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這個怪異的小鎮,我更關心的是那副「狐狸圖案」。
聽孔先生剛才講的一番話,它似乎又和「趕屍」有關聯。
「趕屍」起源於苗人的巫術,難道孔先生也會這種傳說中的巫術嗎?我問孔先生之後,他卻搖了搖頭說到:「我並不會也什麼巫術?」
「那你是怎麼驅趕那些屍體的?」我緊接著問。
「這只有那個周舉人知道!其實我也只是他的一個操縱者!」
「剛才我聽您說,周舉人把那些屍體從墳墓裡盜出來之後,會在屍體的身上印一個圖符是嗎?你應該看見過這個圖符吧?」
「是的。」神色嚴峻地說:「這個圖符,就是你一直讓你迷惑的那個『狐狸圖案』,他有一枚金色的印章,每次當他把屍體從墳墓裡弄出來的時候,他就會從懷裡掏出這枚印章。印章似乎像一顆烙鐵,當他把印章貼近屍體的時候,那屍體像是被炙烤一樣,冒出一股青煙。」
「難道,就是這你說的那個『畫狐枚章』」我壓低了嗓門問。
「是的。」
「我曾經在也見過一個這樣的印章,這是跟您講過的。」
「你難道感覺到了什麼?」孔先生盯著我問。
「如果您沒有騙我,所講的都是事實,那麼我現在真的開始懷疑這個周舉人和那個王鄉長會不會是一個人?」
孔先生聽了我的話後,並沒有做任何回答。
「告訴我,周舉人的一支手臂是不是殘疾的,他是不是少了一隻手掌?您肯定知道的。」
「快點帶海嬰離開這兒,今晚就離開!」孔先生神情緊張吩咐我。
孔先生的話音未落,院外就莫名其妙地沙沙作響,我和孔先生下意識地同時向窗外望出,那是一陣陰森森的夜風,攜著枝葉沙石風捲殘雲般襲來,真吹門窗彭彭作響,也把我和孔先生吹了一個趔趄。
「快點去找海嬰?」孔先生喊到。
我跟著孔先生同時衝出屋外。
此時正值深夜,院落裡的一切卻清晰可辨,因為整個天空都是桔紅色的,整個世界像是被塗蠟,又像是燈籠的餘輝。那陣怪風已經完全停止了。
「孔先生,剛才吹過的就是陰風嗎?」
「不要說話,跟著我,聽我的吩咐。」
我跟著孔先生在胡同裡,急匆匆地走著,在拐進一條深巷之中時,刺耳的銅鑼聲竟然又響了起來,我忍不住緊張地問:「這鎮子上到底有多少人在趕屍啊?」
還沒來得及聽到孔先生的回答,就見小巷的那頭,有一隊手提燈籠,殭屍一般模樣的人,朝我們這邊走過來。
「回頭!」孔先生,喊到。
我們調轉方向,準備退出小巷,可是就在此時小巷的另一頭也有一隊同樣架勢的人,趕將過來,把我和孔先生死死堵在小巷之中。
兩支隊伍越來越近,我緊張地看著孔先生,他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地。
那些殭屍一般的人,在離我們四五米遠的時候,突然把燈籠扔在地上,張著雙手朝我們衝過來。他們披頭散髮,手掌上的指甲足有半米長,口中都有放浪一般的嘻笑之聲。
就在我慌得六神五主的時候,孔先生把他的道袍,從身上脫下,雙手撐開,朝那些屍身甩去,聽見一陣刺耳的尖叫聲之後,那些屍體竟然從眼前消失了,叫聲慘烈,彷彿是野獸被刀劍刺中一般。
「孔先生,沒想到您竟然有這般本事,我讚歎到。」
「我們快點去找海嬰。」孔先生氣喘吁吁地說。
我和孔先生來到外婆的宅院,把海嬰叫醒。海嬰抹著睡眼,一百個不樂意地說:「又見鬼了嗎,這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活啊!」
「你猜得很準,這會兒可是真見鬼了。快穿衣服,我們馬上離開這兒。」
「就是百妖群集,我也先睡這兒了。」海嬰說完又想往床上躺。
「少廢話,快點收拾一下,沒人跟你開玩笑。」我拉住她,用孔先生剛才教訓我的口氣說到。
「丫頭啊,聽話,今晚,你們必須離開這兒,一刻也不能耽擱。」孔先生說到。
我囑咐海嬰收拾一些重要的東西帶走。
就在和海嬰翻箱倒櫃了地忙活著時,我突然看到孔先生,一動不動地死死盯著牆壁上的那口擺鐘,沒有一點表情,然後那口本已經停止的擺鐘,竟然又重新搖擺起來,「當當」,銅鑼一般地響著。
孔先生手裡抓著我原本放到床上的手抄書稿,他可能在我和海嬰忙活的間隙,看到了這本手抄,並翻閱過。
「孔先生,孔先生」我抓著他的手,喊著。就在此時,孔先生的瞳孔,突然擴大,汩汩的鮮血從眼角流了,眼球慚慚外凸,像是玻璃球一樣被擠了出來。
在海嬰轉身望過來的那一刻,我立即用雙手擋住了她的眼前。
然後把海嬰拽出屋外。
「孔先生怎麼了,孔先生怎麼了?」海嬰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她帶著哭腔喊叫著,「為什麼扔下孔先生?」
我並沒有回答,只是死死地拉著海嬰的手,一心想著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一種似妖似獸的嘶叫聲,充斥在小鎮之中,頭頂上的夜空正慢慢變得混沌,原本那種桔黃的色澤正翻江倒海似的變幻,它正在孕育著一個胎兒似的畫狐圖案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