殭屍道長(續) 第1卷 第6章 金縷衣(二)
    伏羲堂內

    一進道堂,阿初就期待的問道,「師父,你是不是恢復記憶了啊?」

    「是啊,師父,你是不是記起什麼了啊?」阿海同樣著急的問道。

    「什麼,你們說師父好了嗎?」一聽阿海阿初的話,阿秀也立即既緊張又興奮的問道。

    然而,只有偌瑤獨自站著一邊,她沒有問,因為她知道,如果他記起了以前,那麼,一切便不是這樣。

    「我,」,毛小方微微一怔,不知道三個徒弟為什麼忽然這麼著急的問這樣的問題。他只能搖搖頭,表示對以前,仍是一片空白。

    「可是,剛剛在祠堂,師父你的道術?」阿初仍不死心。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毛小方微微一驚,這才想起在祠堂自己所做的一切,「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到屍體後,好像很多事都是很自然的就聯繫了起來,有些事好像很熟,又好像是習慣性的就這麼聯繫了下來。」的確,剛剛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下意識的行為。或者,記憶雖失,但是靈力仍在吧。

    「哦,是這樣啊」阿初他們明顯有一絲失望。

    而偌瑤一直靜靜的站著一側,什麼話也沒說。

    夜露似乎已降落在敗醬草、龍膽等秋草上,在月光映照下閃閃發光,不知名的蟲子唧唧作響。雖然院外燈火昏暗,但藉著月光依然看得見院中隨風搖擺、沙沙作響的胡枝子。

    除去妖魔鬼怪和毛小方的失憶不說,今夜其實是個很美的夜晚,月亮在走廊上映襯出濃厚的陰影。

    從房中往外看,除了數片雲朵在夜空飄動以外,穹蒼之上有一輪毫無遮掩的皓月。夜晚的院中,滿溢著清澄的大氣。

    書房內,毛小方正查閱著書架上的古書,書桌上,金縷衣上貼著符咒。

    這時,偌瑤端著茶輕輕推門而入,月光灑落她纖柔的肩頭上,溫柔的,又似被隨身喚起流動的空氣帶落。

    「偌瑤,這麼晚了怎麼還沒休息?」毛小方抬起頭,放下了手中的書。

    「我看書房的燈一直亮著,所以就替你沖了杯參茶。」偌瑤將杯子放在了書桌前。

    「謝謝」毛小方點點頭,禮貌的說道。

    「不用,」偌瑤淡淡的一笑,她看著書桌上的金縷衣,「金縷衣的事是不是很麻煩啊?」她關心的問道,毛小方的平淡的神情之中,她感覺到一絲難以覺察的凝重。

    「嗯」毛小方點點頭,「聽阿海說,這件金縷衣是當年建造甘田鎮祠堂時時無意中挖到的,後來就一直供奉在祠堂,一百多年來一直都沒出過問題。可是現在,金縷衣上好像是吸收了很重的鬼氣。」

    「那不是隱藏了很大的危險?」偌瑤擔心的問道,「而且,怎麼會吸收到鬼氣呢?」

    「這個我也不知道」毛小方微微皺眉,「我看書房有很多古籍,所以我準備找找看,或者會有啟示也說不定。不過,」他不著痕跡的歎了口氣,「我對這些古籍當初是怎麼分類的毫無印象,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從何著手。」

    「我來幫你吧。」偌瑤輕輕的一笑,「我知道你以前是怎麼分類這些古籍的,而且兩個人總比一個人會快些。」

    「這」毛小方微微猶豫了一下,「那就麻煩你了。」

    夜露更重了,院子裡,秋菊悄然的開著,淡淡的花香漸漸的覆蓋了整個院落, 偶爾有花瓣掉落的聲音,有草葉碰觸的聲音。

    而書房內,昏黃的燈光下,兩個身影仍在忙碌著。

    找到了,這時,埋首書堆的毛小方忽然有些興奮的坐正身子,然而,下一刻,便陷入了深深的隱憂,「怎麼會是這樣?」

    「怎麼了?」坐在一邊的偌瑤似乎連忙打起精神般問道,然而,卻掩飾不了語調中的恍恍惚惚,水潤的瞳孔中也開始散落著淡淡的迷離。

    「大家惹了不該惹的東西。」毛小方的神色有些凝重,握著書的力道也不自禁的加重了。

    而這時,寂靜的書房中發出了衣物與衣物,書桌與衣物摩擦的細微響聲。

    毛小方抬起頭來,只見偌瑤伏在書桌上,沉沉的睡著了。

    下意識的,毛小方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臉上,她睡的很沉,長長的睫毛在她白皙臉上留下光影。

