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琛皺著眉毛,一臉不悅。他對於妻子這樣的比喻覺得很不滿,同時也越發覺得妻子對自己的事情完全不瞭解。琴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回頭對丈夫說:
「你愛在軍隊裡怎麼樣,那是你的事。你的事情,我向來沒有干涉過,現在我不過管一管孩子們,你就這麼多意見。況且要不是因為你,他們也不會這麼明目張膽地跑到外頭玩去!」
「你的意思是我縱容他們
「難道不是嗎?只要你在的時候,他們就會有恃無恐,別人說的話也聽不進去,開口閉口就是爸爸說行的爸爸說沒問題,這讓我還怎麼管教孩子?!後山那兒也是你帶孩子們去的吧?他們還小,不知道外頭有危險,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情,這可怎麼好!你也應該想想,別老是順著他們的意思。」
此時起居室裡沒有外人,只有夫妻倆。不過也可能是因為這樣,而讓他們之間的氣氛越來越緊張。尤琛壓抑住自己往上升的怒火,說:
「如果你非要認為我在縱容他們,那我根本無話可說。不過孩子們不是士兵,沒必要整天都用嚴格的控制來要求他們做這做那,這樣做,只會讓他們更加縮頭縮尾,以後什麼也不敢自己去嘗試去做。那樣的人,社會也不會接受的。他們明白道理,讓他們自己去遵守、去控制,自己在旁邊指導著他們。當然,有錯必須要讓他們改正,可是不能太過苛求孩子了。這樣難道也是錯的嗎?」
「你是怪我對他們太苛刻
「琴,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不希望看到孩子們和我們之間的關係變成上下級的關係,這麼緊張的過日子。對家裡也不好。」
琴看著丈夫。神情沒有放鬆下來,而是一如之前的嚴肅和緊繃。她抿著嘴角,似乎是在把原本噴發而出地冷笑收攏回去。接著,她冷冷地說:
「沒想到在你看來,我就是這副德行!哪怕是為了這個家做再多地事情,在你看來,也總是這個不滿意、那個又不滿意。我倒要請教,不知你會怎麼做呢?」
尤琛知道妻子在發火的時候,往往會控制自己的怒氣,要麼是冷笑要是就是越發板著臉。要是再這樣下去。兩人間肯定會爆發衝突,所以他認為自己此時有必要與對方好好談一談。於是尤琛用緩和的聲音說:
「不。我沒這個意思。你為這個家做得夠多地了。也做得很好。我沒有針對你。只是不想看到你跟孩子之間交流有問題罷了。」
「我跟孩子之間有問題?只不過或許在你看來。我們確實有問題罷了!」
琴地怒氣不僅沒有減弱。相反。還更加難以抑制了。尤琛錯愕地盯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說:
「每次在孩子和家裡地事情上。我都尊重你地意思。難道你覺得。我這樣做也有錯嗎?什麼叫做在我看來。我說出自己地觀點就那麼讓你難以接受了嗎?」
「你那個可以說是尊重。但也可以說是放手不管!當你在前線打仗地時候。我在家裡要應付多少問題你知道嗎?!不僅僅是孩子。家裡地開銷、花費、衣食住行。每一樣都要我操心。當然。作為這個家地女主人這是我地責任。可是你一回來之後。就會在孩子和別地事上挑我地刺。我不明白。尤亞。我到底有什麼做地不好讓你這麼不滿。對孩子嚴有錯。對他們不嚴格恐怕也會有錯!你不喜歡我地方式這我沒辦法。但只要是為了這個家。我就會一直堅持自己地做法。這麼多年來。我就是這樣維持著家庭。直到現在!」
「我不是說過了嗎?對你我沒有不滿。沒有!要是有地話。那也是你自己地猜測罷了!我們是孩子地父母。可是你捫心自問。難道不是一直拒絕我管教孩子嗎?即使我偶爾說上一句勸解地話。你也會認托辭。不明白地人是我。為什麼你現在會變成這樣!」
「我變了?到底是誰變了!我知道從很久以前你的心就不在家裡,更多的事要等著你操心,更多的軍務要你處理,這些我都支持,從來沒有說過半句埋怨的話!可是你呢?卻只會說我不能好好管教孩子!我知道該怎麼做,用不著你來像教小孩子似地教我!我是你地妻子,不是你的傭人!」
兩個人吵架地聲音甚至在起居室外也能聽到,那些傭人們(包括管家執事在內)無人敢靠近這裡,只能彼此互看一眼,然後裝作什麼也沒聽到的樣子繼續去幹活。而在起居室裡,琴似乎注意到了房間地門沒有完全關上,於是她大步走上前,「彭」的一聲將房門關上。尤琛看著怒不可遏地妻子,差點就要大笑出來。因為他不僅覺得意外,更覺得憤怒。
