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道行 第1卷 第十八章 雙雄聯手爭霸業
    喜慶的鞭炮響徹雲天,傑子的大眾運輸部開張了,雖然前來祝賀的人並不多,但是,僅他們運輸部自家的夥計們以及加盟車主、司機、幫工就有幾十號人,熱鬧異常,中午時分,慶祝的宴席把一家小飯店給全佔滿了。

    別看這個不起眼的小小運輸部,破車只有十餘輛,人手也不多,但這可是傑子從跑單幫走向運輸大戶的轉折點,也是佔地盤擴充勢力起家的開始,因此,他把開張慶典搞得十分隆重,目的是大造聲勢,震動一下這個一盤散沙的個體運輸市場,今後他還想雄霸這個市場發跡致富。

    喝得滿面通紅的傑子拉著運輸部二掌櫃冷長軒的手說:「冷二掌櫃的,運輸部的成立多虧了你的張羅,這以後哇,日常事務就全歸你打理了,你儘管大膽地幹,出了什麼事兒我兜著,有我郎世傑吃的就有你二掌櫃喝的,我決不會虧待弟兄們的,來來,大傢伙敬二掌櫃的一杯。」

    碰過杯後他提高了嗓門,對著大傢伙說:「今後,諸位都要聽他的招呼,誰要是怠慢了冷二掌櫃的,那就是對我郎世傑的不恭,是決不能允許的,幹好了大家都有碗飯吃,干砸了,全他娘的喝西北風去,來,乾了這一杯!」

    「諸位仁兄仁弟,今後咱們都得服從老大的安排和使喚,恕冷某無才,我和大家一樣願為老大和咱運輸部效犬馬之勞,肝腦塗地在所不辭!」冷長軒說罷,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無論什麼時候決不會主次不分的,這既是道上的規矩也是常理之忌,有些人吃虧並非沒有能耐,而是沒有找準自己的位置,越俎代鮑或喧賓奪主,掏力不落好,他冷長軒何等聰明,決不會幹那些割驢吊敬神,神得罪了驢也疼死了的傻事兒,再者,既然傑子看重自己,受人之托為人分憂嘛,就要盡自己所能全力幫助老大打拼,大河水滿小河漲,借助傑子這個根基自己也能謀一份收穫,何樂而不為呢。

    這倆人能走到一塊,是傑子看中了他機智有能耐,而他為傑子講義氣所動心。以前冷長軒宰過羊,當過行戶,有一次租用傑子的大貨車給他運羊,夜間半道裡被檢查人員截住,說是無證販運要扣車查處,他說盡了好話也沒用,塞給那兩個稽查人員兩百塊錢,還是不肯放行,雙方爭吵不休僵持不下,沒辦法他走過去給傑子使了一個趕緊走的眼色,然後自己假裝纏磨,過去把那兩個人往後拉,等他們退到路邊說話時,傑子突然發動車開走了,他一邊攔著那兩個稽查人員,一邊大吆喝:「我的羊呀——」

    他蹲在地上哭起來了,鼻子一把淚一把地說著:「我可是還欠著買羊的錢呢……你叫他跑了我上哪兒去找去呀,要是賠了這車羊錢就是傾家蕩產也賠不起呀,我沒法活了呀……」

    「去去去,哭喪呀你?真他媽的霉氣,趕快去追呀,還愣著幹嘛?」

    後來他問傑子:「要是再讓他們攔住了,你不怕扣你的車嗎?」

    「他能咋著我?可一車羊要是折騰死了你賠得起嗎?」傑子不以為然地說。

    「嘿!夠朋友,下次還用你的車。」他結賬時多給了傑子幾百塊錢,說是為他擔驚受怕了,讓傑子買酒喝。

    可是傑子如數退回,「我不能乘人之危多要運費,謝啦,有心請我喝酒就喊一聲,一定奉陪。」

    從此兩人就結下了不解之緣,經常來往成了好朋友。

    這個冷長軒年紀略長於傑子幾歲,人送諢號「冷刀手」,家是附近山裡的,過去宰羊出身,玩得一手好剔骨刀法,而且十分精明,一隻羊打他眼前一過,他就能準確地說出這隻羊能殺出多少斤肉來,而且也是個血氣方剛的人,打架凶狠不計後果,他本身就姓冷,所以,人們因懼怕他就稱他「冷刀手」。他還販運過一段時間活羊,做羊只買賣的行戶,是個很聰明能幹的漢子。

