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連第四排排長,伊格爾?瓦萊裡安少尉出列!」
當禁衛軍旗隊裝甲師第一裝甲輕步營副營長發出這樣的聲音後,那一排排整齊站立在雪地上的士兵中,有人走出三步,筆直地站立在長官們的面前。】營長赫德維格露出微笑,向這個年輕的軍官說:
「由於我營的推薦令已經獲得上級的批准,所以從即日起,您將晉陞為中尉軍銜。祝賀您,瓦萊裡安中尉!」
「謝謝您,長官。」
不僅是獲得了晉陞,同時營長還將一枚黑色的負傷勳章交給了三連的連長,讓他來為伊格爾別上。當伊格爾接受了嘉獎後,重新退回到自己原本站立的隊伍中。在他後面,還有好幾位軍官都獲得了嘉獎,還有的也跟伊格爾一樣,軍銜被提升。
本來自己受到了擢升,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然而伊格爾卻一直板著臉,沒有絲毫笑容。要知道,在他寫給上級的報告中,他不僅提到了自己排中那些作戰勇敢的士兵們應該受到嘉獎,同時也著重提到亞德裡安?艾薩克准尉的功勞,請求上級恢復他原來的軍銜。可是看樣子,自己的提議沒有獲得通過,因此也只有自己獲得了晉陞。關於戰友的勳章和本該獲得的軍銜,卻一點也沒見著影子。這當然令伊格爾覺得不快。
事後當營長宣佈解散時,伊格爾歎了口氣,轉身就往回走。他一下子就碰上迎面走來的艾吉--之前他就站在自己身後--對方笑著說:
「怎麼樣啊,中尉?咱們今天是不是該為了你的升職,好好喝上一杯呢?」
伊格爾沒有掩飾自己失落的心情,搖搖頭。「不了,艾吉。現在哪怕要我喝上等的香檳,我也只會覺得是在喝地上的雪水而已。真的很遺憾,他們沒有接納我的報告。」
艾吉對自己能否獲得提升一點所謂也沒有,他只是笑了笑,示意對方不要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得啦,伊克,你怎麼還把它當真吶?要知道,對我來說,能夠這樣不必每天看連長的臉色,聽營長的報告,那才是好事!我現在舒服慣了,你要真把我推回到那個位置上,我可不放過你!」
雖然他口頭上是這麼說著,不過伊格爾也知道這是因為朋友不希望自己有負擔,所以才會這麼說的。不過依照艾吉的性格,他也有可能是在說真心話。只是自己未能為戰友盡力,伊格爾始終覺得難以輕鬆起來。
其他士兵也紛紛向伊格爾道賀,經過這十個月以來的相處,他們早就像一家人那樣,有了榮譽一同分享,有了責罰也一同分擔。所以現在看到伊格爾獲得嘉獎晉陞,他們也覺得高興。老兵欣克爾的祝福永遠和其他人不同,他摸摸嘴唇上方那結了霜的鬍子,說:
「好好好,現在是中尉,接下來就是上尉。咱們偉大的連長要是不幸死掉了,那麼親愛的中尉,您可要努力爭取,進入連部。到時候,連部就是咱們四排的了!要是再接下來,同樣偉大的營長也死掉了,那麼這個營就是屬於我們的了……」
能夠毫不顧忌地詛咒上級,也只有像他這樣的老兵才有膽量。別的新兵聽了,頂多吐吐舌頭,不敢搭話。而熟悉欣克爾的老兵們,則一笑置之,因為他們早就聽慣了對方那種嘲諷的口吻。要知道,這些老兵們,雖然在見到長官時敬禮踏正步是做得一點不差,不過背後嚼對方的舌根,也同樣認真。亨利希似乎對欣克爾的信口開河誤以為真,他晃著頭,自言自語地說:
「四排的第一營……聽起來好像真***像那麼一回事!哎,那少尉--不,中尉什麼時候能坐上那個位置呢?」
大夥兒笑了起來,伊格爾忍著笑,瞪了對方一眼,說:
「那麼你去接替我坐那個位置好了!我看你最好親自去問營長,看看他會不會大發慈悲,將營長的位置讓給你,亨利希。」
亨利希雖然腦袋不大好使,不過總算還能聽出對方的玩笑。他趕緊搖頭。「這可不行,那樣子赫德維格少校不把我的頭擰下來才怪!」
「喲,你總算明白啦?」弗裡茨朝他擠擠眼睛。「難不成你剛才調唆中尉,是想讓他先被營長罰個半死呀?」
亨利希嘴裡嘀咕著,不過他學聰明了,不再直接反駁,免得又受嘲弄。他們現在是在距離路德尼亞首都雷帝城二百五十公里之外的位於高山國與蓮娜卡平原交界處,這裡是中央集團軍群原來的後方陣地,如今都成了前線據點,被大批從前方撤回來的部隊進駐,務求在這裡建立起堅固的防線,抵擋來自東方的敵軍進攻。雖然是故地重遊,不過禁衛軍旗隊裝甲師以及其它師團的官兵們可沒有一點喜悅之情,他們只是一邊履行著命令,一邊休整。至於天氣?這個話題他們早就失去信心,再也不談了。
眾人往營地的帳篷走去,一邊開著玩笑。雖然天氣惡劣依然,不過現在起碼他們是在安全地帶,不必每天都提心吊膽地提防著路德尼亞人的進攻,所以心情也不算太壞。想起之前那段日子部隊不斷撤退,弗裡茨哀歎起來:
「一樣的日子,一樣的工資,只是我們的腳已經不是踩在伊萬的胸膛上,而是只踩在他們面前!」
聽到他居然像個詩人那樣朗誦著自己的見解,有的小伙子覺得好笑,不過還沒笑出聲來,就被對方狠狠瞪了一眼,然後頓時合上嘴巴當什麼也沒聽見。只不過,那些跟弗裡茨太過熟悉的老兵們,卻對他突發興致的戰地詩毫不留情地嘲笑一番,甚至連剛才被人嘲笑的亨利希也不例外,他說:
「弗裡茨,只要咱們的褲襠別被伊萬佬踩個正著,那麼咱們就能重頭再來。這點,你該慶幸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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