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危險
第一百九十九章危險
我原就知道這一路走來,極為危險,但有他在我的身邊,就算一路危崖林立,景色蒼敗,我也只覺溫暖快意,可不過幾個時辰而已,便翻天覆地,溫暖無蹤。(小說~網看小說)
老天爺,果然從不讓我得償所願。
「其實,我很幸運呢,玉,有了你,還有了我們的孩子,無論如何,我們始終在一起。」他的手繞過我的肩頭,撫在我的面頰之上,「岳父既然知道這相思入骨的來龍去脈,肯定會找到解藥的,玉,我們會活著出去。」
「對,我們會活著出去」如果不能……,始終能在一起也好,我撫了撫腹部,在心底默默地道,不過苦了你,兒子,未曾出世,便又……可惜看不到,你的眉眼長得如他,還是似我?
既下了這樣的決心,我便不再想其它,坐直了身子,側過身來,問他:「你的手腳之上的傷,還好吧?」
他攤開手,伸直了給我看:「你瞧,好了大部分了,八駿身上帶著良藥,更有小七的妙手回春,接上了斬斷的經絡,沒什麼問題。」
他中間傷得厲害的那兩根手指尚伸不直,小七告訴過我,等它們血脈之中的經絡長了出來,再以鐵套架住,拉伸手指,才算徹底的好了,卻不能再受傷了,如若不然,長好之後,也會彎曲委縮。
可如今形勢,他怎能不動手?
我心中微酸,卻道:「身上的功力恢復了就好,手指只是小事,你不是說過,只要有命在,其它一切,又算得了什麼?」
他哈哈一笑:「不錯,只要有命在,其它,又算得什麼?」
他額上無眉,臉上尚留有些微的短鬚,皮膚依舊是黑色,頭髮束起,容顏雖恢復了以前的幾分清俊,但到底怪模怪樣,我瞧著他,想笑,卻只感覺淚從眼裡倒流入鼻,嘴裡滿是鹹苦。
「把自己弄成這幅模樣,你就不擔心,我以後認不出你來?」
他笑吟吟地道:「怎麼,你不喜歡我的模樣嗎?西夷姑娘不知多喜歡呢,在她們看來,我身上充滿了英雄氣概……」說著,他將手臂屈起,粗大的肌肉從衣服下鼓了起來,「你摸摸,有沒有堅實的感覺?」
我在他手臂上一擰,道:「是啊,如切了下來,炒成一盤,極咬口有韌勁……」
他裝模作樣地驚叫一聲:「啊,寶寶,你看看,娘親要炒了爹爹呢」
我索性將手伸向他的前胸,往他厚重的胸肌一擰,手往下移,道:「這塊也切了下來,還有這塊……」
他先是笑嘻嘻地躲避,直至我感覺手伸得太下了,碰到了不該碰的,才聽到他的呼吸聲急促了起來,忙縮回了手,卻被他捉住,放到那裡,低聲道:「它好久沒有了。」
我大羞,忙想縮了回來,四周圍看了看,見其它人等有多遠避了多遠,無人注意這邊情景,這才放心了。
他握著我的手以手心撫著那裡,雖隔著一層布料,也感覺它熱得燙人,變得極粗大。
「我想你,玉,從來沒這麼想過,每一次想你,就會回到我們第一次的地方,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含淚的容顏,微微顫抖的身體……我就想,那一次,我是不是勉強的你?卻又怕你恨我,雖然你說過,你不怪我……我反反覆覆總想這些,這世上,我最不願傷害的人,就是你了,一絲一豪也不願意。」
他呼吸越來越粗,眼裡也露出迷茫沉醉之色,握著我的手,卻是動作加快,我的心撲通撲直跳,渾身如飲了醇酒一般,一股暖流遍及四肢五髓,竟彷彿飛上雲端,心中滿是喜驚。
事情過後,他有些羞慚,從身上拿了香劑出來,想掩蓋痕跡,我其實和他一樣的感覺抬不起頭來,但瞧他的樣子,卻有些好笑,心想初見他之時,他熱衷於此事,幾乎想鬧得全京師的人人盡皆知才好,哪會有這樣的顧及?
