋!都給我住手啊!」禾子也與我一般急,「你們要錢我們有的是,不要再打了啊!」
他們要的不是錢,是面子。所以才說,有時縱使有很多很多的錢,它也不能急用。
「讓開。」
尹小蕾的身後延伸處,轉彎道上站著一個黑影。單手插兜。
頓時,所有人的視線齊齊地望向了黑暗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