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一天胡金利都坐立不安,急躁地在屋裡踱來踱去,猴三十分狼狽地逃了回去說差點被人家捉住,什麼消息也沒打聽出來,面對四下危機而自己如此被動,這就更讓他顯得心神不寧,沉不住氣了。
「你他媽的簡直就是個飯桶,以前的機靈勁兒哪兒去了?你個蠢貨,都這幾天了,什麼消息也沒摸著,你小子成心搗蛋不是?都快讓我成瞪眼瞎了,噢,人家刀都快架到我的脖子上來了,還愣是不知道誰要殺我,你他娘的是想害死老子!」他說著說著,舉起手來就要打猴三。
「胡老闆,你可不能冤枉我呀,他們人那麼多,裡裡外外防範得太嚴了,我從樓上冒險跳下來,死裡逃生才回來的,沒被逮著就算萬幸了,小的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呀。」猴三狡辯著躲著。
聽見他咆哮如雷地訓斥人,金福貴就知道這瘸子的精神快要崩潰了,他趕緊上樓去勸走了猴三,然後回手關上門,給他沏了一杯茶端過去,讓他坐下來,先喝口茶消消氣。
「我說呀,胡老闆,咱也不能光等著挨打呀,也得主動出擊,隨機應變見招拆招呀。」給他出主意說。
「出擊,出擊個屁,怎麼個出擊法,往哪兒出擊?拆什麼招兒?你知道人家會怎麼辦呀?」胡金利老大的不高興地說。
「對,你說得對,就是因為不知道對方的情況才被動,他們既不走又按兵不動,肯定有陰謀詭計,不從正面接觸我們,那就一定是想從背後下手,我們不得不防呀。」金福貴動腦筋分析著。
「防?防誰?怎麼防?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誰都知道,他要是光去法院告狀,隨便告去,要命一條要錢沒有,這幾年不都是這樣挺過來的嗎?怕他個鳥,問題是他們現在並不去找法院了,不知道在想什麼鬼點子呢,這幫人也太陰了,玩他媽的什麼貓膩,真讓我心裡煩透了。」
胡金利胡亂發洩了一通之後,順手點上一支煙,使勁地抽了幾口,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發愁起來。
「我也總感覺著哪兒有些不對勁,他們既然頻繁接觸本地人,那就說明在加緊活動,難道他們千里迢迢在這裡還有什麼重要的關係可動用?」金福貴神秘兮兮地說,「即便是有關係,我想應該不會是官面上的關係,要是那樣的話,應該早就有反映了,可到現在並沒有動靜。那就是說他們在找尋另外的關係渠道,也許是社會上的人物,而且密謀這麼長時間也不急於動手,必定是在策劃行動計劃或有大動作,決不會沒有任何考慮,那麼他們會找什麼人幫忙,用什麼辦法對付咱們呢?這是關鍵。」
「金爺,咱也別瞎猜了,沒用。現在咱是一屁股坐到了雞蛋攤上,被幾撥人攪和得一塌糊塗,就看這屁股怎麼擦吧,你有什麼應對的主意?」
胡金利不想聽他分析這分析那,繞了一大圈也沒個結果,就想讓他木匠推刨子直來直去,趕緊說出個痛快辦法來。
「不明就裡,讓我說,我也吃不準。」這金爺是個老奸巨滑,向來不在老闆面前賣弄,用商量的口吻說:「不過也不能坐等挨打,還是要行動,不如這樣,咱來個雙管齊下,一邊繼續加緊觀察瞭解這幫人的行蹤和意圖,一邊先下手把內蒙的人趕跑,他們人少膽小好對付,省得幾下裡受夾擊,他們走了,不給法院施加壓力了,就緩和了一頭,我們對綠洲這幫人既然摸不透,也只能是以守為攻,靜觀其變,等他們出手之時,一切真面目就報露出來了,情況明瞭的時候再決不遲,你看如何?」
「如何什麼?就依你的主意辦吧,我早就頭暈沒轍了,走一步說一步吧。」胡金利頭昏腦脹,「彎刀切瓢菜,湊合著對付吧。」