「結婚這麼多年,原來在你眼裡,我不過是這個家裡的過客而已。一切都要聽你的,一切都要按你的做,我哪怕有一丁點意見發表也會被當成是反抗。你就那麼討厭我嗎?在孩子面前我哪一次試過反駁你的決定?還不是希望讓孩子尊重你、明白你才能教育他們嗎?可你連這些也聽不進去,只要我一開口,你就搬出這麼些話來堵我!什麼傭人、什麼不滿,這究竟是你心裡有我有不滿?!」
「都有!都有!」此時的琴看上去情緒非常激動,似乎想把心裡的話一股腦兒傾洩出來。「我為了這個家熬了這麼多年,為的是什麼?還不就是想讓你安心在外頭工作嗎?可是你非但不領情,相反還常常說我這做得不好那做得不對,我受不了你的態度,明白
「我只是偶爾想跟你商量件事,並不是非要你按照我的意思去做。這也算是強迫你嗎?琴。你是這個家的女主人,我把它交給你,非常放心,這點你應該能感覺到才是!我怎麼會把自己的妻子當成傭人看呢?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對,你是對這個家很放心,可是同時你也不喜歡這裡!你以為我沒有看出來嗎?在家裡,你是對很多事都不發表意見,可是心裡卻有更多地意見!這些我都看出來了!尤亞,我們結婚已經到第十個年頭了,我們在一起這麼久。難道我會連自己地丈夫是什麼性情都不瞭解嗎?你打從心眼裡就不想跟我們——尤其是我——呆在一起,特別是這次回來之後!」
「你真是越來越蠻不講理了,琴。我不說話,就覺得我在心裡發牢騷;可我一說話,你就會指責我干涉你!你到底想我怎麼樣!莫非是希望我永遠消失在你面前嗎!」
面對著丈夫,琴眼睛中像閃現著淚光。但她昂起頭,咬著牙說:
「我希望你消失?我看是你希望我消失才對!你根本就不想看到我,可是又裝出那副樣子,一定埋怨我那麼不識趣讓你累壞了吧?這是我的家,我有權利保衛它!我絕不會讓任何人把它拆散。即使那個人是你!」
「哈哈!我要拆散這個家?怎麼在你嘴裡,我已經成了這些事端的罪魁禍首了?我呆在家裡的時間遠比你少得多。每次回來,喘口氣的工夫也顧不上,想的就是要和你們多呆一些日子。你要是不想我留在這兒,就趁早說好了!不過我看不出來,我為什麼要離開自己的家?難道就因為你這些無緣無故的指責
「你的心根本不在這兒!更不在我的身上!要不然。你不會回來之後碰都不碰我一下,甚至用那樣地眼神看著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個時候在想什麼嗎?我清楚得很!你擁抱我的時候。實際上心裡卻在想著另外的女人,沒錯
「住口!!!」
尤琛再也壓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朝著妻子大吼一聲。琴胸口起伏著,同樣毫不退縮地注視著丈夫。她努力不讓自己流下淚水。狠狠地說:
「看樣子我是猜對了。你心裡在想什麼,你自己最清楚!用不著找借口,你就是有念頭!簡直讓我噁心,你不僅是在污辱我,更是在污辱弗萊德家的名聲,污辱我們的孩子!全能的父啊,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要得到這樣的懲罰?自己的丈夫不僅討厭自己,而且即使勉為其難地跟自己在一起,心裡卻在思念著別的女人。那個女人是誰?!或者說,要我來提醒你嗎?不過我想你絕對不會忘了她,因為你每時每刻心裡都有她!」
「咚」地一聲在起居室內響起,讓二人間的爭吵暫時中止了下來。尤琛猛地將自己的拳頭砸在一旁的茶几上,使得那上面的花瓶和茶杯一陣晃動。其中一個杯子摔在地上,破碎的玻璃碎片上,映照著夫妻兩人面對面卻毫不相讓地身影。尤琛嘴唇緊繃,臉色發白但固執堅毅的神情一如以往。他看著妻子,一字一句地說:
「聽好了,琴,別再妄自猜測。要是你真地不希望看到這個家四分五裂,你就應該少胡思亂想。沒有人想破壞這個家,從來沒有。」
在與丈夫對視了好長一段時間後,琴終於轉移了自己的視線。她緩緩坐在沙發上,看上去好像整個人都喪失了力氣。尤琛聽到妻子喃喃地說:
「對,這個家不會分散地,以前不會、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我胡思亂想,我胡思亂想……哈哈……你愛怎就怎麼做吧,但是這個家和孩子們的事,我一定會按照我地方法去做。你還是這個家唯一的男主人,在外頭,我聽你的;但是在家裡,請你尊重我。」
「我一向如此。」
尤琛幾乎是從嘴裡迸出這幾個帶有火花的字眼,要是他們再不冷靜,恐怕這樣的爭吵會沒完沒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om,章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