    後來傑子為了擴大地盤和實力,就邀他入伙一起幹,說想和他聯手把自己的運輸生意做大賺大錢,他雖然覺得傑子手狠,做事膽大,但比較講義氣,這個時候也正碰上他販羊的生意冷清不賺錢,也想再找個事情做,但他又覺得自己一窮二白什麼也沒有,就對傑子說:「兄弟,你老哥我可是兩個肩膀抬著一顆腦袋,除了會出力可什麼也沒有呀,怎麼好意思和你合夥呢?」

    「你只要肯來就行,還分什麼你我,我既不要你出錢也不要你出車,用的就是你精明能幹和夠朋友,三條腿的驢不好找,四個輪子的運貨車輛滿大街都是,這還用得著咱們去找錢買呀?豎起招兵旗就不愁吃糧人,你就等著發財吧!」

    瞧傑子說得十分認真和有誠意,於是就答應了下來,但他講了入伙的條件,「兄弟,承蒙你看得起我,恭敬就不如從命了,我也就不多客氣了,只是老哥慚愧白手進來,所以,我有一個條件,只要你答應了我就前來助兄弟你一臂之力。」

    聽他同意來幫助自己共同打拼天下,傑子高興得眉開眼笑地說:「好說,好說。」

    「那好,既然答應跟著你混了,我就按道上的規矩,拜你為老大,日後唯你馬首是瞻,心甘情願為你效力,如有不周之處任你處罰絕無怨言。」他非常認真也很誠心地說,並雙手拱手作揖要拜傑子。

    「使不得,使不得,你老哥年長我幾歲,怎麼能讓你屈尊為老二呢,我可沒這個意思。」傑子臉紅著擺擺手拒絕了他。

    「你若不答應這個條件,算我沒說,從此咱倆還是朋友,你搞你的運輸,我還回去殺羊販羊做我的屠夫狀元去。」

    「哎,別介,這——」傑子一時竟然無語了,左右不是難以決斷。

    「你也別太介意,一個好漢三個邦,一根籬笆三個樁,這是常識誰都懂得,但是,凡是人群成伙必有領頭大哥,否則,就是烏合之眾難成氣候,我說得對吧?」

    冷長軒他很冷靜,他知道這層關係必須得事先敲定下來,才好入伙做事,如果現在不確定下來,自己的身份位置就等於不定位,今後說話行事多有不便,分寸很難把握,如遇意見不同必會產生分歧或誤會,甚至引起隔閡,到那個時候悔之晚矣,所以,自己即便是屈尊為老二,也是對自己有利的明智選擇,一人之下眾人之上已數難得,何況傑子有勇有謀,能力也在自己之上,我還有何不樂意呢。

    他態度堅決地說:「老大,你就別推辭了,我說的也是為了咱們今後一起謀事好相處,俗話說家不可一日無主,軍不可一日無帥,你坐老大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連這點面子都不給我,談何讓我到你麾下謀事呢?」

    「唉呀,你這嘴真能侃,說得我都沒詞兒了,行,只要你能來,我就什麼都答應得了,誰叫咱們都是好兄弟呢。」傑子拍著他的肩膀,傻呵呵地笑了起來。

    就這樣,傑子的凶悍豪爽加上冷二掌櫃的精明狡詐,二雄聯手展開了一場市場爭霸,並為站穩腳跟掙下第一桶金奠定了基礎。

    他們經常攬活賴以生存的這個馬路邊自發形成的運輸市場裡,都是一些個體車主們各自營生,那情景就像菜場裡賣菜一樣,各吆喝各的,價格也不統一,主顧也不固定,競爭激烈雜亂無章,大家的生意都不好做,因為爭搶客戶還經常動拳頭,吵來罵去矛盾摩擦不斷升級,從車主個人之間到三三兩兩小團伙,明爭暗鬥混亂不堪。若是這樣自耗下去,自然是誰也沒有出路,大伙都不會有生計出路。

    自從鬥敗隗彪後,傑子已經籠絡了幾個車主和一幫幹活的夥計,但規模還是太小,沒有優勢難成氣候,生意並沒好到哪裡,冷長軒來到之後,想了不少主意,因為無錢收編,他提出拉一些車主自主加盟進來,由運輸部統一定價和統籌安排運力調配,除了繳納一點管理費外,收入仍然還歸各自的車主,這個主意還是有一定的吸引力,於是有一些車主很快就加入到了這個運輸部,運力增強了,客源也就打開了,尤其是一些大客戶需要穩定的運力支持,他們的生意是逐漸好起來。

    可是,按住葫蘆起了瓢,這邊聚起了幾輛車,實力有所增強,那邊就招來了牴觸抗衡的,特別是那個沉默了許久的隗彪又不安分起來,他看有了攪和的機會,就在背後煽動著一些車主與傑子對著幹。

