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淚 正文 第五卷 (上) 第十九章 玫瑰在燃燒嗎?(3)
    就算能逃得了最初的調查,也別想逃得過一世!全能放過你們的!我清楚得很!一個小小的參謀長,怎麼可能有這樣的膽子來反對我?肯定是在背後的他的上司在作怪!布魯諾說的沒錯,他們滿肚皮壞水,這些我都清楚……哎喲,醫生,我的肚子疼、疼得厲害!」

    原本好像過於興奮的首相一直在說個不停,根本不容得別人插嘴的機會。可是他這一聲突兀的叫喊,讓醫生大吃一驚。他趕緊讓對方平躺在沙發上,同時用恰到好處的力度揉著對方的腹部,好讓首相能夠減輕疼痛。可是卡爾海因茨還是疼得冷汗直流,他用力咬著嘴唇,甚至咬破了流出鮮血也沒發覺。

    沒有辦法,溫德利希在確定對方的心跳也開始減弱後,不得不再次用可卡因藥劑為對方注射。當藥力發揮了它的作用之後,首相身體的顫抖停止了,他輕輕閉上眼睛,手臂也離開了一直遮擋的腹部。首相似乎是在閉目養神,又像是在進入睡夢之中。

    醫生摸了摸他的脈搏,確定沒有大礙後,正想悄悄離開——因為現在首相經過注射,暫時不再需要什麼檢查了——耳邊彷彿傳來了一聲低沉的嗡嗡聲:

    「……歌莉……歌……」

    聲音消失在首的嘴唇邊,溫德利希一時停下腳步,因為他有點不確定,那近乎低泣般的聲音是否出自首相之口。他已經睡著了嗎?還是說只是無意識地發出某些單音節的字眼而被自己聽錯?可是醫生還是不敢停留在此打擾對方的睡眠,他盡量輕輕地走出房間,為對方掩上房門。在門即將被關上的時候,溫德利希好像又聽到了那如同呢喃般的聲音,它迴旋在房間之中,又仿若一陣輕煙般消失了:

    「……伊……伊……伊克……」

    創世歷089年8月24日一早個消息傳來:在曼尼亞戰區,艾昂聯軍—還有摻入到其中的曼尼亞新軍——已經突入到了曼尼亞首都玫瑰城外圍,攻城是否成功,只是時間上遲早的問題。面對著這個曾經帝國踩在腳下如今卻又即將失去的國家,帝國的首相卡爾因茨與最高統帥部的將領一樣,都顯得十分不甘心。

    在那天,由於線還能與大後方保持電話聯繫所以從虎山營打往玟瑰城的電話幾乎是每小時就有一通。每次在電話中,首相都會向曼尼亞總督兼最高軍事統帥巴哈莫拉茨元帥詢問:敵人現在在哪兒?市區的情況如何?我軍到底還能支撐多久?而每一次放下話筒,首相額上眉間的皺紋,就會因為緊擰在一起而增加了不少。很明顯的,那兒的情況再糟糕不過。

    跟首相一樣,身處虎山堡會議室中的最高統帥部的將領們,個個都顯得緊張而又有點心不在焉。緊張是因為關心前線的局勢,而心不在焉則是由於他們都或多或少地會在心中想像著那兒的情景,所以才暫時忽略了眼前的氣氛。

    經連日來醫生們精心地治療和藥物地作用。首相在工作地時候還算有精神。他現在目光如炬緊盯著桌子軍事推演沙盤上那個曼尼亞地首都。它就如同一朵玟瑰。盛開在曼尼亞地心臟地帶。而此時。這朵玟瑰即將要從奧登尼亞神聖帝國地手中滑落。成為敵國地所有物了。

    「我絕不會讓那人得逞……絕不!不管是想要我地命也好是想從我地手裡拿到一點土地。我也不給!他們能得到地只有絕望和死亡!」

    當再一次與前線地曼尼亞總督系地時候。首相地命令和之前聽到地一樣:絕不能將一個完好無缺地玫瑰城交到敵人手裡。就算無法保住這個征服過地土地。也不能讓敵人拿到它!而在此時地玫瑰城中。奧登尼亞總督府裡也已經可以聽見那不曾停止過地槍聲和爆炸聲。這是在宣告著帝國地統治在曼尼亞即將結束。它也透過話筒。傳達到了遠在琥珀堡地帝國首相卡爾因茨地耳朵裡。他是帶著介乎於沉痛和憤怒之間地神情重地放下了話筒。在接下來地24小時裡。大本營這裡幾乎沒有人休息因為它地主人在密切關注著前線地情況。他不入睡人也更加不敢去休息了。

    創世歷1年8月25日。曼尼亞淪陷四年地首都玫瑰城終於被艾昂聯軍重新接管。當它回到曼尼亞人民手中地時候並非像卡爾海因茨所想像地那樣。是一個烽煙四起、充斥著火焰與死亡地城市。它可以說是完完整整地回到了曼尼亞人手中。因為奧登尼亞駐此地地總督。並不想按照頂頭上司地意思。將它毀滅。所以。當卡爾因茨在話筒中憤怒地質問:「玟瑰是不是在燃燒?」地時候。在總督府外。曼尼亞人已經開始歡呼勝利地到來。這一天。注