「那好,我這就去安排。」說著他就退了出去。
到了樓下找猴三和牛子過來,如此這般地給他倆交待了一番,然後叮囑說:「這回可別再辦砸了,咱現在是勒緊褲腰帶數日月,日子正難過的時候,要是他們全都堵上門來,咱可就真的沒什麼路子可走了。」
這猴三看著機靈,其實也就是幹點雞鳴狗盜的零碎還可以,讓他動手幹大事還真沒多大的本事,加上在賓館差點被人家捉住驚嚇了一回,就不敢大白天去做什麼了,就拉著牛子商量著先準備準備,等到了晚上趁著夜色再動手。
當晚,傑子就把他的干親家胡金利約到了一家小飯店,找了個僻靜的小屋坐下來談事,他想勸親家把騙來的錢退給人家,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所以,並沒多少準備,只帶了周坤一個人去了。
胡金利卻不然,當他接到親家邀請的時候,就感覺著不大對勁,兩人雖然有這層關係,但素常並不怎麼來往,只不過當地認干親的風俗十分盛行,有的孩子認三五個乾爹乾娘也並不鮮見,所以傑子礙著面子把兒子認給了他。當初他硬要與傑子結這個關係,也是想攀附勢力,借傑子的威風壯自己的膽兒,實際上兩人脾氣性格迥異,說話行事並不怎麼投機,傑子向來對他不感冒,這個他心裡清楚並也能忍受,誰叫自己是個窩囊廢呢。這不年不節的,他怎麼會突然在這茬口上找自己談事兒,莫非與我眼前遇到的棘手事情有關?來之前,金爺也認為此去凶多吉少,叫他多帶幾個人以防不測。
坐下來兩人寒暄了幾句,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傑子開口說:「老哥,今兒請你來也沒別的事兒,我受朋友之托想請你給個面子,把綠洲來人的錢退給人家,你看如何?」
果不其然,還真是讓我猜著了,胡金利聞聽此言,立馬把臉拉長了,繃著臉一臉的不高興地說:「嗨,老弟,我還以為你請我喝酒敘舊呢,原來是讓我拿錢出血呀,我怎麼整不明白,你這不是胳膊肘子往外拐,自己坑害自己人嗎?」
「老哥不能這麼說吧,是你先拿了人家的錢,現在只不過叫你還人家,怎麼能說是坑你呢?」傑子說話也很硬氣,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理短,「再說了,兄弟我也是人在江湖不由己,朋友總還得維護吧,我這不是和你商量嘛,啊?」
「有什麼好商量的,你這不是與虎謀皮,我能幹嗎?你覺得呢?」胡金利心裡憋氣地說,絲毫也不相讓。
「怎麼不能?不就這點錢嘛,誰不知道你那錢來得容易,難道你就差這點嗎?還人家也就得了,留著青山在還怕沒柴燒,再者說我這也是為你好,天天讓他們追著屁股要,又是找公安又是上法院,你能消停得了嗎?把他們打發走你不也躲過麻煩了,幹點什麼還能活不下去?」傑子好言相勸。
胡金利聽著生氣,也不搭理他了,自己端起酒杯喝了一杯,夾一口菜嚼了起來,賭氣不說話了。
傑子一看他這般無禮,也來氣了,提高了聲音說:「那,我可是已經答應了人家了,怎麼辦?」
「那是你自找的麻煩,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咱倆也是親家,你總得分個裡外親疏吧,你這事兒做得叫什麼呀?啊?反正我沒錢,愛怎麼辦就怎麼辦。」他愛理不理地回答道,表現出一付不屑一顧的樣子,繼續喝酒吃菜。