只是因為和我,才會小心翼翼吧?
也不知道那香味有沒有用,反正我們出去的時候,總感覺那些人看我們的樣子有些古怪。
當然,他們不會說什麼的。
可就是不說什麼,我更感覺古怪。
夏候商則是繃著張臉,擺出如有任何人眼色不對,就對他不客氣的樣子來,如此一來,人人自是小心翼翼了。
只是君楚禾趁他不注意時提醒我:「阿玉,你現在身懷有孕,三月之期未過,小心一點」
我啞口無言,面紅過耳,正想反駁,他卻如兔子般地急速溜走了,我回頭一看,夏候商沉著臉走了過來。
我望著君楚禾的身影喃喃地道:「本來沒做什麼,好吧」
既然認定草石部落的人未來之時,烏木齊不會採取行動,那麼,我們便沒有移動地方,在原地燃起了篝火,我叫八駿也不必巡邏了,乾脆休息一下,養足精神。
無論前邊是生是死,都不可洩了自己的勇氣,既做好了準備,生死又有何懼?
八駿與七星,原就是千里挑一的人,在西疆不知出生入死多少次,早看慣了生死,如此一來,倒真放開了心思,撿來不少石子,和小三,小六小七,開起了賭盤,
所以,當夜半之時,落日霞領著五千人馬悄無聲息地掩至我們身邊,瞧見這幅情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六的衣服輸得只剩下一條中褲了,小七還好,除了一件外衫,小三用一條破布裹了下邊,盤腿而坐,不敢稍動,怕一動,那布就跌了下來。
據說,這布是八駿好心給他的利息。
這次的賭局,八駿如有神助,贏得七星這邊臉色慘白,怒火萬丈
小四是牆頭草,一見情形不妙,自動歸入了八駿那邊。
我倚在夏候商胸口睡了一覺起來,看見的,便是落日霞臉蒙面紗,身後人馬彰彰,皆呆立不動,而他們前邊,篝火之下,就是正賭得紅了眼的那幫人了。
良久,落日霞才找到她的聲音:「你們……將……將軍呢?」
超影身邊放了一大堆衣服,順手擲下石子,遺憾地大叫:「差一點……你們怎麼才來?」
他將衣服丟還給小六,小六忙不失措地找了件外袍穿上,又急速地轉到岩石之後穿剩下的。
其它兩駿也將衣服丟回給小三與小七,這才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泥土:「可等了你們很長時間了。」
落日霞對他們並不陌生,小七是時常見的,小三面容雖毀了,但依稀有原來的樣子,所以她又問了一句:「你們是七星衛?我們來……你們沒發覺?」
草石部落的族人善於隱匿形蹤,五千人馬馬踢都包著皮套,為不驚起野獸,他們有一套自己的秘法,但如此多的人馬,我們怎麼可以毫無所覺?