    於聯軍和曼尼亞人地。

    「早上好。親愛地總監。」

    「您早,將軍。」

    從那輛黑色敞篷汽車上下來的男人,飛快地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這兒四周散落著一些木頭房子,還有從地面上隆起的黑色堡壘的一角。在它們四周,彷彿衛兵不是那麼多,不過只有一發生點什麼動靜,這兒馬上就會出現憲兵的身影。

    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來虎山營的帝國軍需總監克裡斯蒂安埃爾,轉身面向迎接自己的新任大本營憲兵隊隊長埃亨曼中將。這位年紀不大的將軍看上去意氣風發,對初來此地的總監顯得十分親切。

    「路上還順利嗎?;必您一定累壞了吧?在這麼熱的天裡要您來回奔波,肯定很疲倦了。」

    「沒辦法,因為首相還在等我呀。」

    就算深得這國家的實權掌握者的信賴,不過不管是面對著什麼級別的官員或將領,皮埃爾往往都是一視同仁,並不會自恃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而作出種種頤指氣使的舉動,所以無論是在勝利黨內、政府之中抑或是軍方,對於此人都是風評良好。在走進地堡的途中,皮埃爾問對方:

    「現在首相他怎麼樣了?還好嗎?」

    面這個問題,憲兵大隊隊長瞇起眼睛,搖了搖頭。他那樣子好像在說:這個問題,還是不說為妙。皮埃爾腳步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跟在對方身後走進地堡的深處。在地堡裡,皮埃爾看到的全是摻雜著黑灰色系的牆壁與地板。身穿軍裝的人如同蜜蜂一樣在裡面發出低沉而難以辨別的嗡嗡聲——事實上,他們只是在低聲交談而已,不過因為在這種環境中聲音好像是既被放大但同時又顯得更加模糊了。那狹窄的走廊、緊閉的房間、神色匆匆沉重的軍官,都讓皮埃爾覺得很不舒服。他覺得不舒服的是因為這個近乎封閉的環境,而並非這些生活與工作都在其中的人們。

    在來到走廊盡的房間時,皮埃爾終於看到了那個自暗殺事件之後就一直沒有露面的首相。讓軍需總監大吃一驚的是,對方竟如此衰憊不堪,如同一顆生長在地窖中的病歪歪的植物,蒼白而無力。在見到軍需總監之前,首相剛剛起床,他接受了可卡因藥劑的注射,精神正在恢復中(估計要是皮埃爾看到剛起床時的首相,恐怕會更加吃驚)。只是他仍然沒有說話的力氣,所以只能用眼睛看著向他問好的軍需總監,手向前甩了甩,好像在示意對方靠近自己坐下來似的。

    「他的情況可比預想中的還要嚴得多啊。」

    在心裡,皮埃爾不禁這樣對自己說。雖然他曾經從留守首都的副首相那兒打聽過,說虎山營一切安好、首相健康沒有問題。不過現在他可清楚地認識到,什麼是理想與現實的差距了。如果說卡爾海因茨這個樣子還能算是健康正常人的話,那麼全世界恐怕就不會有病人了。

    在首相身旁,他的私人醫生和大本營醫生都在此。皮埃爾還看到,來自首都奧登大學的醫療組也在這兒——對方出發前,他曾經見過他們,叮囑他們務必要留神照顧首相的身體。不過因為首相在前,所以他沒有急著跟他們打招呼,而是微微點了點頭。

    「克裡斯。」

    這沙啞的聲音讓皮埃爾暗暗皺眉,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甚至不會相信這聲音是來自於首相本人的。不過他沒有讓內心的想法表露在臉上,他稍稍湊向前,看著斜靠枕頭上的首相,用悅耳的嗓音說:

    「能看到您真是太好了,閣下。這些天來我一直想親自來看看您,可惜時間和工作都不允許。」

    「克、克裡斯……」

    「是的,有什麼吩咐嗎?我的首相。」

    「我,我現在,現在很不好……不好……」卡爾因茨喘著氣,費勁地睜開眼睛,朝眼前的軍需總監笑了笑。「你也看看到了……看……我這個模樣……真讓人可笑!」

    「請您千萬別這麼說,誰都會有生病的時候,只要治療得當,我相信您一定很很快恢復健康的。」

    「我我知道自己的身體其實沒什麼大問題,可是我的神經不會放過我,它們困擾著我的精神,現在甚至連我的心臟和腸胃也不放過。都是因為那些該死的叛徒!他們希望用那種不光彩的暗殺來達到將我嚇唬死的目的,可我不會被他們這種人打敗的!現在,我要將絞索通通套在他們的脖子上!把他們絞死!絞死!」

    原本無精打彩的首相,似乎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他甚至一下子坐起來,朝半空揮舞著拳頭。(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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