    他們說這個市場是個自由市場,誰有本事誰掙錢,自己也有穩定的客源,幹嗎非要讓你壟斷著呢?於是,有一些生意較好的車主們聯合起來和這個巨無霸抗爭,打價格戰明爭暗鬥搶客戶。這下子競爭比原來更熱鬧,更殘酷,誰都不好掙錢了。

    「嘿!這不是故意攪和嗎?」這下子可激怒了傑子,誰想阻攔都不行,我非把這件事幹成不可。

    他放出口風:運輸部敞開大門,進出自願,我這裡是和大伙靠在一起扎堆取暖,並非要吞併誰,來了歡迎,走了不刁難,但是誰要在背後放冷槍使壞,可就別怪我不客氣,定將他驅除出這個市場,決不允許一個老鼠壞鍋湯!

    當然,這種局面也急壞了冷二掌櫃的,這不是給我當頭一棒,令我難堪叫我下台嗎,豈能坐視容忍。

    他看傑子態度十分堅決,也就行動了起來。他私下安排海亮、虎子等幾個靠得住的夥計專門針對牴觸勢力的車主,趁黑夜割胎、砸車整治他們,一時間車主們談車色變,甚至有些人怕自己的車被毀,夜裡睡到車裡看護著,生怕被人砸了、偷了或搶了去,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終日。

    冷二掌櫃的為了徹底制服隗彪,讓他閉嘴不再鬧事,就派了幾個夥計摸清楚了他的客戶情況,挨個通知說,今後誰也不許再找他給你們運貨,誰要是再租用他的貨車就燒了誰的貨物。

    其中有一個專門對外租賃建築模板和扣件的商店朱老闆是隗彪的老主顧,過去幾年裡都是租用他的貨車給客戶送材料,他偏不聽這一套,老子就用他的車了,看你們能怎麼著,這些鐵玩藝既不怕你們砸也不怕用火燒,有本事你們就燒去吧。

    行啊,我燒不了你的鐵疙瘩還可以打人呀,難道你人也是鐵打的不成?我倒要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冷刀手冷獰笑著說。

    沒幾天,那個朱老闆在街上正走的時候,就被人撞了個滿懷,他見對方是個年輕人,就來氣了,罵了一句:「你年輕輕的不長眼呀?亂闖亂撞的。」

    「罵誰呀?你他媽的才是個瞎子呢!」年輕人操著一口地道的東北口音,當時就還了他一句罵。

    「喲呵,哪兒來的野種,敢在這裡撒野。」他仗著自己是本地有錢人,並沒把對方放在眼裡。

    於是兩個人就大吵了起來,續而又打起架來。

    那個年輕人似乎是有備而來的,剛一打起來就從懷裡掏出一個雙節棍,不由分說就照準朱老闆的身上辟里啪啦打了一陣兒,打完了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朱老闆頭部和臉雖然沒有絲毫傷著,可是渾身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骨頭無傷但皮肉腫痛難忍,真是個專業打手,打得狠也很會打,回去就臥床不起,整整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才能爬起來。

