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知道,中央集團軍群全面潰敗,給帝國帶來了嚴重的打擊。這就意味著,如今在東方,帝國甚至拿不出一支像樣的部隊來抵擋窮凶極惡的路德尼亞人。如果東面防線真的全面崩潰,那麼離邊界線越近的地區也越危險,而作為帝國最東端的領土,琥珀堡自然也是受到威脅極大。這大概也是為什麼首相會專門將自己的統帥部重新設置在此地的原因,他是希望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向自己的下屬和軍隊明:他願意與帝國、與帝國的人民、與帝國那些在前線作戰的軍人們共同進退。剛來此地的施道芬還沒有機會得知,琥珀堡當地的民眾知道首相來到後,是何等地激動。因為這在他們看來,不僅是對他們當地的安全有了很大的保障,也是精神上的極大鼓舞。
如今不管在何時都有意無意地拿著放大鏡的首相,一邊看著地圖,一邊對會議室內的眾人說:
「現在敵人一定是迫不及待地希望越過邊界線,踩上米德加爾德大陸的領土。只要能拖住他們的步,我們必須不惜一切代價來阻攔他們前進!」
在首相說話的時候,就算他沒有抬頭看周圍的人,那些將領們也都毫無例外地站得筆直,神情專注。不過在心裡,誰也不知道前線到底還能不能攔住路德尼亞人的軍隊。從在另一個大陸上威風八面、幾度逼近勝利的寶座,如今卻局勢卻被扭轉得如此徹底,奧登尼亞軍事部門的軍官們會覺得心裡沒底,也是人之常情。更重要的是,如今「阻止敵軍前進」這樣地話,出現在他們的首相嘴裡,這更讓人灰心。因為首相本人一向不願意屈服於外部的情勢,哪怕是再壞的情況;可如今連他都這麼說,可見情況之差,甚至連首相也不得不承認。
在結束了上午的會議之後,首幾名將領一起用餐,而其他人當然是到地堡中的餐廳進食。看到頭頂上那發出黃色光亮的燈泡,又看看周圍那一成不變地灰暗色調,施道芬似乎覺得心情也像是蒙上了一層灰似的,讓人提不起勁。餐廳中說話的聲音不是沒有,但都被壓得很低。也許是受到戰況不利地影響,軍官們說話也不敢提高嗓門,這更讓人感到意志消沉。
施道芬打量著一切,同時與副官交談著。下午他還必須去參加會議,一想到這個,施道芬就覺得心臟加速了它跳動的速度,彷彿要迫不及待地從自己的嘴巴裡一躍而出。可是從外表和神情上看,他沒有一點異樣。在回到房間之後沒多久,他就向大後方打了個電話,是打到治安防務處的。當結束那簡短的通話之後,他不禁看了一眼那個被他放在床頭櫃上的黑色公文包,嘴抿成了一條線。
下午兩點三十分,當這位上任不久的治安防務處處長拎著公文包進入會議室地時候,他迅速地用旁人難以察覺的目光掃了室內一眼。這一眼,讓他的心像是跌進了谷底似的,因為他沒有發現首相卡爾因茨在這裡。將公文包輕輕放在自己的腳邊後,施道芬再次打量著周圍,還是沒有找到首相的身影。在會議上發言的,是國防部部長利亞姆,他正在提及關於西線敵軍突破的戰況。施道芬站在了虎山營憲兵大隊隊長喬斯林中將地身邊,輕聲問對方:
「將軍,怎麼見首相閣下呢?」
「首相要晚些才來,會議照常進行。」
施道芬點點頭,那樣子好像在說「明白不過在他的心裡,卻一點也不像外表那樣平靜。他忍住己想去看一眼那個黑色公文包的**,繼續維持著專注的神情,去聆聽國防部部長以及其他將領的發言。
事實上。首相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參加會議。是因為他地身體再次出現了問題。常年駐守於虎山營內地醫師。在得到通知之後。馬上來到首相地房間。替對方診治。首相看上去似乎還很正常。不過他地手卻一直用力按著額頭。好像只要他一鬆手。那裡面就會有什麼東西破殼而出似地。溫德利希醫師放下他地藥箱。輕聲詢問:
「您覺不舒服嗎?」
「我地頭又疼了。醫。疼得厲害。好像快要裂開似地。」
醫生沒有多問。而是吩咐從藥箱裡拿出嗅鹽。遞到首相地鼻子底下。
卡爾因茨只聞了一下。就露出不愉快地表情。推開護士拿著藥瓶地手。溫德利希用溫和地態度進行問診:
「您是在什麼時候感覺到頭疼地?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感到不適地嗎?」