「嘿!這麼說你還來勁了不成?」傑子有些不耐煩了,「別給我耍嘴皮子,你沒什麼錢,這我知道,你什麼時候屁股乾淨過?不都是欠人一大堆還不完的爛賬,你整天昧良心撈的錢都弄哪兒去了?這個要那個拿的,都餵了別人,那是往無底洞裡灌水,再多也填不滿的,你自己享用了幾個?你不還是沒落著幾個大子兒?難道你就差這幾個錢呀?我就不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叫我往外掏錢,沒門!」胡金利頭一回見親家跟他發這麼大的火,當然心理承受不了,不由得嗓門也有所提高。
「這麼說你是成心不給我面子了?」傑子瞪眼急了。
他這麼一說,胡金利更是一肚子火了,衝他就回敬了一句:「這只能怪你好管閒事兒,能怨我嗎?」
聽見裡屋兩個人吵起來了,胡金利手下的幾個夥計呼啦一下闖了進去,對著傑子怒目相視,紮著尋釁鬧事的架子等候著胡老闆的吩咐。
「去去去,別給我瞎子戴眼鏡,裝什麼樣子,叫你的人都滾一邊去,我瞅見心煩。」傑子沒好氣地說。
「誰叫你們進來的?都給我出去!」胡金利對這幾個沒眼色的傢伙訓斥著,心裡想還嫌倆人吵得不熱鬧,過來湊熱鬧不是,這不淨是添亂子。
其實,周坤就在門口坐著,見他的幾個人闖進去,他連屁股都沒有抬一下,紋絲不動地坐那裡冷眼旁觀,心想就你們幾個小蘿蔔頭還想幹什麼?等那幾個人又出來時,他伸出一條腿攔了他們一下,幾個人頓時緊張地站住了。
他用眼睛狠狠瞪了他們一眼,「怎麼又出來了?那裡邊也是你們幾個進去的地方嗎?快滾蛋,惹急了,老子剁巴了你們!」
他們都知道周坤的斧子厲害,嚇得不敢吱聲就到門外去了。
傑子忍著怒氣,換了付口氣對他說:「不是我說你,瞧你幹那事兒,反正都不佔理兒,也就你那臉皮了,換個人臉上都掛不住,我也是看他們這次不依不饒非要和你動真格的,才這麼考慮的,這對你們雙方都有利呀,就算是給我面子也好,拿錢消災也罷,擺平了,這道坎不就過去了嗎?俗話說便宜不可佔盡,聰明不可用盡。不知道進退必將吃虧,你躲得了初一還躲得了十五呀?怎麼就那麼不明白呢。」
「他們能把我怎麼著?」胡金利陰著臉不服氣地說,「他們不也把我告到法院去了嗎?前腳封帳號,後邊就被我給解開了,他們不也乾著急白瞪眼嗎?你要是不幫他們,他們一點也沒轍我,有本事就叫他們撐去吧,我才不怕呢!」
「你以為你是誰呀?什麼人拿你都沒轍不是?這回你碰上的可是硬茬兒,過去沒人怎麼著你,那是人家好鞋不插臭屎,離你遠點,省得被熏著,你還自認為是都怕你呀?別耗子爬到牛角上自高自大了,你呀。」傑子挖苦他說。
傑子說的話可真夠打臉的,但胡金利並沒翻臉,還是耐著性子和他唇槍舌劍絞纏著。也就是這倆人有著干親關係,才相互能吃住話茬,忍得住嚥得下,因為他倆誰也不會輕易撕破臉皮,若是換了旁人說話這麼損人,以他倆的脾氣性格,恐怕早就打將起來了。
雖然胡金利氣得不能行,可他還是鴨死嘴硬,「哼,你也別隔著門縫看人太小覷我了,除了是你來挖苦我,沒辦法你,換個其他人來試試,我怕過誰呀?誰能掀翻我?還有陳縣長呢,我怕什麼。」
傑子把嘴一瞥,乜斜著眼睛瞅了他一眼,「哼!你別再蒸熟的鴨子渾身稀爛嘴巴還硬了,吹吧,吹吧啊,你能唬住別人,還能瞞得了我?那都是從前的老皇歷啦,此一時彼一時,自從那小子當上正縣長,還甩乎過你嗎?瞧你那熊樣兒,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算老幾,都進去幾回啦,哪一回人家替你說過話?還想拉大旗作虎皮,拉得著嗎?得,別給我廢話,趕緊把錢退給人家,省得栽破了腦袋才知道門檻絆人。」
