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想讓替你保密,對嗎?」
「除此之外,也是不希望讓營裡的人知道您將那個女人偷偷藏起來的事。長官,您很快就要晉陞了,接下來,還要領導團部,更多的士兵都得聽命於您。您可不能為了那個女人,放棄一切啊。弟兄們,都在看著您吶。」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看到尤琛的神情後,波克收斂了笑容。他搖搖頭,依然平靜地說:
「我知道您不會再把我視作自己人,但是我這次約您到這兒來,就是希望跟您好好談一談的。我相信,在您的心中,也許會有那個女人的位置,但更多的,是帝國、是軍隊、還有我們的3營,不是嗎?」
「我對帝國和軍隊從來就沒有改變過,最起碼,我不會為了那些所謂的秘密和證據而殺害他人,繼而宣稱這是為了國家而作出的勇敢之舉!」
不知為何,聽到尤琛那咬牙切齒的回答後,波克點了點頭,說:
「是的,那確實不是什麼勇敢的舉動,稱為陰謀,完全不為過。但是必須得有人做這樣的事情,要不然,帝國就會遭到背叛,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目前,奧登尼亞的境遇已經夠遭的了,不能任由他人對帝國陽奉陰違。」
「如果說你自己是正義的使者,那麼沒必要連自己人都幹掉吧!埃特他到底妨礙了你什麼事,或者說是知道你什麼事情,迫使你不得不痛下殺手呢?!」
「他沒有妨礙到我一點,一直以來都沒有,但正如您所說的那樣,我必須得將他除掉,因為他——太認真了,認真得過了頭。作為一個同伴,這是相當危險的事情。」
尤琛在好一陣子,都覺得自己的聽力與語言功能彷彿出了問題似的。他好不容易才問出聲來:
「埃特他。是跟你一夥地?」
「沒錯。與我同屬一個組織。只不過。他進組織地時間要比我晚一點。所以。一心渴望著能立下大功。好證明自己地能力。只是這一次。他真地玩出火了。」
「你是指……」
「因為他要殺死您。長官。埃特那傢伙。在得知證據是從您那兒弄到之後。就擔心您會洩露情報。因此開始策劃就將您滅口。我不同意。但對於他而言。根本無濟於事。所以。我不得不搶在他地前頭。將他弄死。您說得一點也沒錯。埃特太認真了。認真得過了頭。只要是他執意要做地事。那麼誰也沒法攔住他。所幸地是。現在他已經沒法再傷害到您了。」
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尤琛本來想大笑地心情卻漸漸變得壓抑下來。他剛開始聽到波克地自述時。差點忍不住表達自己地輕蔑。因為對方指責死去地通訊兵埃特地手法讓他覺得好笑。但在仔細思考過後。他竟然覺得如果說當初要害自己地人是埃特。也不是沒有可能地。他喃喃地說:
「可現在他已經死了。你完全可以把一切責任都推到他地頭上。那樣就不會有人懷疑你了。」
「這也就是為什麼我要約您到這兒來的原因,因為我想要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秘密都告訴您,長官。關於我行動、我地組織,以及我所知道的內幕。」
「內幕……」
「是的,長官。」波克臉上沒有半點笑容,他十分認真地朝對方點點頭。「正如我剛才所講的那樣,我與埃特。的確是禁衛軍成員沒有錯。但在背後,我們還擁有著旁人無法知曉地秘密。我們共同隸屬於那個組織。它就存在於禁衛軍之中,除了我之外。整個組織中的成員都是吸納了禁衛軍中的精英分子,也許,總人數還不超過一百人。我們這些人,一般情況下是與自己的上級單線聯繫,所以永遠不會知道哪些是組織裡的人。但這一次,我接到了命令,要我與隱藏在3營中的另一個同伴合作,這個人,就是埃特。」
「胡說八道!」尤琛厲聲喝斥對方,「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為了掩飾罪行而胡編亂造的故事!我看是你想弄死我,不過事情敗露後,又將罪名推到埃特身上的。」
「親愛地長官,如果我當時真的想殺您滅口,那麼我當初就不會只留那張警告字條給您,而是直接留在那兒,等你們進來,再用手中的槍將你們一一射殺。這樣的機會,我有很多,但我一次也沒動手。我想,您也想過這點,不是嗎,長官?」
這一次,尤琛倒沒有直接反駁對方。確實如同波克所說,自己在當時就覺得納悶,為什麼取走證據的黑手,沒有對他和哈根進行下一步行動?原本還以為會在後來陸續發現針對他們的苗頭,可是這些情況根本沒有出現。而後來有人將毒巧克力放進自己房間中時,尤琛又覺得不解,如果說真的是以前那個人現在來採取行為,為什麼非要等到這麼晚才動手?而且現在動手,也難保情報不會洩露,所以說這種放毒藥的行為他覺得與之前拿走證據之人的行為有很大的不同。波克此時又開口了:
