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毛小方帶著阿海和初出現在祠堂外, 夜色顯得異常陰冷。
藉著月光,阿海阿初依照毛小方的指示正在設壇佈陣,毛小方背手而立,不時的看著天上的月亮。
阿海擔憂地問道,」師父,那個鬼影真的會來嗎?」
「是啊, 我們要不要做個誘餌什麼的啊?」阿初點點頭,建議道。
「誘餌?」毛小方轉過身來,看著阿初有意一本正經的說道,「好,那就你吧,反正凡是鬼魅都喜歡吸收人的陽氣。」
阿海忍不住笑了,「還真是個好注意,師弟,那你就委屈一下啦。」」我?!才不要!師父你說笑的吧!」阿初顯然嚇了一跳,嬉皮笑臉的對著毛小方一笑,隨即有抽空瞪了阿海一眼。
「師父,準備好了。」這時,阿海完成了所有工作。
「嗯。」時近子時,毛小方點點頭,他打開了一個布包,裡面放的正是金縷衣。隨即,在阿海阿初在壇前準備好的火盆凝神一指,一團火光瞬間燃起。
「師父,你不是要燒了金縷衣吧?」見毛小方將金縷衣放近火盆,阿初不敢相信的叫道。
正在這時,「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寂靜的夜色中,忽然一個陰森的聲音般浮動其間,但是卻帶著那麼深,那麼深的怨恨與蒼涼!三人不禁神情一凜。
「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聲音仍在迴盪,盈盈不絕。
然而,片刻之後,聲音消失了。
「師父,怎麼沒聲音了。」阿初忍不住側耳,奇怪的問道。
「是啊,怎麼一下子就安靜了。」瞬間的平靜不禁讓阿海也心中一怔。
然而,毛小方沒有回答,只是心中暗暗警覺。
這時,遠遠的一個女子似乎朝著祠堂的方向慢慢的過來了。只見那女子身著淡綠籐壺裝,頭戴女笠。面龐隱在斗笠的陰影下,未能看分明,但身形纖秀,姿態優雅,感覺應該是個美人。
「有人」阿海立即警覺。
「咦,是個姑娘啊?」看清來的只是個姑娘,阿海隨即鬆了口氣,但又不禁又些奇怪。
「是啊,這麼晚了,怎麼會有個姑娘在祠堂出現啊,不是通知過大家天黑以後不要出來嗎?」阿初也覺得奇怪,眼見那女子嫋嫋近前,便忍不住上前。
「阿初,不要」然而,毛小方微微一震,感覺不妙,然而,已經來不及。來得並不是什麼姑娘,而是女鬼,不出意外,或者正是金縷衣的主人。
只見阿初才上前一步,以那女子裙裾底為中心點,忽然爆發開圓弧狀的風輪,一股怨氣如海潮般向阿初壓迫而來,阿初瞬間被震的飛跌而出。
「阿初」阿海驚叫。
「阿海,照顧阿初。」見此,毛小方不敢有片刻的耽誤,手持桃木劍,立即飛身躍起朝女鬼刺來。哪知女鬼敏捷一閃,飛身躲過,和毛小方交手。毛小方翻身,用八卦鏡,女鬼照去。而綠女鬼立即躲開,八卦鏡照在了祠堂外的樹上,一時樹上冒出火花。
這時,女鬼的袖子忽然好似變成了一條活的蛇,直直的朝著毛小方飛來。時而纏住桃木劍,時而纏繞住毛小方的腰。毛小方見此,咬破手指,將血在桃木劍上劃過,等那次將袖子纏住桃木劍時,他將桃木劍一震,一下子,女鬼的袖子就碎成了一片一片。
女鬼見毛小方弄碎了自己的袖子,心裡一驚,她盯著祠堂外那顆大樹,眼睛閃過一道紅光,瞬間,漫天都是打著轉兒飄落的數葉,只是那樹葉的兩端,不知怎的變得異常鋒利起來。下一刻,所有的樹葉便全朝毛小方飛射而來。
見樹葉鋪天蓋地的襲來,毛小方連忙後退幾步。然而數千道無堅不摧的葉之刃在空中「嗖颼」怒吼,越集越多,越織越密,瞬間便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牢籠,將毛小方包於其中,緩緩的擠壓收緊。
