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罰 第2卷 第四部分(20)融入了海天一色的天際
    陸曼玲本想再問他為什麼,可是一看郎俊才的臉都變了顏色,情知有事,立即出門回家去取她那隻手鐲。

    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裡,郎俊才像個木雕泥塑一般坐在床上,他不敢再往下深想。

    等到陸曼玲回來了,他急切地拿過那個手鐲一看,果然是一模一樣的一隻白金手鐲,只是那個手鐲的內側鏤著一個「雌」字,表明兩隻正是一對!

    郎俊才結結巴巴地說,曼玲,你這、這個手鐲是、是誰給你的?

    陸曼玲說,是我父親給我的,他說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

    陸曼玲的頭腦中立即想起幾年前父親交給她手鐲的情景。

    陸三強臨終的時候,把一個白金手鐲交給陸曼玲,並說出了一個老人的心聲,他說,這是你母親留下的,這本來是一對,她走時帶走了一隻,把這一隻留給了你,這是她留給你的信物!過去我一直恨她,也讓你恨她,現在我也想開了,你母親她是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去了,我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她就是不幸福的,雖然她把你扔下走了,但是她畢竟是你的母親,你不要恨她,你要是能找到她,我真誠地希望你們能母女相認!陸三強又說,她把你留下來了,我想她可能也不知道你不是我的女兒,否則她不可能把你留下這麼多年不管。說完這些話,陸三強已經是老淚縱橫。

    聽陸曼玲講完這個經過,郎俊才抱著最後一絲幻想問了一句,你母親叫什麼?

    陸曼玲說,她叫柳玉茹。

    郎俊才一下子僵住了,他從那個小鐵皮盒子裡拿出幾張紙,放在陸曼玲的面前,表情木然地說了一句話,為什麼老天要這樣捉弄我們啊!然後打開門腳步踉蹌地走了出去。

    陸曼玲雖然還不能完全明瞭是怎麼回事,可是從郎俊才的表情上,她知道發生了嚴重的事情,她急忙拿起那幾張紙看了起來。

    那上面寫道:

    我叫柳玉茹,我丈夫叫陸三強,我在與陸三強結婚前就與朱世錦相愛,可是最終父親把我嫁給了陸三強。

    婚後第三年,有一天我與朱世錦兩個人突然不期而遇,正是這次街頭邂逅,鑄成了我一生的不幸。

    抵禦不住初戀那段難忘情感的誘惑,他說為了我自己至今沒有家室,他說自己天天都能夢見我,他還說了很多讓我感動得一塌糊塗的話,於是我終於在他的海誓山盟中決定與他出走。

    可是當最初充滿激情的短暫時光過去後,他和我說了實話,他已經有家了,並且有兩個女兒,我只能做他的情人。他說自己會一輩子好好地呵護我,直到永遠。就在我因為他的欺騙而痛不欲生的時候,我突然發現自己懷孕了,這讓我安靜下來,為了腹中的小生命,我選擇了忍耐。不久一個鮮活的生命誕生了,朱世錦一看是個男孩,高興得不得了,因為他一直為膝下無子而萬分遺憾,這下可好了,他朱世錦也後繼有人了!他向我發誓一定要和這個老婆離婚,然後立刻娶我進門。可是他沒高興幾天就發覺不對了,因為這個剛出生的小傢伙怎麼看都不像他朱家的種,他的眉眼生得與我丈夫陸三強一模一樣。從此朱世錦對我愛理不理,終於背棄誓言而始亂終棄。

    現在我已病重不治,我沒有臉面再回到陸家去,臨終前把我的孩子交給保姆張氏撫養,一隻白金手鐲留給孩子做個信物。

    另註:這白金手鐲本來一對,是我出嫁時母親所贈。這一隻鏤「雄」字的留給這個男孩,,另一隻鏤「雌」字,讓我留在陸家,陸家還有我的一個女兒,女兒大兒子四歲。如果老天有眼,興許將來他們姐弟還有相見之日。

    看完這些字,陸曼玲徹底地呆住了!

    郎俊才居然是自己的弟弟!

    這簡直是太離奇了,可是這一切都千真萬確!

    她的思維瞬間停止了,整個大腦失去了思考的功能!