「當然,您執意認為是我所為,那麼我也不會辯解什麼,因為埃特確實是我殺死地——真是可笑,唯一能夠證明我清白地傢伙,居然又被我幹掉了,這真是諷刺。他的腦袋中,還沒法像我們一樣,把自己作為3營地一分子。當他知道您曾經拿到過那些證據之後,就產生了要將您滅口的想法。理由再簡單不過,為了帝國。我其實也一樣,只要為了帝國,我可以殺很多很多人,但是要向您下手,我無法從命,因為您是我地營長,是大家的長官。」
「那麼你倒是說說,埃特當天晚上是怎麼躲過營部的人,進我房間去的?」
「當天夜裡,我就覺得不妥,因為那個時候他已經下定決心去將毒藥放進您的臥室裡。他這個人雖然非常認真。但頭腦不怎麼好使,他才不會管這麼多,而是直接趁人不注意就溜到三樓去。我也找了個借口走出來,當時我還不知道他在走廊上。不過他畢竟與我同一組織的人,為免旁人起疑心。我就躲在樓梯拐角那兒,一人分飾兩角,在那兒表演我與埃特聊天的內容。之後他下來了,雖然他什麼也沒說,不過我大概能猜到發生什麼事。我本來想進您的房間檢查,但那個時候您已經回來了,所以我只能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我想。後來您可能是察覺到了什麼吧,沒有吃下那些糖。但我知道,這次失敗之後,埃特那種固執的傢伙是不會罷休地,他一定會再找機會。向您下手。我於是也找了個機會,幹掉他!」
「但是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也可以是埃特掩護你,讓你偷偷溜進我的臥室。因為當時在外頭聊天的人就只有你們兩個而已,你想推卸責任也是可行的。」
聽到尤琛這麼說,波克撇了撇了嘴角。此時的他看上去,就像往日那樣,充滿了一本正經地滿不在乎。他掐滅手中的煙。說:
「是的,您要這麼說也可以,反正我不打算辯解了。只不過,少校,我現在確實很慶幸,埃特那傢伙,不會再有機會傷害到您了。他永遠也不會明白,對於我們來說,對於3營來說,您意味著什麼。您像我們的兄長。也是3營永遠不可缺少的精神領袖。」
雖然內心的警惕依然。但聽到波克這樣說,尤琛仍不禁想起往事。在那個時候。自己將所有的心血都投入在軍隊中,一手一腳地建立起3營。建立起一批如今完全能支撐起3營地骨幹軍官。這裡是自己的另一個家,這是毋庸置疑的。波克也是這批軍官中一分子,所以尤琛看到他,很難不會想起這些事情來。比自己小三歲的波克,不也曾經像自己的親兄弟嗎?想到這裡,尤琛覺得十分難過,但他命令自己不可以將這些情緒流露出來。
「你說他不懂,那麼你又懂多少呢?你所做地事情,簡直是在毀掉3營!為了帝國而殺死大主教,這樣的解釋太說不過去了吧!」
「是為了帝國,但光憑我一個人,這是無法做到的。」波克眼中閃現過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在那之前,我接到組織的命令,要對維斯帕下手。而且,組織已經為了聯繫了翁波裡尼亞當地的游擊隊,因為根據組織的情報,游擊隊打算在近期發動襲擊,我們正好可以利用那次襲擊,達到我們的目地。教廷心中思變,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在庇護十一世的主導下,教廷的人開始頻繁與昂尼亞、艾尼亞方面接觸,為的就是想日後當帝國被敵人打倒時,他們照樣能夠過上安穩日子,並且繼續享有那些奢侈的權利。在得到游擊隊的情報後,組織的人假裝與他們是一夥的,同時將我帶去的關於營部地假情報故意洩露給他們,造成他們看起來是出擊順利,最後因為偶然因素而失敗,使游擊隊相信我是站在他們那邊地。所以在法會當天,我在游擊隊的掩護下成功了。之後,少數地知情者也被組織的人殺死,其餘地人就算落入軍方的手中,也不必擔心會洩露秘密。就這樣,我殺死了維斯帕大主教,我不後悔殺死那個偽君子,他表面上是神職人員,其實私底下卻與那些兩面三刀的政客沒什麼不同。趁著上去保護他的時機,人人都在朝外面的槍聲和爆炸聲來源張望,我將手腕換了個姿勢,對準他就是一槍。這次任務完成了,我本不希望有什麼事情,但偏偏,您發現了那些證據。」
說到這裡,波克難以察覺地歎了口氣。看上去,他此時所流露出來的,簡直可以說是真正的哀傷與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