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媚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聖者
    第二百零四章聖者

    小七偏不信邪,駕馬急馳,剛馳過半里,沙土之中便升起了攔馬樁,林中更有利箭射出,馬中數箭,倒地不起,他便從馬上飛身而起,沙土之中更是出現了連駑機關,四面八方朝他射來,看其陣形,卻是專用來對付武林高手的七轉玲瓏陣?

    小七自是知道此陣的,可此陣沒有破解之法,如不想被困,只有後退脫身而出,所以,他幾個騰躍,又回到了我們身邊。(小說~網看小說)

    八駿因夏候商的昏迷不醒,人人心情不好,好不容易找到了宣洩之處,超影便道:「七校尉,功夫退步了?」

    眼看兩人就要對上,君楚禾忙從懷裡拿出一個銅哨,吹了起來,那哨聲極尖利,卻隱有節奏,如此,才將兩人的對話打斷了。

    哨聲一起,沙面上的箭駑,攔馬索便又隱在了沙下,沙面上一平如洗,彷彿剛才的衝突沒有發生過一般,有人至胡揚林中縱馬而出,來到我們面前,見了君楚禾才吐了口氣道:「領主,你回來就好了。」

    那人一身麻布短衣,肌膚曬得黝黑發亮,眼眶深隧,卻是沙漠中原住民的常見形象,他眼內隱有憂色,望了我們身後一眼,卻是一幅見怪不怪的樣子。

    我心中一突,莫非這子歸綠洲裡面也發生了事,讓我們一場奔走卻是成空?

    我們這些人可再經不起再來一場戰鬥了。

    君楚禾看清了我的擔心,忙道:「沒事的。」回過頭向那原住民道:「克商,聖者又惹事了?」

    他點了點頭,臉上卻是有些無可奈何:「兩日之前,有勃勃克絲的門人潛入,被我們發現了,將她困於斗轉星移陣中,此消息卻不知怎麼的被聖者知道了,他就來看熱者,卻被那女人說動了,想要放了她,我們自是阻止,您也知道,聖者武功高強……」

    「勃勃克絲?她們來的倒是挺快的,絕不能讓她們再走脫。」君楚禾臉上又是無可奈何,又是憤怒,道,「快,我們快去。」

    我很少見他如此焦急的神態,心想他不是這個洲的領主嗎?依他的性子,必是將所有一切控制於手中,他的手下也定是忠誠之極的,可為何洲中出現了一個他也不能控制的人?

    君楚禾轉身對我道:「輾玉,我們和八駿七星先走。」

    看來,他自己竟然對付不了這聖者,要借助我們的力量了,想這聖者既然被命名「聖者」,應是大智慧之人,怎麼會無緣無故放走勃勃克絲門人這樣的兇犯?

    我見君楚禾急怒交加,只得聽從了他的建議,帶了八駿七星跟著他往綠洲而去,其它人等自有子歸其它人照顧。

    那克商竟是急得不得了,一招手,便有人牽來幾匹快馬,讓我們都上了快馬,邊馳馬飛奔,邊向君楚禾匯報,道:「也不知雲先生能支持多久,這名勃勃克絲門人說的話極具扇動性,聖者好幾次都被她說動,雲先生依照您的吩咐,嘴巴都說干了,才阻止了他。」

    克商在馬上幾乎用叫喊之聲向君楚禾匯報,君楚禾聽了,又在馬屁股上揮了一鞭,那馬便向前衝了幾步,將我們拋在了後頭,我忙也揮鞭趕了上去,奇道:「父親,那雲先生是什麼人?武功很高?」

    君楚禾苦笑:「是我從……先生。」

    他的話因疾走奔馳被風聲吞沒了,我只得又大聲問了一次,那克商便回頭大聲喊道:「是領主從中原請來的說書先生」

    我默然無語,心想,看來,這子歸綠洲裡藏了一個怪人。

    這綠洲不過十里之地,須夷之間,我們便到了綠洲中心處,果然,一片空地之上,便是用機關木人布成的斗轉星移陣了,而陣中心半掩在沙土裡的一個大鐵籠子裡面困住一人,身上尤穿了黑色鐵鎧,卻正是從雙井谷中走脫的那假扮烏木齊之人,她的面簾已被除下,面容看得清楚,眼眶微陷,眼目明麗,身形高挑,卻是一位極艷美的女子。

    我向鐵籠外面望過去,首先看到那人的背影,穿著一件紫色錦袍,一頭白色的頭髮,頭戴金冠,不由一怔,難不成安逸王長了翅膀,來到了這裡?待再仔細打量,才發現他身上衣服有些老舊了,頭髮有些也糾成一團,絕沒有安逸王那樣整潔貴氣,反而多了一股閒散之味,彷彿與這子歸綠洲已融於一體。

    原本這人衣著突勿而色彩鮮艷,我不應有這種感覺的,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心中便有了這種感覺,此人當屬於這天地之間自然而成之物。

    還未走近,便聽那勃勃克絲門人道:「聖者,世間無常,國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陰無我,生滅生異,虛偽無主,心是惡源,形為罪蔽,如今我已知悔改,來見聖者,不過為了隨聖者修行行善,聖者如不答應,這世間便又多了一名惡人,至此,聖人卻難推其疚。」

