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路德尼亞,可怕的暴風雪出現了和緩的跡象。[]不過對於奧登尼亞軍隊的軍人們來說,天氣的可怕依然存在。只不過在外出的時候,他們的能見度略有提高罷了。在這種情況下,路軍的追擊仍舊未曾停止。無力再進行有效反擊的奧軍,只能選擇暫時的撤退,逃過敵人大部隊的同時,也為自己人多爭取一點時間。
一路走來,伊格爾他們看到其它部隊的情況,甚至比他們更慘。禁衛軍部隊雖然也與陸軍別的部隊一樣,沒能得到來自大後方的冬衣,但起碼也算是有件募捐得來的大衣暖暖身子。可是陸軍部隊的人,卻連這樣的運氣也沒有。伊格爾看到,有的士兵還是穿著夏季的灰綠色軍服,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熬過來的!在看到那一幕幕後,這就是伊格爾最先的想法。
在與首相卡爾?海因茨本人的接觸中,伊格爾一直覺得對方不僅是這個神聖帝國不可或缺的領導者,同時也是一位非常和藹慈祥的長輩。對於他和他的弟弟妹妹們,海因茨永遠是那麼語氣溫和而且樂呵呵的,對孩子們那幼稚的問題,他一點也不覺得厭倦。不過伊格爾也知道,正是那個親切的長輩,導致了今天奧軍如此淒慘的局面。如果是剛參軍那會兒,伊格爾一定會為對方辯護,覺得造成這一切肯定是後勤部或其他官僚的責任,而與首相無關。可是隨著在軍隊中的時間越長,伊格爾也越清楚,如果沒有來自最高統帥部的命令,下面的人絕對不會如此大膽,連冬季物資也沒有準備。不僅如此,最近將前線指揮官屢屢撤換的舉動,也正是來自於大後方的最高統帥部與它主人的意見。
禁衛軍旗隊裝甲師與其它部隊一道,離雷帝城越來越遠。現在,他們已經距離那個遙不可及的敵國首都已經有一百五十公里遠。而這個距離,正是當初奧軍對雷帝城如火如荼地進攻之時,它的集團軍群總司令部的所在地。如今,原本駐紮在這裡的中央集團軍群總司令部已經撤到了離這兒更遠的地方。身處其中的將領們,則繼續焦頭爛額地策劃著接下來的行動綱領,以求將局勢扭轉過來。
在駐紮到空無一人的村莊後,第一裝甲輕步營的士兵們發現,離這兒不遠,就是同一師第一醫護營與第一裝甲集團軍司令部醫護營的臨時救治站。由於撤退得太快,所以他們一直來不及成立戰地醫院,只能一邊救助受傷的官兵,一邊跟隨大部隊撤退。
在看到那些護士們忙碌的身影後,弗裡茨朝身邊的幾個同伴擠擠眼睛,說:
「瞧,全能的主多麼眷顧咱們,連安排地方也安排得這麼好!」
「你應該去謝謝咱們的師長,是他把咱們安排到這裡來的。」欣克爾雙手插進袖筒裡,眼睛瞟瞟那些女護士們。「嘿,是不錯,可惜她們不在院裡。」
「她們不在院裡還會在哪裡?」烏爾哈特困惑地看看他們,「只不過醫院還沒成立罷了,你們看吧,只要繼續留在這兒,醫護營的人肯定會讓野戰醫院開張的。」
他此言一出,換來的卻是老兵們的嘲笑。傑奇明白他們準沒好話,臉上一紅,拉拉烏爾哈特大衣下擺,示意他別多說話。可是還沒等對方醒悟過來,亨利希就拍拍這個年輕人的肩膀,說:
「你一定沒進過院裡吧,那可是個好地方,等下次有機會,咱們帶你去好好開心開心,你準會捨不得回來……」
亨利希沒有說完,他自己就先笑倒了。烏爾哈特這才明白,原來那些老兵口中的「院子」跟自己所說的醫院,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他不敢再多說半句話,免得又惹來恥笑。
對於這些士兵們所說的下流玩笑,身為排長的伊格爾一概不管。經過連日的行軍轉換地點,他覺得十分疲憊。只不過有時用耳朵聽聽他們之間的談話,也覺得頗為有趣。他向身邊的艾吉笑了笑,卻發現對方完全沒有反應,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地上,一副出了神的樣子。
他們即將駐紮的村莊,房子已經被燒得差不多了。據士兵們從憲兵那兒得來的情報,是當地老百姓跟隨了路德尼亞人的游擊隊撤退到山裡去了,在臨走前,為了不把自己的房子土地留給這些「萬惡的敵人」,他們選擇了用一把火來燒掉自己祖祖輩輩居住的房屋和田地。因此,當他們來到村子中後,只能在嚴寒之下,在野外辛苦地搭起帳篷,方便休整。有的部隊境況更糟,因為連帆布也短缺,所以只能睡在露天的戰壕裡。
他們彼此幫助,花費了好大工夫才在大風下搭起了帳篷。雖然比不上房子,不過今晚起碼不會睡在野地裡,所以大家都沒怎麼抱怨。進了他們那個小號帳篷,伊格爾一下子坐倒在搬來的稻草堆上(這些稻草還是他們費了好大勁才從村子裡找來的,因為村子沒有留下一點有用的東西,甚至連干稻草也沒剩下多少,可見這兒的老百姓對他們這些敵人是何等恨之入骨)。他幫手下人弄起了幾個帳篷,氣喘吁吁的。他看見艾吉坐在對面,還是一言不發的,便問:
「你怎麼了?」
「沒事。」
艾吉轉過頭,不過伊格爾可不相信他的話。從幾天前,朋友一直就是這個樣子。不管大家說些什麼笑話,或是有人跟他說話,他都心不在焉。因為怕流下的汗使衣服結冰,所以伊格爾站在帳篷裡來回走動著,好讓身上快點乾透。他一邊拿眼睛瞄了瞄艾吉,不由得在心裡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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