    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他的視線竟無法從她臉上移開。自從醒來,好像這個女子一直就在自己身邊,可是,卻好像從沒這樣仔細的看過她。很奇怪,明明對她沒有任何印象,記憶中更沒有和她相交叉的,可是,為什麼,看到她,尤其是她那總是欲語還休的雙眸總會在心裡有一股莫名的悸動。就像現在,她明明雙眸緊閉,可是,卻眉頭緊縮,似乎怎樣都鎖不住深藏的哀傷。

    輕歎了口氣,丟下了心裡莫名出現的這一些奇怪的感覺,毛小方站起身來拿起了掛在椅子上的一件長衫,轉而蓋在了偌瑤纖柔的身子,動作壓得極低,似乎是怕打擾了她這似水般的寧靜。

    甘田鎮祠堂外

    「毛師父,已經挖了很久了,這裡埋了什麼嗎?」宋子龍看著眼前一個個被挖開的深深的坑洞,奇怪的看著毛小方,而且,個個都有好幾丈深。

    「暫時我也不知道」毛小方答道,視線一直跟著阿海阿初和幾個在幫忙挖坑的警察。

    今天一早,毛小方便帶著阿海阿初到警察廳去找宋子龍,說與金縷衣有關,要他們幫忙。

    然而,現在已經是中午時分了,祠堂前的大片地都幾乎被翻過來了,毛小方仍是示意大家繼續挖。

    「隊長,整塊地都快被我們翻過來了,再挖,就要挖進祠堂了。」三元看著眼前的景象,忍不住對宋子龍說道。

    「毛師父,你看……」這時,宋子龍也不難有些不解的看著毛小方,大家幾乎忙了一整個上午了,但是毫無所獲。

    難道不是這樣的?看著眼前的景象,毛小方的心中也不禁微微驚疑,祠堂前的地幾乎已經翻遍,如果出現,應該已經出現了,怎麼會?想到這,他也不禁懷疑是不是就此作罷。

    然而,正在這時,「師父,找到了,找到了……」這時,阿初興奮的叫道,隨即,便從深深的坑洞中跳出來,手中握著一個類似布包的東西。

    「這是什麼啊?」忙碌了一早的眾人連忙都圍了上來。

    毛小方接過布包,隨即立即打開。

    然而,呈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把匕首和一塊因為年代久遠而發黃的布,而且,布上染有點點血漬。

    「毛師父,這是什麼?」看到眾人忙碌半日,挖出的竟是這樣一件東西,宋子龍忍不住奇怪的問道。

    「是啊,師父,好像,這上面還有字。」阿海也低下頭,很努力的想看清布上的字。

    毛小方也注意到了黃布上的字,他連忙將黃布舉起呈於太陽光之下,這時,布上之字清晰可見,「上邪! 我欲與君相知, 長命無絕衰。山無陵, 江水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與君絕!」

    「什麼亂七八糟的啊?」一時間,三元沒聽明白。

    「是一首詩?」宋子龍說道,但是,他不明白,為什麼勞師動眾,毛小方要找的就是這樣一首詩。

    「師父,我們要找的就是這個嗎?」這時,阿初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應該就是它了。」毛小方沒有理會眾人的不解,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視線一直沒有離開手中的黃布和匕首。

    「那」這時,阿初剛想問為什麼。

    忽然,一股灰暗將籠原本晴朗的天空灰暗籠罩著,天地間瞬間充滿了死魂的邪氣。整個祠堂範圍內逐漸升起陣陣灰霧。眨眼間,灰霧便以風暴般的氣勢旋轉呼嘯,越來越濃、越來越龐大,衝上天空猶如晦暗的雲層,覆蓋了一整片天地,四周漸漸陷入昏暗之中。

    而下一刻,連空氣都似乎凝結為最沉重的壓抑,重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師父,怎麼會這樣?」眾人大驚。

    毛小方亦是一驚,還來不及給出任何反應,忽然,昏暗的天空中出現一道紅光,如同是忽然而來的天災般,祠堂中熊熊的大火在沒有預兆下瞬間沖天而起,映襯著天際的昏暗,此時的火光顯得格外的觸目。

