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巧克力
——勝不驕,敗不餒
——越挫越勇
——失敗是勝利的鋪墊
醫院刺鼻的味道刺激了我的神經,醒了。
身旁沒有人。想要撐起身子,卻發現沒有力氣。看牆上的電子日曆,昏過去那天是前天。那麼說,我睡了兩天。
剛才睜開眼的時候,竟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病房擺放著許多花束,天花板上飄著數多氫氣球,眼前還掛下許多許願紙條。大多都是:萬俟琪,我們心目中的公主,快點好起來。
眼眶馬上濕了,一陣感動。但是這些「我們」是誰?感動之餘,心裡升起另一陣疑惑。
手上掛著我一直厭惡的點滴。無事做的時候,盯著點滴瓶裡的注射液體一滴一滴順著透明管子流下。撕掉膠布,準備拔出針頭時,爍奇踹門大喊一聲「琪琪你幹嘛!」遏止了我的動作。
「沒幹什麼。」
蕭雨兩姐弟隨後跟到。
經她訴說,我知道了前天我發燒39度,今早剛退燒。我還得知了一個消息,林莓終於因為這件事被學校停職了,大家也知道了尹小蕾與她的關係。兩人從此搬離了C市,不知去了哪裡。
這個消息從廣播裡播出時,大家正在上課,但因為實在大快人心,不管是在上文化課還是體藝課的同學都離座跳起,歡呼雀躍,連課都不上了。
因為我的禍,大家得福了。
爍奇說現在學校裡的人都很感謝我,這間病房裡所有的東西都是他們送的。我誤打誤撞地成了大家心目中的英雄。並在最後加了句:將禾子打下擂台,有望了。打江山重要的是得民心,與這次搶奪公主地位戰大同小異。
雖然知道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我了,但心裡就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林莓丟了工作,她們兩個的脾氣像廁所裡的鵝卵石,又臭又硬,現在還失去了禾子家的庇護,她們要是在其他地方還那麼霸道,沒人撐腰,不是會很慘?趕盡殺絕並不是我的本意。這樣想著,前天挨巴掌時,立下一定會雙倍奉還的誓,忽地消失不見。心裡的怒氣化為烏有。
又是神秘人幫了我吧?神秘人。莫霄。本能地把這兩個名詞合為一體。
「可是,她們這樣會不會太慘了?」我說。
爍奇驚得摸摸我的額頭說:「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嗎?她們做了壞事就應該受到相應的處罰。你看看她們在蕭雨身上留下的罪證,她們那點處罰算什麼?」
被他這句話點醒後,心裡舒暢了許多。
他們此行帶來的另一個消息便是:莫霄和禾子將會在2月14情人節再次舉行定婚典禮。
混亂的思想告訴我:他故意的,他故意的,根本就沒有必要再舉行一次,你這個笨蛋,還不明顯嗎,他是在做戲給你看。這句話在腦中揮之不去。
剛剛建立起的信心頓時沒了,我在考慮是否真的要沒有試過就放棄。
蕭泫看出了我的想法,說:「琪琪姐,你記不記得聖誕節那天你答應過我什麼?」
我點頭。
「那就好了,實行你的諾言。我們都支持你。」
「你們都走吧,我想自己冷靜下。」
他們應聲出去。
沒想到,這一冷靜就是一個多月。我的病早就好了,只是一直沒敢面對事實。我害怕,我害怕走進學校時,看到他們成雙入對地進進出出。是的,我選擇了逃避,我在醫院呆了一個多月,忍受我最厭惡的氣味整整一個多月。每天都有人來看我,給我送好多東西,走前跟我說的話是:萬俟琪,你要振作起來,我們支持的是你。
今天的明天,便是情人節,他們定婚的日子。
在這天,我收到了一個禮物。盒子很小,我打開一看。
不倒翁。
就是這個小小的禮物喚醒了我。
爬下床時,他們三個正好來了,見我下了床,驚訝不已。他們正準備勸說我,我揮揮手說:「什麼都不要說了,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我這就出院。」
