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法醫辣手摧夫記 正文 三十四章
    許適容見他望著自己,神情閒適,並無任何驚訝之色,倒像是早就知道自己藏身在裡面似的,有些意外,只也不過略怔了下,便斂目繞他而過。(小說~網看小說)剛行了五六步,突聽身後那人揚聲道:「夫人留步。」

    許適容猶豫了下,沒有理睬,仍是朝前走去。

    「觀察使大人被何人所害,夫人有興趣知道嗎?」

    徐進嶸並未上前,只如此說了一句。

    許適容又走了兩步,終是停下了腳步,轉身對著徐進嶸,淡淡道:「他被何人所害,與我有何干係?」

    徐進嶸上前幾步,停在了與她相隔三四步的位置,這才看著她道:「與夫人自然是沒干係。只怕楊大人就未必了。」

    「此男人家的事情,徐大人與我說,又有何用?」許適容對上了他的目光。

    徐進嶸一怔,隨即笑道:「在下不過是好意提醒,通州府水深,楊大人初來乍到,還須謹慎些為好。」

    許適容點頭道:「如此多謝提醒。」

    「夫人一介女流,何以絲毫不懼這等猙獰焦屍,翻檢查看,又知曉方纔那些事理?」徐進嶸見她轉身欲走,突地問道。

    許適容頓了下,這才抬眼,仔細看了他的眼睛道:「聽徐大人方才說話意思,應是知曉謀害觀察使的幕後之人?既如此,方才為何又緘默不語?」

    徐進嶸見她不但迴避了自己的問話,反倒是將了自己一軍,有些意外,沉吟了片刻,這才說道:「那馬伕必定是活不了了。有他抵罪,向上自可交代,陸大人也無大礙。我又何必多此一舉,攪渾這通州府衙裡的水?」

    許適容淡淡笑了下道:「大人果然是個明白的。只我家官人年輕氣盛,還不知往後要多少磕絆,方能到大人這等通透的地步呢。受教了。」說罷衽斂一禮,轉身離去。

    徐進嶸望著她背影,裙裾微微拂動,終是消失在遊廊的拐角處。

    這般的做派和談吐,分明就是個大家閨秀。

    他腦海裡突地想起前日在園子的竹亭裡偶遇之時,瞥見的那雙輕扶了團扇的青蔥玉手。

    這樣的一雙手,為何竟也能如此從容地在瓦礫堆裡翻檢一具焦屍的頭蓋骨?

    她說他知曉幕後黑手,這話沒錯。即便是他前日未曾湊巧發覺那兩人行蹤可疑,暗地跟蹤至陸府園中的假山旁,聽到了密談的話,昨夜黃觀察使命喪於意外,他也能隱約猜到是誰暗中下了手。

    觀察使是奉了皇命來監察鹽鐵稅的,首當其衝的便是曹監當。通州府的一盤爛賬,又怎瞞得過去?怪就怪那觀察使貪心不足,手越伸越長,胃口也越來越大,不知道何為適可而止。人被逼急了,自然就會跳牆。

    他那日看到的兩人,一個自然是馬伕,另一個卻是曹監當身邊的得用人。只光憑了曹監當,恐怕還沒那樣的膽色,敢去打奉了皇命而來的觀察使的主意,只怕林知州在暗中指點也未可知。一來除了隱患,二來,正好趁機可以打壓下平日與他有些不合的陸通判,不可謂是一石二鳥,絕好的一個機會。

    他雖知道了陸府夜間必定會有一場大火,只事不關己,自然無需多事。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對普通人來說,或許會招來災禍,只對他而言,卻是手上多握了一個籌碼。所以他今日一早便來了陸府,果然不出所料,那觀察使已成一堆焦黑的炭屍,陸通判也是被拉下了水,一切都按著之前的預想在發展,直到他看到了楊煥,想起了之前徐大虎的事情。

    徐大虎不過是他按了徐家排輩下來的堂侄,為人又狂狷不知收斂,如此死去,於他本是不大在意。前次也不過是拂不過情面,又存了試探的心思,這才派了管事過去的。未想那新到任的知縣竟是手段狠辣,不但打死了人,還收了錢,話又說得圓滿,叫他吃了個暗虧,便是有些留意起來。這幾個月得了青門縣裡的回報,說那楊知縣連破命案,頗得民心,只他那位夫人卻是有些奇怪,渾不似一般官宦人家的女子。不但當日城外那麻瘸子被埋了幾年的屍骨是她辨識出來的,那日挖李氏屍棺之時,竟也是親自下坑檢看,面不改色的。又說看這楊知縣的行事,不過就是個靠了父蔭的酒色之徒。猜測那「青天」之名,十之七八應都是他那夫人相幫所致。

    方纔他見那楊煥出聲維護陸通判,心中一動,便出言激了一下,想探個虛實。待聽他要屏退眾人,說獨個檢屍,心中便有些起疑了。所以待林知州諸人都等在堂外時,他卻是瞧瞧到堂口探了一眼,驚見前幾日碰到了兩次的那女子,便是楊煥的夫人,竟是出現在那焦屍身邊翻檢個不停,又附在他耳邊說著什麼。心中便已是有些瞭然,怕被看見,便立時退了回去。待與林知州一干人一道進來時,果然又只見楊煥一人了。眼睛朝角落裡的那屏風望去,只見藕荷色的裙裾一閃,便是不見痕跡了。