    「啊,怎麼會這樣?」宋子龍大驚,「三元,快,大家快救火。」

    「是,隊長」三元急忙應道,立即轉身對其他人說道,「大家快救火」

    在場的所有的人都立即投身到火海,有人拿水桶,有人用木盆,也有人乾脆脫下外衣拚命的扑打亂竄的火苗。然而,火卻絲毫沒有因為大家的努力而稍有減弱,反而愈演愈烈。

    「師父,怎麼會這樣,這火好像根本撲不滅一樣啊。」阿初一邊用麻袋扑打的火焰,一邊回頭對著毛小方大喊。

    毛小方看著迅速淹沒在火海裡的祠堂,猶如滔天烈焰般,然而,卻隱約間發出一絲幽幽的綠光。

    來不及仔細思索,在這熱雲焰中,他本能的拿出了八卦,咬破手指在八卦正中畫下一道符,隨即拋向了天空。

    瞬間,八卦鏡懸浮在了祠堂上空,而在祠堂的上空中又隨即張開了一個巨大的伏羲八卦印。

    伏羲八卦瞬間泛起了藍光,將整個祠堂罩住,而原本的熊熊烈火一下子便被撲滅。

    然而就當所有的人都呼出一口氣時,忽然從地底下躥出了無數的蝙蝠,直衝毛小方而來。

    「師父,小心」阿海驚叫。

    毛小方鎮靜的後退三步,從袖子乾坤袋中抽出金錢劍,對準地上深深一劃,一張憑空出現大紅色虛網緊緊的擋在了面前,任蝙蝠如何地衝撞也毫無痕跡。

    然而正當這時,剛剛被挖開的坑洞中漸漸的冒出一股股的幽光,竟是帶著百年不散的強大怨氣的鬼魂。

    所有人都被這忽如起來的瀰漫在祠堂外的陰魂鬼氣嚇住了,一時間,不知如何進退。

    而轉瞬間,眼前的陰魂鬼氣凝結成了一個鬼影,尖嘯著在空中飛舞,似乎帶著復仇的意志與憎恨的執念站立在了眾人面前。

    這時,只見鬼影邪肆一笑,忽然單膝半跪,左手五指成爪形,深插入地,而且口中喃喃有詞不絕。

    原本鎮定的毛小方一看鬼影的這個舉動,面色微微一變,隨即,下意識的退開三步,敏捷的揮動金錢劍,「天地無極,遵我號令!防!」金錢劍隔空在地上劃過,瞬間,地上應聲升起一道水幕般流動的金色空氣,將所有人與鬼影隔開。

    眾人的週身不禁打得個激靈,「師父」看著眼前忽如起來的變故,阿海阿初上前一步就想幫忙。

    「不要過來。」毛小方神情一凜,果斷的阻止道。

    這邊,鬼影的指縫中開始 「咕嘟咕嘟」的冒出一些古怪的慘綠光團,乍看之下似乎與螢火蟲有些相似。泛著鬼火般滲人的光芒,而後越來越多,開始圍繞在鬼影身旁閃爍跳動,將那張本就透著邪氣的臉孔襯得益發陰森恐怖。而下一刻,那些綠色磷火居然開始點點星星,盡數融進鬼影手臂之中。才瞬間,他整條手臂由腕至肩,全都由內而外的透出種邪異的暗綠。

    阿海阿初和其他人緊張的在一邊看著,不過他們心中有數,也許此時老實的待在原地就是對毛小方最大的幫忙。

    這時,忽然,那道綠光團突突的不斷升高,最後凝聚成一道十數丈高的似煙非煙,似霧非霧的墨綠柱子。

    其間不停折射出道道點點的幽冷綠光,伴隨著不休不止的讓人從骨子裡都只覺寒氣森森的暗啞嘶鳴,此情此景,讓人不寒而慄,股顫肩悚。

    毛小方小心的留意著事態演變,握著金錢劍的力道不自覺的加重了幾層。

    忽然,鬼影一聲大吼,「十邪鬼陣!」那道墨綠色的柱子便立刻分解為萬千迅疾如電、峰銳如矢的黑影呼嘯著向毛小方他們掩蓋般撲湧而去,只看得到在空中拖曳出的一道一道綠光似的尾影。

    「辟啪辟啪!」無數隻鬼魅瘋狂躥動的怪異綠光在空中一次又一次的向著毛小方疾撲而去,然而毛小方將金錢劍艱難的抵在八卦之上, 週身三尺處,空中浮現出一道若有若無的金色光芒,將那些綠光鬼魅係數彈開。

    漸漸的,似乎毛小方佔據了上風,鬼影漸漸的顯得微弱。

    見此,毛小方不敢怠慢的加重手中力道,然而卻沒料到,鬼影在空中突然化身為一道綠光,直直的向他刺了過來!

    猝不及防,毛小方來不及做任何抵抗,只能敏捷的一閃,然而,綠光仍是在他胸口部位一擦而過,轉瞬間,鬼影消失在了昏安的天際。

    而此時,毛小方胸前一陣劇痛,一張口,他吐出了一口鮮血。

    「師父」「毛師父」眾人大驚,立即上前。

    阿海阿初同時一左一右衝上去扶住了他,「師父,你怎麼樣?」

    「我,我沒事」毛小方有些恍惚的說道,然而,忽然眼前一黑,竟暈厥了過去。

    「師父」阿海阿初驚叫道,「毛師父」其他人亦是大聲呼喚,卻得不到一聲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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