「真的?太好了,琪琪!真是太好了,大家都在等著你呢,快走,去下戰帖!」蕭雨真的很高興,拉著我的手又是蹦又是跳的,竟高興過頭,把穿著病服的我拉出了醫院。她沒讓我有機會跟她說我還穿著病服,等她終於停下的時候,才終於驚得發現:「琪琪,你的衣服……」
我抿著嘴笑笑。
第一次,學校裡的人見到我時,第一次笑得很開心,不再是那種令我寒毛豎起的感覺。每一個人都對我說:萬俟琪,加油,不要讓我們失望了。
我以笑代答:會的。
一路問到了禾子的所在地,鋼琴教室。透過窗,我看見她正在練習鋼琴。聽說,在明天的定婚典禮上,她將為莫霄彈一曲她自己寫的曲子。
我推開門,走進,打斷了她:「禾子,我要和你競爭。」
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到,按錯了一個音。也罷,她順勢停下,與徐璐一起走到我面前說:「你說什麼,麻煩你再說一次。」
「我說,我要和你競爭。」
「競爭?爭我在學校的地位?爭莫霄?」
「都要。」
她笑地很諷刺:「萬俟琪,你有沒有學過兩個成語和一句歇後語叫以卵擊石,螳臂擋車,雞蛋碰石頭——不自量力?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是不是住了一個月的院,把腦子都住傻了?你失憶了吧你。」
「不好意思,我沒聽過,我也沒失憶。在我的字典中,只有『勝不驕,敗不餒,越挫就越勇,失敗是勝利的鋪墊』這幾句話。」我微笑地說完。
比賽雙方,首先不能輸氣質。但她卻忘了這句話,被沖昏了頭,氣憤地看著我。
「好,我就接受你的挑戰。說,比什麼,賭注又是什麼。」
我讓她出題。她也不客氣,想了會兒說:「明天是情人節,就比誰收到的巧克力多,現在是早上八點,收集時間是12個小時,今晚八點操場見分曉。輸的人就離開C中,永遠不要出現在對方的視線中。噢對了,單義柏和林蕭泫送的可不能算在其中喔。」
「好,一言為定。」聽到她如此有自信的話,我的鬥志反而更強了。我莞爾一笑,伸出手。
「你就等著輸吧。」禾子用力地拍了一下我的手。
蕭雨爍奇稍後趕到,但也聽到了我們的賭局,很擔心地說:「琪琪,你怎麼可以跟她賭這個?她萬一用她家的勢力壓下,不讓任何男生送你巧克力可怎麼辦?」
「不知道,走一步是一步。如果那樣的話,我也沒辦法,輸就輸吧。」我裝著無所謂的樣子,心裡卻是很擔心。
真被蕭雨說中了,徐璐偷偷地對學校男生施了壓力。這是我不小心聽到的,誰敢給萬俟琪送巧克力,誰就是跟princess作對,知道跟princess作對的下場嗎?
七點半的時候,我去了操場,見禾子坐在操場中央,身旁的桌子上擺滿了巧克力。另一邊便是我的座位,我的桌上一盒巧克力都沒有。操場上人很多,都是來觀戰的。我走過去坐下,只聽見她頗為自豪地說:「看到了吧,這就是魅力的不同。萬俟琪,你永遠比不上我。」
我不說話,靠在椅子上看著時間。餘光瞄見那些男生不停地給禾子的桌上添加巧克力。同時,走到我身旁時,說一句:「對不起……」
我又是以笑代答,不說話。
左手腕上手錶的秒針滴嗒滴嗒,頻率就好像我此時的心跳似的,走的特別快。似乎才是一瞬間,時間就只剩下兩分鐘了。
站在後面的蕭雨急得直跺腳,附在我耳邊說:「琪琪,怎麼辦,沒時間了。」
我輕聲回答:「沒事的,不要急。還有兩分鐘呢。」其實心裡比蕭雨還急。
「還有?是只有好不好!她們耍賴啊,我們現在說她耍賴,說不定還能重新開始比賽。」
「來不及了。不要讓她覺得我們是在垂死掙扎。順其自然,放輕鬆。」
對面的禾子指著手錶時間,轉頭對我說:「一分。」
就在連我都認為自己要輸時,遠處突然開來一輛大卡車。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它吸引走了。當卡車停在我們面前,驀地發現,上面裝了滿滿一卡車的巧克力。
更驚奇的是,這一車的巧克力全倒在了我的跟前。
「時間到!」裁判員在高處用話筒宣判比賽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