雖然傑子把話說得這麼噎人,他還是沒有惱羞成怒,因為他早已是個厚顏無恥的人了,也不怕親家貶低自己,誰叫自己既沒地位又無錢呢,人前不低頭能行嗎?錢能買關係,但買不來尊嚴,這他很清楚。陳縣長還是副縣長的時候,對他的公司很支持,還和他一同去南方考察過那個引進的加工項目,當時和他合影留念,親自來參加剪綵,高興呀,縣裡領導都支持我,多風光喲,樂得他簡直找不到東西南北了,誰知後來對方發過來一堆廢銅爛鐵,根本無法使用,弄得他賠進去了血本,人也蔫了,公司也垮了,陳縣長再也沒搭理過他,這下子他的天可塌啦,就連檢察院的徐主任也是狗眼看人低,有一次他被抓起來,手下的人去求他幫忙,他也推辭說:誰叫你們淨干缺德事兒,自己的屁股自己添吧,我無能為力,一句話給堵了回去。
世事難料今非昔比了,這世道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呀,一念之差讓自己跌進了萬惡的罪惡行徑,踏上了一條不歸之路,咳,悔之晚矣,也不是傑子擠對他,他自己心裡十分清楚,自己早已經成了孤家寡人了,真的是花錢都沒人庇護他了,被傑子揭了老底,猶如毒蛇被人掐住了七寸,心裡沒了底氣,戧得他半晌都沒搭上話茬。
「行了,老哥,別再猶豫了,當斷即斷免留後患,以後呀,小心點,別老是日裡遊街走四方,夜裡熬油補褲襠,不走正道了,否則你早晚要遭報應吃大虧的,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你了,看你怎麼辦。」
傑子見他低頭不語,知道他心思已動開始犯軟了,就站起來走過去拍了一下他的肩頭,「就這樣吧,兄弟有事先告辭一步,等你回話,啊?」
傑子十分善於把握時機,不等場面弄撐了,見好就收,這時候效果往往會最好,如果再僵下去,別說是想說服他了,沒準他翻臉不認人,可就弄巧成拙了,不但幫不成仁義大哥的忙,自己也會騎虎難下,所以,趕緊喊周坤結賬走人。
這哪裡是容我想一想呀,分明就是給我下命令的,胡金利見傑子說著起身要走,心裡清楚這件事情已經沒有商量餘地了,他深知傑子的秉性,做任何事情不想好是決不會信口開河的,他是說得出來就一定要辦得到,否則絕不會善罷甘休的。要是把他惹惱了那可就要吃不完兜著走了,想到此他不寒而慄,也只有就坡下驢了,咬著後槽牙對傑子說:「我回去看看吧,有錢了可以退給他們一些。」
就這樣,這哥倆飯也沒吃,酒也沒喝好,各懷心態地告辭回去了。
說來也巧,傑子他倆騎著摩托車出門沒走多遠,周坤忽然發現了胡金利的手下猴三和另外一個壯漢,鬼鬼祟祟地在他們路過的一個賓館外邊往樓上的房間瞅著,心想這傢伙準不是來幹什麼好事的,非偷既是瞅窟窿犯蛆來做壞事兒。
這周坤是個心眼富裕的人,別看他年齡不大卻詭計多端十分狡詐,他知道胡瘸子不是什麼好鳥,狗臉一天三變,沒那麼好收拾的,我倒要看看這倆人想幹些什麼卑鄙勾當,要是能拿住他點什麼把柄,說不定會幫上大哥的忙。
想到此,他加大油門趕上傑子對他說:「大哥,你先頭裡走吧,我有點小事兒,一會兒再趕過去。」
「好吧,我等你喝酒。」傑子說著就獨自一人駕車先回去了。
周坤往前開行了幾十米,把車停在一家雜貨店門外,上了鎖。然後就折返身來順馬路邊的黑影裡來到了那座賓館的樓下,再一找已經不見了猴三的蹤影。
不對,一定是躲在什麼地方了,我得再找找,他相信自己剛才的判斷沒錯。
這山城是個貧困地區的縣城,一共才有兩座賓館和一個政府招待所,這些地方他周坤是再沒那麼熟悉了,於是他就進了賓館大廳,從樓梯下的後小門出去,來到後院,這是賓館放雜物的小院子,裡邊亂糟糟的到處都是東西,他定睛四下觀察尋找了一會兒,還是沒找著這倆人的人影,又回到賓館裡面,向大廳服務員打聽,她們搖頭說沒見過他形容的那兩個模樣的人。
他又到餐廳等處轉了一圈,同樣沒有收穫,就站在走廊頭起觀望,並且一直順樓梯走到了最高的第四層,一層層仔細查找了一遍,也沒發現他們的蹤跡,咦,奇怪了,他們會躲哪兒去?
