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平靜的一天。
對於曼尼亞西北部的許多小鎮而言,情況就是如此。其中就包括奧登尼亞禁衛軍幽靈裝甲師第2團3營所駐紮的聖馬克小鎮。軍人們為這裡注入了一些活力,而更多的鎮民則是從開始時的恐懼、到後來的無所謂、再到如今的漠然。只要你別招惹我,我也不會招惹你,不管是奧軍還是當地平民,所抱有的就是這樣的想法。
不過這一天中午才要來到的時候,在3營指揮部外頭,就響起了一陣噪雜的聲響。有什麼人在高聲說話,旁邊也有人在說話。後來聲音小了點,所以房子裡的人也沒在意。不過後來那聲音又突然響起來,讓人沒法再忽視下去。
「諾維克!發生了什麼事?」
正在極力希望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諾維克少尉,抬頭看到二樓的窗戶旁,站著他們的營長,便連忙敬禮,隨即又指了指身邊的人說:
「少校,是鎮教堂的神甫,他來向我們投訴,說我們的人……」
還不等諾維克說完,那位頭髮幾乎完全掉光的神甫便衝著樓上喊:
「長官,我們是奉公守法的良民,沒有做錯過一點事!要是軍隊有需要,可以向我們提出,但不能夠私自拿走東西。這樣的話,影響非常……」
他也沒有說完,因為在窗戶旁的尤琛離開了。正當他們都在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忽然聽到從房子門前傳來聲響,之後。營長與他地副官都走了過來。奧托爾.哈根瞪了眼諾維克,說:
「有什麼事到連隊裡解決,幹嗎站在外頭瞎嚷嚷!」
諾維克低下頭,不敢看營長和哈根。而尤琛則走到那個穿著深灰色袍子的神甫面前,問: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神甫?」
「是這樣地。」看到有負責人出現。神甫也馬上來了精神。比手劃腳地說起今天發生在他那所教堂中地「不幸事件」。「今天一早。我們跟往常一樣。起了床之後就忙著打掃教堂——您知道。有好多人都等著一早上進門祈禱。所以就算不吃早飯。我們也得清潔好教堂——我跟往常一樣。將每個人都派了任務:熱拉爾神甫負責準備祈禱、納可涅神甫去敲鐘、還有布朗神甫帶著幾個雜役去園子裡拿工具進行掃除。本來人人都沒事。跟平常地日子完全一樣……」
「神甫。您地重點是——
「噢。那簡直令人氣憤!有人將我們教堂裡放在神像面前地金盃拿走了!雖然那只是一個外表像黃金但其實是用黃銅做地杯子。但好歹也是供奉神靈地用品和祭具。怎麼會消失呢?於是我們到處尋找。發現教堂裡多了這麼一件東西。而在昨天晚上我們地人關上教堂地大門前。它還不曾出現過在裡面。」
神甫將一個黑色手套遞給尤琛。他很清楚對方肯定一看就明白。那是奧軍官兵所帶地手套。尤琛打量著手套。與哈根對看一眼。看樣子。是有人闖進教堂了。
「我們地教堂自從在這個鎮上建起來之後。還沒有發生過這樣地偷盜事件。鎮民們非常愛戴教堂。對它可是盡心盡力地。也許。這是貴營中某些人地玩笑之舉。還請您——營長先生。仔細檢查檢查。」
神甫說著說著,氣好像才平復了一些。不過看他那樣子,似乎被偷地東西實際價值不大,可代表著至高無上的意義。尤琛好不容易才忍住想要搔頭的**。他沒想到一大早會鬧出這種事來,而且還被人吵上門了。雖說奧軍如今掌管著曼尼亞,但是一般來說,駐軍都希望與當地居民相安無事地共處——其中最重要的是這兒已經是佔領區,所以軍隊不能像在戰場上那樣按照自己的意思來做事。
哈根還在打量著那手套,他抬起頭,問神甫:
「這手套真的在教堂裡發現的?當時你們的人鎖好門了嗎?」
「是地。就是如此。」
「既然大門鎖好了。那麼外邊的人是怎麼進去的呢?」
面對哈根的問題,神甫似乎早要準備。他回答說:
「雖然大門是鎖好了。不過今天早上我們在周圍巡視的時候,才發現教堂有扇窗戶被打破了。窗戶的入口很小,差點讓我們發現不了。偷東西的賊顯然是從那兒進去的。」
可能是由於此前本地治安良好,所以對於這起盜竊案,教堂的人感到非常氣憤。看到尤琛的態度不錯,神甫好像更沒顧忌,一個勁兒地向這位長官訴苦,請求他幫忙解決問題。尤琛將手套交給副官,對神甫說:
「請您放心,我們會給您一個交待地。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向您表示遺憾。」
「我們一向是跟奧軍合作的,所以軍隊方面要是有什麼要求,可以當面向我們提出,用不著採取這樣的手段。願上天的神寬恕竊賊的無知與罪惡。」