只聽小七淡淡地道:「知道了,不過太忙,沒有向你打聲招呼。」
「太忙?」落日霞忽地大怒,「我帶領族人千里奔襲,就是聽說你們將軍被人捉了,原來他沒事?帶著你們到處逍遙?你告訴我,他在哪裡他躲了我這麼多年,我看他今日躲去哪裡」
小六穿好了衣服跑了出來,很不滿地道:「誰躲你了,我們將軍是躲的人嗎?他不見你,自然有不見你的理由」
落日霞道:「別人怕你們七星衛,我可不怕」
說著把手裡的鞭子一揮,就向小六打了過去,她的族人則大聲鼓嘈:「叫君輾玉出來他敢不娶我們族長,就捆了他,讓草原之鷹分而啄食」
小六在地上一滾,躲過了,邊躲邊道:「你這女人,沒有要了嗎?」
八駿在一旁哈哈大笑,這個說:「喂,對,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七星中的幾位在這裡,他們主子還能跑得到哪裡去?」
那個跟著起哄:「把他們捆了,嚴刑逼供,看他們招不招出他們主子在哪兒?」
落日霞聽了,更以為他們言語嘲諷,鞭子抽得更急了。
我見事情鬧得越來越不像話,想要出去,不知道為什麼,卻有些害怕,她知道了我的真面目,會怎麼樣?以她的性格,只怕會大打出手,別外敵在旁暗窺,我們自己先打了一場。
夏候商道:「我陪你出去吧。」
我知道,落日霞既然來了,那麼大戰將至,烏木齊說不定便隱於這四周圍黑黝黝的山嶺之上,看著我們呢。
君楚禾獨宿於隔著我們不遠的更一塊岩石後面,此時也走了出來,道:「我先出去。」
有他緩衝一下也好。
他走出岩石,揚聲向落日霞道:「落姑娘,多年未見,想不到你風采依舊。」
落日霞聽到他的叫聲,終停止了揚鞭,轉眼向他望過去,看了許久,才不確定地道:「你是……君輾玉的父親?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你的鬍子呢?……君輾玉呢?」
我見她欠著身子欲在馬鞍上站了起來,向君楚禾身後望,臉上雖有面紗蒙著,可那焦急的神形,卻彷彿透面紗而出。
「落姑娘,不如下馬再說?」君楚禾笑道。
落日霞這才下了馬,拱手向他行禮:「君帥,您好……您沒死?」
君楚禾聽了,良久才平靜地道:「沒死……」
聽了這話,我忍不住想笑,她還是那麼直來直去,所有的心思全在言語中,那個時候也是如此,那種直白逼得我招架不住。
「他……也沒死?」
「沒死……可是……」君楚禾猶豫道,「你見了她,只怕要失望了。」
「不怕……」她忽地扯下臉上的面巾,笑道,「我知道自己現在已配不起他了,我就是要弄個明白,他為什麼當年要偷偷地走,走之前卻是盡心盡力地教我們族人軍陣之術,他到底對我有情還是無情?」
地上的篝火照在她的臉上,我看得清楚,她臉上全是縱橫交錯的傷痕,有的已變成黑色,她的臉,比小三的更為可怖。
見到了她的臉,場內一片寂靜,良久,君楚禾才道:「你……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她將面紗戴了回去,笑道:「有什麼好難過的?不過一張臉而已,反正君將軍不要我,我的臉再美他也不會要我。」她語氣黯然,「如果我的臉還是那麼美,我反而不敢來見他了,心裡總是猜,他為什麼這樣,為什麼這樣?現在倒好,我也不要他了……只為了求個明白,他對我那麼好,那段日子,逼著我學這學那,說以後,我的族人,要能自保才行,又教他們制車織甲,怎麼才能以最少的傷亡換取最大的勝利,那些日子,他對我還是不理不睬的,可卻整天研究我們族人的行動方式,再為他們研究出一套佈陣排列之術,那些日子,是我最快活的日子,長老們都恭賀我,說我找了一個好夫婿,會是我們最英明的族長,可他還是走了,在我最快活的時候走了……君帥,你告訴我,他在哪裡?」
君楚禾很為難地道:「落姑娘,這麼多年了,你該忘了她,她不能和你成親的,教你們戰術,也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
落日霞一把抓住君楚禾的手:「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可君帥,你告訴我,是我不夠美嗎?是我對他不夠好嗎?他對誰都有說有笑,對我總是冷冰冰的,可我受了傷,他又偷偷叫小七備了藥送給族人交給我……」
她從懷裡拿出一個瓷瓶:「你看,這是他當年留下的,是我被群狼圍住被咬之後,他備下的藥,他以為我不知道,我當然知道。」
那瓷瓶身上有裂紋橫生,潔白的瓷體更是變成了黃色,想是被摔破了,又重沾了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