    傻了一般的陸曼玲呆呆地坐了一陣,突然想起了郎俊才,於是她叫了一聲,俊才,我的弟弟!只這一聲叫,陸曼玲已經是滿臉淚水,她急急忙忙地跑下樓去了。

    此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鐘了,街上行人稀少,郎俊才的車不見了,她往大路上走了幾步,可是看不到郎俊才的蹤影。

    她打郎俊才的手機,顯示是不在服務區。

    她不知道自己此時能做些什麼,只好步履蹣跚地回到樓上,心如止水地坐在那裡,沒有呼吸,沒有思維,似乎一切都靜止在那一刻。

    郎俊才此時就像喝醉了酒一樣,整個人都是沉浸在意識不清醒的混沌狀態,眼前發生的一切讓他無法相信,陸曼玲突然之間成了自己的姐姐!一個自己用全部身心去愛的女人,一個已經融入了自己生命、融入了自己血液中的女人,一個懷上了自己骨血的女人,她在一瞬間突然變臉,像川劇變臉一樣的快,由自己的戀人——刻骨銘心的戀人,歷盡千辛萬苦才擁有的戀人——變成了自己的同胞姐姐!這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更不願相信的事,可是這一切都在突然之間發生了,變成了永遠都無法改變的現實!

    他實在是無法承受這一沉重的精神雷殛,整個人的精神都要崩潰了!

    他把汽車開上了高速公路,馬達轟鳴著向前飛馳而去,他不知道自己此時要去往哪裡?廣袤蒼茫的大地上,哪裡才是能給自己心靈療傷的場所?

    他的思緒漫無邊際地飛翔著,載著他的痛苦,載著他無數次期待過的,現在已經成為虛幻的幸福,載著他一腔的柔情,載著他年輕的心,在天空中慢慢地飛翔著,直到融入了海天一色的天際……

    第二天早上,前江電視台在早間新聞節目裡報道:昨天夜裡,一青年男子獨自駕駛一輛213吉普車衝破護欄,從前江大橋上直接衝入幾十米深的江中,該男子當場溺水死亡,死者身份目前正在調查中……

    據交警部門的調查和現場勘查,出事時橋上沒有任何車輛和行人通過,肇事車在橋上沒有留下剎車跡象,因此推斷事故原因應該是駕車者注意力不集中,或是諸如疲勞駕駛等原因造成的瞬間失控導致。

    在王壽庭失蹤的第五天清晨四點多鐘,有群眾打電話到一個鄉鎮派出所,說發現了照片上那個人!

    派出所值班民警經核實,那個人很像鄭天水,於是報告了縣局,縣局又報告了市局刑偵支隊。

    費玉強和華山立即召集三十多名民警撲了上去。

    這是前江市一個縣下屬的鄉鎮,距前江市八十多公里。發現嫌疑人的地方是在一個山腳下的小村子邊上。

    他們趕到時,縣局的領導已經在那裡等他們了,派出所民警把那個報警的老鄉找來了。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農民,他說,他家在村頭開了個小雜貨店,今天早晨天剛放亮,還沒等他起來,就有人來敲門要買東西。村民誰家早上沒有油鹽醬醋了,來敲門買貨也是常有的事,所以他也沒有在意。可他開門一看,是一個不認識的陌生男人,能有五十歲左右的樣子,身上穿的衣服是不錯,可是沒穿出利索樣來,弄得皺巴巴的。進屋掏出錢來買了二十個麵包、火腿腸、搾菜等吃的東西,也不說話低著頭就走了。我注意了一下這個人,他是往山裡去了。這我就有點納悶了,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啊,他這麼早上山幹什麼呢?我回屋和我媳婦一說,她說是不是警察找的那兩個人啊?我才知道你們正在抓兩個人,派出所警察還在我家店裡留了照片,讓我們注意一下。我一看照片,正是其中的一個,一點沒錯,就是他!於是我就報了警。

    費玉強看了看眼前這坐小山,與先期到達的縣局領導溝通了一下,他們說接到報警立即就把所有下山的必經之路封鎖了,現在這個人肯定還在山上。

    費玉強看了看身邊的警力,市局加縣局一共能有近百人,他說,立即搜山!

    這個山雖然不大,可是樹木茂密,都是十幾年前砍伐後補栽的人工林,多數是楊樹,這個樹種生長週期短,現在樹已經都有十五、六公分粗細了。

    華山把人拉開,每十米左右一個人,由轄區派出所民警帶路,呈扇面狀向前搜索前進。

    一個小時後,市局刑偵支隊的五隻警犬趕到,立即參加到搜捕行列之中。

    山的正面整個搜完了,沒有發現情況。還剩背面和山角處的一個山體的豎切面地帶了。這個豎切面是由於過去這裡有一個磚廠,燒磚就在這個山角處取土,時間一長把這個山的一角挖下去了,留下這麼個豎切面,豎壁上留下了人工挖取的痕跡。後來土地管理部門把這個磚廠取締了,否則這麼多年後,這坐小山恐怕早已經不復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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