正當神甫既為自己辯解也順帶不著痕跡地向尤琛表示友好的時候,一旁地哈根臉上露出意外地神情,他翻開手套內裡,見縫在裡面的一張小布條上寫著它地主人的名字。這個發現讓他更感到不解,他向自己地上司報告:
「長官,這個手套是屬於營中一連的坦克兵,這點沒有錯。喏,您看,這上面還寫下他自己的名字。但是在上星期,他就向我訴苦說在河邊洗衣服的時候,不知為什麼,離他們不遠的旁邊整盆衣服都被河水沖走了,他的一件外套褲子還有內衣和一副手套都在裡面,至今還找不回來。恐怕。這就是他那副失蹤的手套了。」
「什麼?」尤琛一邊察看著那手套上地名字,確實像副官所說的那樣。「當時那些衣服真的丟了?」
「是的,而且對方還因為這次的事情,不得不寫了份報告,您已經簽過名,同意讓他去領新的軍服和衣物。那天在場的還有另外兩名士兵,他們因為當天的衣服比較少,所以並沒有多餘地衣服放在盆裡。而這個手套的主人則問鎮上的人借了個舊木盆,用來裝他的衣服。他們是五天前在鎮外河邊洗衣衣服,盆子放在一邊,他們在洗衣服的時候,才發現那個木盆掉進河裡,他們想撈也來不及了。」
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內情,尤琛問清楚副官能不能確認這就是自己人丟失的手套、得到肯定的答案後,他想了想。看看那副手套,又問下屬:
「這條河我記得就在離小鎮很近地地方,外邊就是連接小鎮的道路,是這樣嗎?」
哈根趕緊點頭,在這兒居住了有一段時間,所以聖馬克小鎮的道路以及其周邊路況奧軍都已經熟透了。尤琛覺得還不能肯定,便讓諾維克將失物的主人叫來。當對方來到之後,尤琛問他認不認得這手套。那個士兵瞪大了眼睛。連忙回答:
「是的,長官!這就是我在上星期丟失的手套,我當時以為它一定是順著河流漂到下游去了。」
「當時你的盆子怎麼會在河裡呢?」
「我也不知道……因為我們三個人在河邊洗東西,一邊聊天,沒想到回過頭來,就看到它……」
尤琛讓對方先離去,然後他又對著神甫說:
「我的神甫,您也看到了,這手套是我軍士兵地失物,很難說是落到什麼人的手裡。而那個撿到它的人出於某種原因將它帶進教堂並且又一次弄丟。所以就造成了我軍士兵入內偷竊的假象。」
神甫一時語塞,他很想辯解什麼,但又不知從哪兒說起。尤琛又問:
「我記得那條路是連接小鎮與小學的唯一一條必經之路,如果這樣的話,說不定當時路過的小學生會見到什麼。又或者說,他們一時淘氣,想跟我們的人開個玩笑。這也不足為奇。您還提到過。那個竊賊進入教堂的窗戶入口很小,我想這倒有可能是小孩的惡作劇。因為我知道貴教堂內。還有不少中世紀遺留下來地珍貴文物,像是用白銀打造的福音書。還有更名貴的擺設,為什麼竊賊偏偏只偷盜不值錢的杯子呢?」
「這個……」
看到對方無言以對,尤琛又和顏悅色地說道:
「神甫,我建議您可以到鎮上的小學裡去尋求校長和老師的幫助,讓他們調查看看,最近有沒有哪個小孩撿到軍隊的衣物在別人面前炫耀。小孩子沒什麼心機,所以很容易露出馬腳。」
神甫半信半疑地告辭離去了,看著他地背影,哈根對自己地上級說:
「少校,要是您願意退役,我想國內的警察局肯定很樂意邀請您去工作地。」
對此,尤琛略顯諷刺地一笑。他愛國家,也愛自己工作多年的軍隊。即使是真地有從軍中離開的那天,恐怕他也會優先考慮與軍隊有關的工作,而不是到警察局上班。哈根又問:
「您怎麼知道士兵的衣服是被過往的小孩丟進河裡的呢?」
「其實也只是推測而已,在聽說他們洗衣服的地點就在河邊時,我就想起來,那條路是小孩子們上學放學的必經之路,所以他們肯定會在那兒往來。同理,放了學喜歡到處玩耍的小孩,很容易就會發現我們的人在河邊洗衣服。你知道,奧圖,小孩子做事不會顧及這麼多,他們也許是覺得有趣,也許是想打發我們的人離開、好還給他們一個遊玩的場所,又或許是同伴之間的惡作劇,所以順手將盆子推進河裡。至於到底是不是小孩拿著我軍的手套溜進教堂裡偷偷拿走了杯子,我也沒底。」
「但最起碼現在可以將我們的人從黑名單上清除了。諾維克,你也要學著點,別老讓人牽著鼻子走。」
諾維克見事情解決了,心裡也鬆了一口氣。他聽到哈根的囑咐,臉上紅了一紅,說:
「我會努力的,中尉。不過誰能想到,那個我軍的手套竟然是丟失物件,而且少校還能知道那條路上會有些什麼人經、嫌疑最大,不然的話,那位神甫可能真的會鬧上半天。」
「你小子這次算個教訓,少校……少校?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