「師父」阿海阿初大震,兩人立即手持桃木劍朝女鬼刺去。
女鬼因為分神對付阿海阿初,包圍著毛小方的樹葉同時微微變弱。毛小方立即取出符咒套在桃木劍上,懸空一轉,頓時,圍在周圍的樹葉頓時失了力道般,撲撲索索的灑落了一地。
見阿海阿初身陷戰局,而且明顯占於下風,毛小方立即上前介入,一邊回頭對阿海他們叫道,「七星燈陣。」
「是,師父」阿海不敢耽誤,連忙從帶來的包中取出七隻燈盞,和阿初在地上擺成北斗七星的形式。
毛小方一邊應戰,一邊集中精氣,手中的符一下自燃,他將符飛向燈陣,七星燈立即同時點燃。
這時,七星燈發出精光,集成一束,毛小方飛身一躍,將八卦對準燈陣發出的光,集聚八卦的威力,用八卦鏡將其照向女鬼。
「啊」女鬼用袖子擋在臉前,八卦鏡的威力立即讓她定在那裡。
「大膽,人居陽宅,鬼住陰曹,陰陽有序,你竟敢擅自擾亂陰陽。」毛小方喝道。
「擾亂陰陽?」女鬼盯著毛小方,似乎是聽到多麼好笑的話似的,絲毫沒有驚恐之色,「那是你們這些活人先搞亂經緯,你們竟然將祠堂建在我們家族的墳地之上,你說,老是被這樣壓著,怎麼會舒服?」
「喂,你一個不舒服,就要整個甘田鎮的人不舒服,不是太過分了嗎?」聽女鬼這麼說道。阿初不滿的叫道。
「哼,過分?還有更過分的」女鬼的戾氣驟然加重,「你們不但將祠堂蓋在我們祖墳上,竟然還挖走了金縷衣。」
「你已經死了,金縷衣是陽間之物,你留著有什麼用,竟然因為一件金縷衣害人,不是過分是什麼了嗎?」阿海說道。
「住口住口,你懂什麼?」提到金縷衣,女鬼似乎忽然震怒,抬起頭,眼中射出仇恨,四周沒有消逝過的怨氣又陡然增強幾分,「啪!」隨著她那已完全等同咆哮的最後幾個字,以她裙裾底為中心點,竟有一次以難以防備的速度爆發開圓弧狀的風輪,四散飛割開所能觸碰到的一切,一股怨氣如海潮般向毛小方他們壓迫而來,八卦鏡的威力竟瞬間被破。
毛小方微微一怔,好在早有提防,拉住阿海阿初連忙躲閃開去,應付著那無數洪流海嘯般在週遭肆虐的風刃。
而數千道無堅不摧的風之刃在空中「嗖颼」怒吼,女鬼的聲音陰森的般浮動其間,帶著那麼深,那麼深的怨恨與蒼涼!
「師父,她瘋了。」阿初艱難的喊道,風刃之力所引起的風仍然是吹得他如刀刮般疼痛。
下一刻,女鬼的眼中呼呼竄出幽藍色的火苗。眨眼間,她幻化成了一股黑煙般的鬼臉,繼而憤然的撲向毛小方他們,目眥盡裂,猙獰著張開嘴巴,似乎一口要吞噬眼前這三個怨憎的人類般。
而毛小方他們則被立即被這團黑煙所包裹,身型越來越朦朧、暗淡,似乎隨時都會融化在鬼臉的糾纏中。
見此,毛小方快捷的躍出黑煙,他從腰中拿出五條兩頭都繫了銅錢的紅繩,紛紛將其甩出,紅繩圈住祠堂外四周的樹幹,銅錢將繩子纏老,一下子,女鬼被困在了紅繩之間。紅繩瞬間發紅紅光,然後立即變緊。女鬼大驚,似乎拚命掙扎,然而,其身開始漸漸變得透明,忽然一點極淡的綠色倏忽閃過,瞬間之後恢復如舊,繩索脫落,女鬼已被幻化。
「師父」阿海阿初跑上前來。
「你們有沒有受傷?」毛小方問道。
「沒有」兩人搖搖頭,「太好了,金縷衣的事終於搞定了。」阿初高興的說道。
然而毛小方卻沒有阿初這麼高興,不知道為什麼,看著脫落的紅繩,竟有半晌的莫名。這件事,真的就這樣簡單的結束了嗎?白天原本已經清晰的謎團此刻似乎又變得一團亂。
「師父,你怎麼了?」阿海注意到了毛小方的若有所思。
「哦,沒什麼。」毛小方回過神來。
「哦,那我和阿初收拾一下,我們就可以走了。」阿海說道。
「好」毛小方點點頭,忍不住,深深的看了一眼布包中的金縷衣,金縷衣可以將女鬼引出,可是,事情真的就這麼簡單嗎?
