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道行 第1卷 第一卷 千里追款困山城 第十二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1)
    一大清早,胡瘸子剛起床,披著一件舊軍大衣站在二樓的走廊裡,迷迷怔怔地朝院子裡看了一會兒,才伸著懶腰打個哈欠,懶洋洋地一步一顛的下樓來了。

    山城裡的深秋就和入冬一樣,讓人感覺到天氣陰冷,不過今天難得天空放晴,可是院落裡冷冷清清,連往常嘰嘰喳喳的麻雀也稀少了,只剩下冷風中飄搖晃動的干樹枝還依然如舊,這衰退破敗的景象不由得令他心中惆悵。

    「猴三——」他喊了一聲,肚子有些餓,得叫人去弄點吃的來。

    「那小子不知道躲哪兒享清閒去啦,還沒來呢。」牛子從樓下的屋子裡開門探出個腦袋回應他說,說完就又把腦袋縮回去了,他還沒穿好衣服,感覺著外邊實在是太冷了。

    站在院子裡,抬頭望望天空中淡淡的雲霧,他不禁感歎到,從前,這個租賃來的小院落在公司剛開張那幾年,曾經紅火過一陣兒,人來人往熱鬧得很,那時候他這個經理可真是春風得意喲。

    自從公司被註銷後就什麼生意也做不成了,窮得連租金都交不起了,差點被房東掃地出門攆出去,要不是他想出個騙人的歪點子苦撐著,恐怕連西北風也喝不飽了。

    雖說現在手裡有倆錢兒,還不至於愁吃愁穿,但是路子越走越窄,別說熟人朋友了,就連過去的幾個酒肉哥們也不賞臉請不動了,他現在混的是雞狗不待見的,七不沾八不連的沒人願搭理了。

    咳,人走時運馬走膘,如今倒霉了喝口涼水都噎人,今非昔比啦,他雖然到處行騙,被司法機關屢抓屢放,沒判大刑,但他清楚幹這個騙人勾當是如履薄冰,所以總是戰戰兢兢心神不寧,連做夢都是不停地被人追殺,不是挨刀子了就是掉下懸崖去了,終日惶惶不安,指不定哪一天就又栽進去再也出不來了,想著想著他就不敢往下想了。

    「胡老闆,外邊冷,回屋吧。」金福貴從他身後喊了一聲。

    金福貴從外邊進到院裡來,看見胡金利一個人傻愣愣地站在院子裡發呆,就知道他心神不寧坐不住了。

    他向樓下值班睡覺的屋門走過去,喊了一聲:「牛子,去,端個鍋到街上弄幾碗羊肉湯來,多放些辣椒。」

    「金爺。」胡金利當著外人的面從來都直呼其名,只有在自己人的圈子裡才稱他金爺,「我好像感覺不大對勁兒,你說這綠洲的幾個人天天都幹什麼呢?都這幾天了也沒和咱照面,難道他們是來遊山玩水的麼?」

    「不會,絕對不是,他們越是不和咱們當面鑼對面鼓的說事兒,就越有貓膩,你的感覺還是比較靈的,猴三不是說昨晚半夜看見有人坐他們的車走的嗎,會不會他們暗中已經活動有譜了,正準備逮機會下手呢?」金福貴猜測說,他也擔憂起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呀,不如先下手為強,把他們轟走得啦。」

    「你說得輕巧,他們來的有六七個人呢,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胡金利豈是個省油的燈,他何不曾想把那幾個索命鬼趕走,只是覺得不好對付而已。

    「那還叫猴三再去打聽打聽消息,要是能弄清楚他們的行動來龍去脈,就會想出對付的辦法了。」他退一步說。

    「弄清個屁,就他那尖嘴猴腮的樣兒,連個服務員都糊弄不住,嚇也把人嚇跑了,還能指望住他成事兒?」

    「事到如今你就別提這個啦,還是叫他去探聽一下再說吧。」金福貴心想這一幫夥計裡頭,除了猴三頭腦靈光一些,還能指望誰呢。

    「先就這樣吧。」胡金利嘟嚕著臉,也不再說什麼了。

    說實在的,他這些騙人的鬼把戲並不新鮮,但是簡單的加工高額回報引誘投資者一再上當,他害苦了所有通過著名報紙發佈的虛假信息勾過來的客戶,上當受騙者中也不乏大公司,然而,這種欺詐行為付諸之後禍便旋踵而至,人家上當受騙之後豈肯善罷甘休。

