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淚 正文 第四卷 尤琛(中) 第二十三章 新年前的意外(2)
    尤琛又詢問了他幾遍,發現對方確實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這時,哈根從吉普車那邊走過來,手上還拎著一個袋子,那裡面傳出「匡啷」的聲音,好像是瓶子一類的東西。哈根向營長報告說:

    「這是在駕駛座旁邊的座位上放著的,有四五瓶酒,其中一瓶裡的酒消失了一半,但瓶子和瓶蓋都完好。」

    尤琛檢查了一下那個袋子裡的酒瓶,發現確實如副官所說的那樣,其中一瓶酒是被動過的。他又轉頭看著瓦納,問:

    「進城的時候,他就帶著這些嗎?」

    「不,當時他什麼也沒帶,這個我看得很清楚。」

    照瓦納這麼說,顯然埃特是進城之後買了酒,回來的路上喝了半瓶,結果才出了車禍。諾維克瞪著那瓶酒,搖搖頭,喃喃地說:

    「真是的,何必這麼著急呢!」

    由於出了這件事,所以營裡原本由於休假所帶來的短暫愉快氣氛也因此消失了。在處理完現場後,尤琛回到營指揮部,下令今天的休假取消,讓各人回營中待命。他在營中並不禁酒,但絕對禁止外出喝酒或喝酒後又外出,沒想到,現在還是出了這樣的事情。這讓尤琛覺得煩惱又無奈。

    這時,哈根來了。他告訴尤琛,車子已經被拖走,暫時放在小鎮一棟民居的車庫裡。吉普車損毀得很嚴重,即使修理也沒法再使它運作起來。尤琛歎了口氣,他倒不大在意那輛車,而是擔心別的。

    「希望他能熬過來。雖然他喝了酒才出了事,非常愚蠢。但也別因此送了命。那太冤了。」

    哈根點點頭,臉上浮現出憂慮之色。「聽軍醫官說他的情況很不好,要是內臟一直出血,那就可能是骨頭刺進去了……願全能之神保佑他。」

    尤琛猛地將拳頭重重砸在桌子上。他一臉氣憤。「我明明已經明令禁止。不可外出喝酒。就是不聽!現在可好。把自己地小命都丟了。愚蠢至極!」

    哈根此時也愛莫能助。只能不勝安慰地瞧著自己地長官。之後。還是尤琛控制住自己地情緒。他扯了扯衣領。用緩和下來地聲音說:

    「現在只能希望還來得及。埃特那傢伙能夠熬過這一關。上天保佑吧……」

    即使如此祈望著。但不好地消息還是在晚上傳來。由於傷勢過重。通訊兵埃特在送到醫院後不久便身亡。死時只有二十二歲。這一天。距離新年還只有不到兩個星期。這件事。讓營裡感受到一股莫名地陰影。休假被取消了。即使原本打算在營房裡喝酒後不外出地人。此時也不得不將酒瓶子重新放入櫃子或皮包裡。

    在得知營中有士兵遭此橫禍後。聖馬克鎮鎮教堂地神甫主動找到3營營長。表示願意為死去地人做一個法會。為死者進行祈禱。尤琛感謝對方地好意。並且還因為此次車禍。特地向對方以及小鎮鎮長致歉。先不論事情地發生是不是意外。畢竟在鎮上鬧出車禍。為主人家帶來不便。他作為負責人。怎麼也得表現出應有地姿態。

    晚上為羅蕾萊送食物地時候。尤琛並沒有提起這件不幸地事。他只是告訴對方。他已經聯絡過禁衛軍在本地地調查部。打聽她那本通行證地下落。要是實在不行。自己就給她開個新地。方便她可以前往自己想去地目地地。羅蕾萊向他表示了感謝。尤琛遲疑了一下。還是說:

    「羅爾,也許你會覺得我太多事了。不過可以的話,你還是先回奧登尼亞吧。我在新年地時候也要回國一趟,要是這樣的話,你的行程會更安全些。」

    「謝謝你,尤亞。我會考慮的。」

    雖然羅蕾萊沒有直接答應,不過尤琛真心希望到時自己能帶著她一起回國。因為從以往她地處境來看,那些人還沒有放過對她的監視和調查。如果能以自己的禁衛軍軍官身份帶羅蕾萊過境,恐怕她的麻煩會減少許多。到時候,她就可以安全地回國,回到格特身邊……

    當然,尤琛沒有把自己心裡深藏的念頭說出來,他只是安慰對方道:

    「不會有事的,羅爾,你一定會平平安安地回到奧登尼亞的。」

    第二天一早,尤琛就與巴列茨、哈根、波克、諾維克等人一道,去小鎮教堂參加來埃特舉行的法會。鎮長一家來了,有不少小鎮的居民都來了,大家都拿著教堂分派的蠟燭,一邊低聲地跟著神甫念祈禱文,一邊將燃燒地蠟燭和小燭台捧在手裡。