    我聽得默然,她藉著佛語巧言狡辯,其目地也不過為了脫身而出,而那聖者卻彷彿有所觸動,竟向上欲打開鐵籠機關,只聽得對面那雲先生一聲大喝:「聖者可聽過心無厭足,惟得多求,增長罪惡?聖者如聽她言,便會讓旁人受其惡果,如此一來,聖者又當何自處?」

    那雲先生聲音嘶啞,容顏憔悴,竟彷彿幾日沒睡了,他坐在一方木桌後面,桌上擺滿了書籍,手邊擺了水壺,說完這幾句之後,便喝了一口水。

    我心想用這話去堵那勃勃克絲門人,可不太妥,果然,那聖者回頭笑道:「佛祖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以後她所生罪孽,自由我來承擔。」

    說著,他的手便碰上了鐵籠上的機關,我靈機一動,笑道:「聖者錯了,佛祖因此而以身伺鷹,求的讓其不能傷害它人而得繁衍,這姑娘年方二八,卻無家人朋友,自是無此需求,她既真心痛改,此鐵籠之中當也為一方天地,佛祖為求聖解,曾面壁八年,我們困之於鐵籠中,豈不是為達成她的目標?助其修行?」

    他回過臉來之時,我便先看見他的一雙眼睛,如碧色湖水般透時純淨,卻含了無盡的悲憫之意,倒真是象廟寺裡供奉的佛祖雙眼。

    再看去,這才發覺他身上的錦袍原是金線繡就,衣帶上想來原來鑲了不少珠玉的,卻只留下了一根根絲線在上。

    那聖者一聽,便豁然開朗:「不錯,不錯,所謂困便非困,非困便是困,居此籠中,反倒能成大利已。」又轉過頭對那女子道,「梅娘啊梅娘,你既願跟我修行,不如我們也學那佛祖之態,面壁八年。」

    那被喚為梅娘的勃勃克絲門人見我們來了,知道脫困無望,便笑道:「聖者,我與師父跟您修行十餘年,早已大成,只是聖者不明白罷了,所以大成,便是什麼?」

    我看她一臉釋然之色,彷彿並不心急出去了,不由心中一動,回頭低聲吩咐小七:「你帶小三小四去迎一下落日霞。」

    三人無聲無息地走了。

    那梅娘見我們這邊的動靜,一臉上便有了焦急之意,忽將雙指放入嘴裡,打了一個呼哨。

    我與君楚禾對望一眼,忽然間明白,我們恐怕是中了勃勃克絲的調虎離山之計了。

    我們尚未說出口,那聖者倒說了:「梅娘啊,看來你心中的惡罪尚未消得乾淨,我才知道,你以修行為名使領主滯於此處,說勃勃克絲想幹什麼?」

    我萬沒想到這糊里糊塗的聖者並不糊塗,只略一分析,便知道了梅娘的用意,可為什麼還和她多廢話?

    我疑惑地望了君楚禾,他臉上又現了無可奈何:「既使知道,他也認為萬惡皆可向善。」

    果然那梅娘做出懺悔之色,這聖者又原諒了她,只不過那八年面壁卻是怎麼也不肯改的。

    隔了一會兒,落日霞他們便到了,人人臉上皆有氣急敗壞之色,小七告訴我,幸虧他們去得及時,要不然,連夏候商都被勃勃克絲害了……烏木齊,自是已被勃勃克絲救走。

    我忙上前查看了夏候商的傷勢,見他氣息平穩,這才放下心來,不由責怪君楚禾:「你怎麼養了這麼個活寶這此?」

    此人武功雖高,但這樣容易被人利用的品性,武功再高,也不過成為別人手裡的利器,除了帶來麻煩,還能帶來什麼?

    君楚禾道:「你看這子歸綠洲,如今樹木成林,流水充足,全是他的功勞,還有那相思樹,也是他無聊之際弄出來的,他雖是……辯不清是非,其實他不是辯不清,而是既便辯得清也堅持他那一套……再者,他不想走,我能怎麼辦?」

    我嚇了一跳,如此說來,此人當真是不世奇才?且腦袋在某些方面一根筋,非常之難搞,如果被烏木齊知道,他會不利用他?

    君楚禾知道了我的想法,道:「勃勃克絲不會將此人之事告訴烏木齊的,她們也有自己的打算,她們知道烏木齊是什麼人,如他心中的價值沒了,她們的日子也不會好過,所以,此人的存在,暫時只有子歸綠洲的人和勃勃克絲知道,因為,在勃勃克絲逃走之前,此人被她們困於相思洞中,已經有許多年了。」

    我道:「既如此,你放他出來為什麼?」

    他悔不當初:「我怎麼知道他是這樣的德性,初見他時,他分析中朝西夷國事,條理清楚,時有獨特見解,加上知聞廣博,我便以為他不過被勃勃克絲困住的人而已,卻原來,連勃勃克絲對他也是又愛又恨,事後我才知道,連這門極古怪的邪功,也是他無聊之際弄出來的,他自己倒沒有練,被他身邊一名侍女練了,就是後來的勃勃克絲了。」

    「勃勃克絲自不會把自己的行為告訴他,卻怕他知曉,因而將他困於相思洞內,他出來了,如果再想使他進去,可就難了。」我道,「此人智慧極高,如果他不想之事,自是能想出辦法破解,可在某些事上,卻是極一根筋,真把自己當成了救世佛駝了?」

    「不錯,他認為人皆有惡,但人人皆可為善,那些為惡之人,給他一次機會他不向善,便可給他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無數次的機會,總有一日,他會向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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