    胡金利的騙術並不怎麼高明,只要細心觀察,刨根問底的追究就不難漏出破綻,當初施弘覺所問句句似刀,逼得胡金利就要現出原形,卻讓他憑著編假話糊弄了過去,這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上當受騙的大多是急於尋求項目,想追趕這撥經商大潮起家發財致富,急於求成才會欠缺考慮上當受騙的。

    這年月的人們都被錢迷糊了眼睛,全國人民都知道「富了沿海的,窮了沒膽的。」「有錢是英雄,沒錢是狗熊。」的口號,誰不爭著搶著開公司經商搞項目,那誰就是傻瓜笨蛋,這形勢給了騙子有機可乘的機會。

    所以,「項目」成了個炙熱燙手的時尚名詞,只要你打出有項目的廣告,不管是什麼項目,哪怕你說螞蟻能治百病、喝尿能喝出神仙來,都會有人相信、有人投資,飛蛾撲火還以為是升入天堂呢。

    經濟發展勢頭喜人,發財的慾望撩撥起了人們發財致富的神經,滿世界的人們都在夢想發財,蠢蠢欲動,抬起頭望望這個社會,到處是:

    一片片開發區紅旗招展,

    一派派經濟騰飛好景象。

    一個個新項目上馬開工,

    一陣陣鶯歌燕舞喜慶功。

    一撥撥騙子們喪心病狂,

    一批批上當者前仆後繼。

    一群群瘋子們層出不盡,

    一幕幕慘敗仍死不悔改。

    當人們都瘋狂了的時候,騙錢不就成了渾水摸魚的好機會了嗎?所以,一時間各種報刊雜誌、廣播電視等媒體上,騙人的信息和圈套滿天飛,真假難辨害人不淺。

    胡金利有句名言:「寧肯行騙一生,都不能打劫一次。」

    他對這句話解釋說,我叫人家南方人坑的是血本無歸,連官司都打不贏,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往自己肚裡咽,就因為他們用的是騙術。如果他們要是搶我的,哪怕從我口袋裡搶走一塊錢,都會關上他十天半月的,何況他們騙走我那幾十萬,要是從我手裡硬奪過去的,恐怕槍斃他十回也夠了。

    他的這句「名言」,很是令他的手下夥計們包括金爺在內都很佩服,都認為騙錢是個生財的捷徑,是個打法律擦邊球的空手道,於是這幾個臭味相投的人,扎堆跟著他幹起來缺德的詐騙勾當。

    他們這幫子寄生蟲一不投資、二不幹活,就有錢吃喝,他們能輕易撒手不幹嗎,遇到追著屁股討債的能不抵抗嗎。

    不過他心裡很清楚自己是在玩火,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的,這幾天面對捉摸不透的外部情況,他的心中似乎隱隱約約預感到末日已經不遠了。

    現在,他面對的寒冬形勢更為嚴酷,綠洲市的那撥人馬來了幾天了,他派人盯了多少回,都沒有摸透他們的動向,帳號他們都沒封住,卻沒有知難而退還不罷手,而且活動更頻繁了,他們神神秘秘的究竟想幹什麼?真不知道他們會怎樣對付自己,這讓他始終提心吊膽放不下心來。

    可是屋漏偏逢連陰雨,一波未平又起一波,情況更不妙的是內蒙上當受騙的那家工廠又派了兩個人來了,昨天下午已經把他又告到法院了,他知道這是法院的老把戲,只要交訴訟費就受理,然後往一邊一撂就把案子擱那兒了,並不真抓實管這事兒,所以,他也習以為常不怎麼害怕,反正我是老牛拉屎論堆兒了,你只要不怕臭,誰願意來插就插吧,我也就這樣了,虱子多了不怕咬,債務多了不愁還,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然而,許多受騙人三番五次地來人討債,弄得他是在公安、法院那裡全都掛了號,成了眾矢之的,看來這些人不會輕易善罷甘休放過他的,使得他窮於應付也十分頭疼,看樣子路子越走越窄,前邊似乎已經看見懸崖了,這四面楚歌讓他感到了末日的來臨,每每想到此就會令他感到誠惶誠恐,所以,這幾日他心情十分糟糕。

    天滅我矣,難道這回他們真要置我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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