    他懷疑是曾經來威脅過他的運輸部的人幹的,嚥不下這口氣,剛能下床就喊了一幫親戚朋友還有隗彪和他的弟兄們,一同趕到傑子的運輸部去討說法。

    一進大門,姓朱的就叫囂著抓兇手報仇,惡狠狠地說要是叫我逮住了打我的人,非活剝了他的皮不可。

    十幾號人突然湧進了院子,那陣勢真是挺嚇人的。冷長軒聞聽叫喊聲,趕緊領了幾個人過去在院門口裡攔著了他們。

    「哎,來找茬了不是?我說,你可不能血口噴人呀,你說我這裡的人打你了,有證據嗎?」冷長軒雙手抱著臂膀,不屑一顧地呲鼻子問他。

    「哼,不怕你不承認,我認得打我的那個人的臉,而且我還有證人,你敢把你的人叫出來讓我認嗎?」朱老闆理直氣壯地吆喝著。

    「憑什麼呀?你跟人打架關我們什麼事呀,趕緊走人,少來這裡撒野,不然我報警了,告你誣陷罪你還得坐牢呢。」冷長軒臉一沉,很不客氣地要攆人。

    「慢!不用報警,我就是警察。」人群裡擠出一個穿便衣的中年男子,伸手亮了一下手裡的警官證。

    此人是朱老闆的一個親戚,他剛才沒有露面是想觀察一下,暗中好瞭解情況。他見對方不肯讓找人,認為這裡邊一定有貓膩,怕認出來了抓個現行,因此,在這關鍵檔口他就出面了。

    他對冷長軒說:「抓賊捉贓,你既然說不是你的人打的,為什麼不敢讓他認一下呢?若是認不出來不就沒事兒了嗎,你還怕什麼呢?」

    「哎喲喂,警察同志呀,嘿嘿。」冷長軒佯裝笑臉,呲牙笑了一下,似乎客氣地喊了他一聲,然後突然把臉一頓,很嚴肅地問他:「你有搜查證嗎?」

    「這不是你嚷著要報警,說他誣陷你,我這才站出來為你出警的呀,怎麼剛說完就不認賬啦?」這個警察經驗豐富,根本不吃他那一套。

    「嘿嘿,我那是給他說氣話呢,警察同志你可別當真喲,啊。」冷長軒可不是好哄的,他能輕易認這個帳嗎?

    「那你可要承擔戲弄警察的罪了,虛假報警同樣要受到懲罰,這更簡單,你就直接跟我回警局接受處理就是了。」他不軟不硬地威脅冷長軒說。

    「別,別,你可別嚇唬好人,我讓你們進去認人就是了。」冷長軒害怕地說,趕緊拉住了警察的衣袖,不過他又說:「不過咱可先說好哇,要不是我的人打的他,你可得為我做主,治他的誣陷罪呀。」

    「放心吧,我既不會讓他誣陷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罪犯。」他有些不耐煩地說。

    「那好,你稍等,我這就去喊人過來讓他指認。」冷長軒說罷扭頭就往車場裡走。

    「慢,你不用進去,就在這裡喊一聲得了。」警察很機警,及時喊住了他,這樣他就離不開自己的視線,既不用怕他溜掉也不用擔心他進去搗鬼了,在裡邊的人不知所以然的情況下,才能全部露面,一旦他進去放跑了打手,豈不是白來了嗎。

    無奈之下,冷長軒只好扯著喉嚨大聲吆喝起來,「喂,裡邊的夥計們聽著,全都放下手中的活計出來一趟,有……」

    沒等他喊完,那個警察就伸手制止了他的喊話,嚴厲地對他說:「行了,叫他們出來就是了,別那麼囉嗦。」

    不一會兒,車場裡還有運輸部屋裡邊的人們都過來了,隗彪那傢伙還和他的人進去搜了一遍,看是否還有沒出來的或者躲藏起來的。

    場院裡黑壓壓站了一大片人,足有二十人之多,大傢伙吵吵著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正幹活呢叫出來幹嘛呀?

    那個警察領著朱老闆和他找來的現場目擊證人,走進人堆裡挨個仔細瞅,找了半晌也沒找著個像打手的人來。

    「不對呀,怎麼會沒有呢,是不是躲起來了。」朱老闆固執地說。

    那警察問冷長軒:「還有沒來的人嗎?」

    「有,大部分司機都出車了,剩下的連司機帶幹活的都在這裡了,其他就再也沒有了。」冷長軒如實回答說。

    那個警察問朱老闆:「那人長得什麼樣子,有什麼特徵,年紀有多大,口音是什麼地方的口音。」

    「長得瘦瘦的,個子中等身材吧。」朱老闆回憶說。

    「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說話東北口音。」旁邊的一個目擊證人搭腔說。

    「對,講得一口標準的東北話,沒錯。」朱老闆補充說。

    「哎,那你去東北找呀,來這裡攪和什麼,我這裡可一色的本地人,沒你要找的人!」冷長軒戧了他一句。

    「沒問你,別插話!」那個警察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

    「咦,要是東北口音,他們這裡好像根本就沒有東北人呀。」隗彪用手摸著自己的腦袋也納悶地說。

    警察低頭想了一會兒,把朱老闆和隗彪叫到一邊,嘀嘀咕咕說了一陣子,最後好像還爭論了起來,那警察點著朱老闆的頭數叨了幾句之後就靜下來了。

    然後他們幾個走過來。姓朱的來的時候氣勢洶洶,大有不揪出兇手報仇誓不罷休的氣概,可此時卻耷拉個腦袋蔫巴了,站在後邊一句話也不吭聲了。

    那個警察對冷長軒說:「這位老闆你聽著,今天雖然沒有找到人,但他的懷疑也是有點根據的,並不是胡亂猜疑的,我們會繼續調查的。今天就到此了,你們的人可以散了。」

    「噓。」冷長軒長出了口氣,然後陰陽怪氣地說:「不送了,啊,警察同志,歡迎下次再來。」

    一場虛驚結束了,那幫來找茬的人們偃旗息鼓,潮水般地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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