    那楊煥話說一半,借了尿遁又去屏風後,他心中自是雪亮,只也不戳穿,到了最後,見他說得精闢細理,果然竟是一語道出了那觀察使喪命的真相,心中也是有些佩服,當然這佩服不是對說話的人,而是此刻正隱藏在屏風後的那人。待眾人都散去後,心中好奇之意一起,竟是鬼使神差地又落在了最後,等著那女子出來。

    嬌娘。

    他心裡過了一遍昨日從陸夫人口中聽到的這名字,突覺得十分有趣。

    目前為止,他只知道她的閨名,她是楊煥的夫人,她稱陸夫人為姨媽,除此之外,一無所知。

    這名為嬌娘的女子,確實有些意思。

    ***

    楊煥直到晚間才回房中,仿似仍沉浸在今日的亢奮之中,雖聞起來並無酒氣,只那話匣子一打開,竟是滔滔不絕起來了。許適容起先還耐著性子答應幾句,到後面就不理睬了,只剩他自說自話。

    「嬌娘,你怎的竟知道這許多事情?」

    楊煥突地一個翻身從春凳上起來,到了許適容的榻前,坐在了床邊,看著她問道。

    兩人如今共處一室,也是漸漸有些習慣了起來,所以許適容靠在疊起來的一堆枕上,並未打下帳子。

    「這話你從前問過了。再說這麼簡單的事情,有腦子的人,稍微一想就都知道的。」

    許適容打了個呵欠,懶洋洋道。

    楊煥想了下,卻是有些想不起來了,只好湊了過去問道:「你從前怎麼跟我說來著?」

    許適容白了他一眼,罵了句塌腦。楊煥摸了摸頭,眼睛一轉,嘿嘿笑了下道:「跟你說正經的,今日你家那姨父,對我是沒口子的稱讚呢,比對親兒子還好。」

    許適容嗯了一聲,翻了身朝裡。卻覺身後一陣涼風,回頭一瞧,那楊煥手上拿了她枕邊的扇子,正用力給她扇風。

    「嬌娘,你姨父說了,他明日就親自給淮南漕運張大人上書,聯名奏准朝廷,說這修築海堤之事,一定要給拿下。」

    許適容聽他如此說,心中也是有了幾分歡喜,剛想說句,又聽楊煥道:「如此一來,你說我爹他就必定會知道了我的事情吧?」

    許適容回頭,斜睨了他一眼,見他滿臉期待之色,本想嘲諷幾句的,突想起了那夜裡他醉酒爬上自己床時嘴裡反覆念叨的幾句話,心中一軟,這嘲諷的話竟是說不出來了,只唔了一聲。

    「嘿嘿,這大多自然都還是娘子的功勞。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你家官人長臉,你這做娘子也是長臉。你家官人陞官,娘子你也能封個什麼誥命的當當。嬌娘你說是不是?」

    楊煥一邊打著扇,一邊小心地哄著,往許適容身邊靠了過去。突見她一動,自己倒是嚇了一跳,急忙往外挪了出去,那動作比兔子還快。

    許適容坐了起來,正色道:「楊煥,你做官便做官,我若可以,也自當會盡力助你。只有一事,你須曉得,我助你,不是為了長臉,更不是為了掙個誥命,不過都是憑了自己的心做事。」

    楊煥一怔,急忙笑嘻嘻道:「是,是,夫人教訓的是。不但夫人如此,在下做官亦要如此啊。日後離任,定要教青門縣的百姓哀哭涕流死活不放,這才不枉夫人一番教導!」

    許適容見他嬉皮笑臉又似要靠了過來,伸了個懶腰,把他那墊枕丟了出去道:「今日姨媽受驚,躺在了床上起不來,我伺候了一日,有些累了要睡覺,你下去吧。」

    楊煥急忙道:「我給你鬆快下筋骨啊。上次你伺候了我,我還沒伺候回呢。」

    許適容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就你那一對爪子,還是留著去刨地的好。我沒那福氣。」說著已是不住催促。

    楊煥苦了臉,央求道:「嬌娘,好嬌娘,你看我……我……」

    「你什麼?」

    「我……我都做了幾個月和尚啦!那相國寺裡的和尚還有明目張膽和水月庵裡的師姑子好的呢,我比那和尚都不如!」

    楊煥見她催得緊,脫口而出道。

    許適容一怔,哼了一聲道:「你這幾日跟了州府裡的官員應酬,都沒沾腥?」

    楊煥大聲叫屈道:「天理啊良心!這幾日都是跟在陸姨父身後的,我便是想偷,也沒那機會啊。當真是守身如玉了。不信你去問你姨父!」

    作者有話要說:讀者大面積反應看不到,複製了。

    留了郵箱的筒子已發。作者刪掉了自己可以刪除的郵箱留言。

    **這麼抽的情況下,乃們仍沒丟棄俺,淚汪汪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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