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頭看,差點噴笑出來,戴著娃娃笑臉的遊俠正坐在牆頭上對她招手。
「喂」她壓低聲,小跑過來說:「你怎麼在這啊?」
「我閒著無聊,來看看你有沒有笑瘋啊。」遊俠悠蕩著腿說。
「哎,你有別的事嗎?」她問
「沒有。」
「那陪我去普濟寺後山怎麼樣?」她說,和他去,連保鏢都省了。
「去那幹什麼?」
「看曇花啊,曇花一年只開一次,還都是半夜開,我好久都沒有見過了,可那幾頭豬都死懶的,沒一個陪我。」江絲雨說。
「那你給我多少錢呢?」遊俠問
「錢??」江絲雨張大嘴,說:「你不是大俠嗎?」
「大俠也要生活的,你以為大俠都不食人間煙火啊?」遊俠說
「天啊,我以為世上只有谷梁原一個愛佔便宜的,沒想到你也是。」江絲語說。
「谷梁原是誰?」他問
「和你同道中人,五十兩夠不夠啊。」她說
「夠了。走吧。」遊俠伸手一攬她的腰,用輕功帶她在房頂上躍過,江絲雨閉上眼睛,緊緊的抓住他。
「到了。」當遊俠停了下來,江絲雨睜開眼睛,在月光的照映下,滿山坡的曇花都已經開放了,瓣瓣相依相偎而形成的白色花朵輕風下微微顫動,淡黃色的花蕊四散飄逸著暗香。
「真的好美啊。」江絲雨說,她忘情的在花從中旋轉著,遊俠則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了下來,看著她。
「我好久好久之前就想看曇花了。」江絲雨伸手去摘。
「別動它。」遊俠喊。
江絲雨停住手,看著他問:「為什麼?」
「花都是有生命的,曇花的生命是最短的,天亮之前就會凋謝,你摘下它,豈不是很慘忍。」遊俠輕聲說,他拍拍身邊說「來,坐到這裡欣賞它不是更好。」
江絲雨走過去,坐他身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喂,你不看花,看我幹什麼?」遊俠問
「讓我看看你長什麼樣?」她伸出手要摘他的面具,遊俠打掉她的手。
「不行。」
「那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哪的人?」
「不行」
「那你今年多大?」
「不行」遊俠搖搖頭說。
「你肯定是個醜八怪。」她說
「對,我很醜的,沒有你的楠公子長的美。」遊俠說
「你怎麼知道他?你認識?」
「那天在山頂的草屋啊,我沒走遠,在房頂上看到他的,你還裝暈倒,讓人家抱你回去,他是你什麼人啊?」他問
「他是我家的客人。」
「你喜歡他了?」他問
「喜歡,好像是,可是,還感覺有點怪怪的。」江絲雨說。
「哪裡怪怪的?」他問
「說不出來。哎,你也很喜歡花嗎?」她問
遊俠點點頭。
「還真有男人喜歡花的,我還以為就谷梁原一個呢。」她笑。
「你又提他,他是誰?」遊俠問。
「他啊,也是我家的客人。他那個人簡直就是個怪胎。」她說
「怪胎?」遊俠不明白。
「就是個天生就是奇怪的人。他讀的書很多,出口成章,博古通今,卻連秀才都沒有考中過。喜歡佔小便宜,不捨得花錢,卻愛幫我家裡的下人弄些花草,還有不管年代多久的古玩字畫全都能分出真偽。膽兒特小,別人打架都會趴到桌子底下,晚上出來還怕見鬼。」江絲雨手托著腮研究著。這些人裡,只有谷梁原她至今還沒弄明白。
「我有這麼糟嗎?」遊俠說,江絲雨驚訝地看著他。
「我的意思是,這人也不是很糟糕?」
江絲雨點點頭,看著眼前的曇花,問「曇花為什麼這麼美?」
「因為它要在一瞬間釋放了極致的美麗。」遊俠說,他看著她問:「你一個女孩子,半夜三更的敢和一個陌生人來看曇花,你膽子夠大的了。」
「你雖然是陌生人,但你是好人,我知道的。我也很喜歡花,我的園中幾乎有了所有的花,就是沒有曇花,因為,我的人生也很短暫,我想在我短暫的生命裡,看我想看的東西,做我想做的事,錯過了,就在也沒有機會了。」江絲雨略有感傷地說。
「是啊,人生短暫啊。」遊俠也惆悵地說。
微風襲來,夾雜著花香,兩個人坐著,靜靜的看著花開,花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