三人的身影漸漸從祠堂前離去,然而陰暗處,卻有一個身影閃出,靜默的臉頰看不出任何表情。
伏羲堂內
「偌瑤,不早了,去休息吧。」阿秀從內堂走出來,對一直站在大廳門口的偌瑤說道。
「我還不睏,你先去睡吧,我想等你師父回來。」偌瑤回過頭來。
「我也不睏,你一個人等還不如我陪你等。」阿秀笑笑,「我沏了一壺茶,我們邊喝茶邊等吧。」
「好啊」偌瑤會心一笑,和阿秀走到桌邊坐下,「對了,舒寧還在寫新聞稿嗎?」
「沒有,她睡下了,說明天還有一個重要的採訪。」阿秀替兩人倒了一杯茶,不經意間,她瞥見了偌瑤手上戴的那只鐲子,她知道,這個毛小方在成親那天送給偌瑤的,「偌瑤,我有件事一直想問你?」
「什麼事啊?」偌瑤輕輕一笑,一時沒發現阿秀的似乎有些閃爍其詞。
「呃」阿秀下意識的停頓了一下,「你和師父,你們還好嗎?」
「很好啊。」偌瑤手中的杯子不著痕跡的泛起了一陣漣漪。
「那,」阿秀有些擔心的望了偌瑤一眼,只見她還是淡淡笑著,神色未變,「你們還可以回到以前嗎?」
「以前?」偌瑤的眼中閃爍著游離的神色,唇邊淡然的笑容轉瞬間顯示出了難以覺察的落寞,「對我和你師父來說,從前或者早已然擦身而過,寂寞如初了。如果過分妄想,結果也許將會失望。」
阿秀的心微微一顫,「可是,你為什麼不把你們的過去告訴師父,也許,不是妄想呢,或者,師父會想起來呢?」
「如果他可以想起,那麼不用我高訴他,如果想不起來,我告訴他,也只是給他徒增煩惱。」偌雅搖搖頭。
「可是……」阿秀不明白。
「師父,大廳的燈還亮著。」這時,阿初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毛小方他們回來了,兩人的談話同時被打斷。
「你們回來了?」偌瑤站起來,不著痕跡的掩飾起了片刻前的落寞。
「咦,偌瑤,阿秀,你們怎麼還沒睡?」阿海問道。
「偌瑤說要等你們回來,所以我就在這陪她了。」阿秀連忙答道,「師父,那個鬼抓到了嗎?」
「何止抓到啊,還被師父一下就打得魂飛魄散了。」不等毛小方開口,阿初就興奮的接口了。
「真的,那一定很精彩,快告訴我師父是怎樣做的?」一聽阿初講的繪聲繪色,阿秀激動的拉著阿海阿初講故事。
而毛小方則顧自坐到了桌前的凳子上,似乎若有所思。
「小方,你怎麼了?」偌瑤注意到了毛小方的異常,坐到桌前關心的問道。
「啊,沒什麼,可能是有些累了。」回過神來,毛小方淡淡的說道。
「那你趕快去休息吧,我在廚房準備了熱水,你要不要先洗個澡。」偌瑤體貼的說道。
「嗯,有勞了。」毛小方點點頭,禮貌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