「午睡前只覺得頭暈,沒想到醒來之後就疼起來。光是這個頭疼,就夠我受的了!」
首相在椅子裡換了一個姿勢,又換了另一個姿勢,他是
己能更舒服一點。不過看起來,那頭部的疼痛並沒過他。卡爾海因茨臉色越發難看,顯得苦不堪言。看到他這個模樣,一旁的兩個女秘書都不禁對看一眼,眼神中流露出無比的擔憂。而首相的副官長朱茲勒上校則根本沒那個心情,因為他必須要監視著醫護人員的一舉一動,以防他們對自己的頂頭上司做出什麼不利的行為當然,監視歸監視,直到現在為止,還沒有過哪個醫生或是護士會趁著給首相看病的機會搞不安分的小動作的。
「用熱水袋敷頭,再拿些樟腦油來,塗在太陽穴和胸口上,這樣做可以止疼。」溫德利希醫生總是一副耐心的樣子,哪怕他面前的病人是帝國的頭號掌權者。「您最近休息的時間不夠,而且可能得了感冒。要注意添加衣物和調整空調的溫度,最好要多運動運動,這樣才會對身體有益。」
後面那句,他既是在叮囑首相,也是在吩咐著身邊的那些隨從們。
作為首相的副官和秘書,無論男女都對醫生的話聽得很入神。看他們的樣子,是打算努力將這些建議聽進去,並且在日後一一執行。不過身為病人的那個人,卻好像無意理會醫生的囑咐,他用沒有按住額頭的左手指了指藥箱,對醫生說:
「快點給我打一針,醫生,現在這該死的頭疼沒有一點要離開的跡象。」
「請您不焦急,要好好調養休息,就不會有問題的。」溫德利希面露難色,「注射止痛藥的次數太多,對您的身體不好。」
「你是不知道,我的醫生,現要很多事情要等待我去處理,我沒有時間休息、也不可能休息。現在就有會議要等著我去開,要是連我都缺席,人們會怎麼看我這個首相呢?一個懶惰自私鬼?嗯?」
不管是怎厭惡憎恨卡爾海因茨的人,都無法不承認他在工作上的勤勞。這位帝國的首相,彷彿永遠知疲倦似的,只想不停地工作下去、工作下去。現在缺席了一個會議,就已經讓他難以忍受了。看到首相有生氣的樣子,一旁的副官長也連忙上前搭腔說:
「熱咖啡端來了,您要趁熱用嗎?」
首相煩躁地搖頭又點頭,女秘書連忙咖啡端上來。在首相暫時沉默啜飲著咖啡的時候,房間中靜得可怕,每個人都默默地留意著首相的情況,可是又不敢讓對方發現。因為現在的首相心情很不好,哪怕是一個無意的動作,都有可能引發對方的怒氣。
將一杯咖啡喝完之後,首相皺著眉,還是按著自己的腦袋。他的姿勢像是在表明,如今他正用全身的力量去對抗那可怕的疼痛,連說話的力氣也沒了。當他再次開口時,聲音的音調比之前提高了不少:
「醫生,痛劑拿來!」
「這……」
溫德利希覺得十為難,不禁看了一眼身旁的朱茲勒。對方看看首相,又朝他這邊輕輕地點點頭,於是醫生只能再次打開藥箱,從裡面取出注和裝滿透明液體的玻璃小瓶。護士用乾淨利落的手法為首相捲起袖子,並且在首相手臂上方束上橡皮管。如果仔細觀察,就可以發現在卡爾海因茨的手臂上,已經有不少針孔,這都是以往的注射所留下的。從這點也可以看出,帝國的首相注射的次數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頻繁。
注射結束後,卡爾因茨按在額頭上的手垂了下來。他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對身邊的副官說:
「告訴會議室那邊,我這就來。」
「閣下,這可不行!」溫德利希醫生馬上提出了反對的意見,「您現在然打了止痛劑,不過還需要休息,這才能使完全被遏制。要是您現在強行辦公,這只會對您的身體造成更大的傷害。」
「可我現在已經開始感覺到頭不疼了,這就足夠了。」
帝國的首相似乎非常信賴止痛劑的作用,認為自己現在已經能夠像正常人一樣行動了。但是醫生的反對讓他不得不先停下來,望著對方,說:
「行啦,要是我有時間,會考慮你的意見的,醫生。可是現在的會議非常重要,我又怎麼能」
話猶未了,卡爾因茨就雙眼一黑,差點又坐倒在椅子裡。他身邊的人甚至來不及驚呼,就紛紛上前想要攙扶對方。不過還是軍隊出身的朱茲勒身手更靈敏,已經在身後托住首相,將對方輕輕扶進椅子之中。溫德利希嚇得滿頭大汗,說:
「閣下,藥力發揮起來還有一段時間,您最好還是休息靜養,不要勉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