    「這樣一個年輕人,就這麼走了。那麼地年輕。」

    比埃特起碼大了六七歲的副營長巴列茨,他昨天到了幽靈裝甲師2團2營裡辦事,不在鎮裡,所以是回來之後才知道這件事地。他顯然對死者感到十分惋惜,感歎對方如此年輕便遭了大禍。尤琛歎了口氣,沒有說話。除了營指揮部的軍官外,還有不少士兵也來到小鎮教堂上,參加這次法會。與埃特曾經是同一坦克車組乘員地駕駛員、裝填手、炮手等人也來了,在戰友中默默地為死者祈禱。哈根想起什麼,低聲問尤琛:

    「埃特來3營有多久啦?」

    「還不到一年。」

    「他是在成為你的通訊兵之後,才來到營部的吧?」哈根此時已經完全想起來了,他也覺得人生無常。「多麼年輕的小伙子,前途光明,可就因為這樣……」

    「酒真是個害人不淺的傢伙。」

    波克在一旁自言自語著,顯得有點疲倦。昨天事發時,他是頭一個到場的軍官,也是負責讓諾維克通知營長、通知醫生的人。面對這起慘劇,稍為年長的軍官們。像尤琛、巴列茨、哈根、波克他們,都覺得十分難過。雖然同樣覺得不好受,但諾維克等人,顯然不會對於死者的年紀有著過多地感慨,那是因為他們都很年輕的緣故。

    「請讓我們起立,為那位不幸的兄弟祈禱。但願他早登極樂。接受全能之神的愛之沐浴和安撫,願他的靈魂安息。」

    神甫一臉莊重地在胸前劃著聖三角的記號,教堂內地人也都學著他的樣子,劃著聖三角。今天來參加法會的人不少,除了部隊的人之外。還有一部分是鎮上的居民們。他們與奧軍都相處得不錯,所以也想來參加法會,好為死去地人送上自己的心意。

    儀式結束後,眾人井然有序地離開教堂。一路上,那些居民們還在議論著這件事,說起種種關於車禍與酒精的見解。尤琛他們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留在教堂內,對神甫等神職人員表示感謝。同時也感謝前來參加法會的鎮長和他的一家。鎮長顯然很樂於有這個機會來安慰奧軍的軍官,他不住地說:

    「這真是太不幸了!這麼好的一個年輕人,就這樣丟了命!太可怕了,但願這樣的事情永遠不要再發生。我一向主張禁酒。即使鎮上有酒店,但也得看對像出售,絕不能讓人隨隨便便就拿到高烈度地酒。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想您一定十分悲痛,少校。」

    「謝謝您的關心,鎮長先生。我在此也要向您保證,以後在鎮上,我軍的人都不會再發生類似地事情。」

    「您真是太好了,少校。要是換成是別人的地盤發生了這種事,肯定會不知所措的。我向您表示敬佩。少校。」

    寒暄了一會兒後,鎮長便離開了。看著他的背影。哈根不禁自己對自己說:

    「這位先生顯然是想表明,他管轄的鎮上沒有人賣禁酒。所以這件事跟他們無關。」

    「搞不好有的人因為這次的事情,在私底下熱烈慶祝呢。」

    巴列茨想起有些鎮民們的表現,不禁作出這樣的猜測。事實上,他們都知道,鎮上有的居民樂意於他們接觸,而有地人則對他們由始至終都抱有強烈地恨意。尤琛在得知車禍發生的時候,也曾想過,會不會是有人故意搞破壞,使得他地人駕車撞上了大樹。不過從後來的檢查來看,又並非如此。

    雖然是因為車禍而造成地不幸意外,不過這讓人畢竟會覺得情緒低沉。波克在回去的時候,不住地輕輕搖頭,低聲說:

    「那個固執、又認真的小子,要是他能機靈點,也就不用走得這麼急了……他幹嗎要那樣,可憐的傢伙……」

    哈根拍拍他的肩膀,出了這種事情,誰都不願看到,可是事情既已發生,那他們也只能嘗試去接受。哈根又回頭看了眼營長,心想:

    「偏偏在少校得到晉陞的這天發生這種事情,他的情緒一定糟透了。」

    事實上,尤琛確實就如同自己副官所想的那樣,有點心神不寧。雖說這件事他沒有主要責任,可是作為3營的營長,他自覺應該避免出現任何這類情況。沒想到,慘劇仍然發生在自己眼皮底下。

    「那個埃特,做事認真負責,有時候簡直是太過認真負責,認死理。哪怕是上級的吩咐,他也膽敢質疑,努力要按照正規的、傳統的方法去完成任務。他就是那種人,雖然是很死心眼,又是個一根筋,但他確實很負責,非常負責。加入到自己的坦克車組之後,這小子幫了自己不少忙,雖然自己也曾因為他而常常哭笑不得……」

    尤琛腦海中閃現過埃特往日的樣子,同時又想起自己在昨天所見到的那個埃特。那發腫流血的臉、閃亮的碎片、嘴巴裡冒出的血泡。他還記得自己在俯身去看那張臉的時候,還能清楚地聞到那股血腥的味道……雖說在戰場上經歷過許多,但每次面對死亡,尤琛總無法坦然自若。即使在外表看來平靜,他的內心也在翻騰著。

    「固執的一頭牛,埃特。雖然他有時固執得令人討厭,不過他是我們中的一員。要我為他的家裡人寫陣亡通知嗎……對,就當是自己在營長這個職務上干的最後一件事吧,完成它之後,再到團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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