他再次去到後院,圍著樓轉了一圈,走到側面的一排簡易房前時,隱約看見房頂上的黑影裡有人影,他就收住腳步躲進黑暗中觀察。
慢慢地逐步向那兩個黑影裡的人靠近,待他走到房下時,聽見房頂上的人說話了,「三兒,他們到底住哪個房間呀?咱別老在這兒瞎轉悠。」
「不是打聽好了住在201嘛,就是頭起黑燈的這一間,要麼咱上來幹嗎?你少廢話,他們現在可能出去了還沒回來,不在屋裡,咱再等一會兒,只要燈一亮就說明他們回屋了,等人回屋了咱再過去動手。」
聽猴三這麼一說,周坤心裡就清楚了,果真這兩個傢伙是來做壞事的。
可他們到底在找誰?想幹什麼呢?周坤決定先瞭解一下情況,就悄悄地溜回樓裡,到服務台去問服務員201房的客人是誰,他亮明瞭身份後,服務員就就幫他查了登記簿,告訴他了房客情況。
弄清客人情況後,周坤在大廳裡吸著煙轉悠了一會兒,他在猜測一定是他們與這房間住的客人有生意來往,說不定也是騙了人家,人家來追要騙款而不想退給人家,就來找事趕跑人家了事,嗯,沒錯,一定是這回事兒,看樣子不止綠洲一家來討債,他媽的這瘸子淨干缺德事兒,不能叫他輕易趕跑人家,現在大哥幫人家要錢,正是擠兌他的時候,追債要賬的人來的越多越好,等人們都圍著他的大門時,他不就徹底完蛋了,對,不能讓他得逞,我得把他們的好事先攪和黃了再說。
想了一會兒他想到了一個妙計,就過去告訴賓館帶班的人說,外邊有賊,你們去看看就知道了。
帶班人聞聽有賊,就找了幾個人一起到後院去了,順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房上有人影,這幾個人大聲喊起來了:「抓賊呀!」
喊著就衝了過去,還真忠於職守。
房上那倆鼠輩聽到有人喊叫抓賊,並朝他們衝了過去,嚇得屁滾尿流,慌忙從房子上跳下去拚命逃竄了。
周坤笑了笑,小子,這下我看你還怎麼幹壞事兒,然後就幸災樂禍地走了,他想破壞了他們的行動,最起碼給胡瘸子心理上的打擊,讓他到處碰壁什麼也幹不成,感到四面楚歌聞風喪膽,看你還有什麼勁兒翻騰著跟老大鬥,不愁你不低頭就範,乖乖地吐出來黑人家的錢財。
不出施弘覺所料,當天晚上傑子就打電話給他:「大哥,對不住了,他說手裡沒錢了,到明天上午才能看給你湊出些錢來。」
「傑子,你怎麼恁不聽話?不是不讓你管嗎,你咋還是去找他了呢?」他佯裝生氣地埋怨他說,但他心裡算是知道了,這個傑子是個說話算數的人物,自己沒看錯人,這一回興許有門了。
「別說了,大哥,就這我都過意不去了,不怪兄弟沒材料就是了。」他在電話裡掏心窩地說,因為他是真心實意地想幫助這位大哥。
「嗯,既然你已經做了也沒什麼好勸得了,恭敬不如從命,我真誠地感謝你,你的作為也很感動我們,傑子,沒什麼說得了,你自己注意點,別再有節外生枝的事情就行了,我真的是不想連累你。」
「放心吧,大哥,我心裡有數。」
「那就好,再見。」
放下電話,如此突破性的進展,也是他們全身心為之努力的行動眼看就要有結果了,可他施弘覺並沒高興起來,這究竟是為什麼呢?難道是大喜過望,就像人們喜極而泣,常常以反向情緒反應對事物變化的陡然感覺?
非也,他不是那種容易激動過份的人,此時他的心裡面對突然而至的期盼消息,反而冷靜了,他不是對這個消息不喜歡,的確是他希望的結果,他此行目的不就是要討回公道和自尊嗎?現在目標已經接近了,怎麼會心情飄忽了呢。不為別的,正是因為這個結果的出現,才令他感慨萬千,心緒難寧。
是呀,奔波了幾天以來,整個事情曲折迂迴變化無常,讓外來的人們感覺著山城社會就像一個窮困潦倒的老人一樣,已經沒有了絲毫的生機,財政危機令人精神不振,由於情緒低落而影響著運行效率,社會動盪不安使大家謹小慎微,人心不古世態炎涼,社會機能瀕臨癱瘓,既讓人驚歎不已又令人心情沉甸甸的,很不是滋味。
這一次若不是傑子出手相幫,此行的計劃真地就全泡湯了,只有抱恨而歸了。所以,從內心裡他很感激傑子能夠仗義相幫。
傑子的行動無疑轉化了追討騙款的方式方法,正道不通走旁門左道,也是被逼出來的,這就是他心情沉重的原因。
當然,事情走到這一步,實屬出於無奈被迫而為之,想著想著他也不再憂思了,無論如何現在事情總算有了突破性進展,終於正式與騙子正面碰撞短兵相接了,看來這次遊說傑子還是比較成功的。
雖然事情的發展正如所料有了眉目,可他心裡仍然還是打了個問號,難道這瘸子真地會痛痛快快還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