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空軍元帥的回答說是中尉後,海因茨莞爾一笑道:
「恐怕不久之後,他還會以更高的軍銜接受勳章呢!而且,說不定這個小伙子跟他的同袍們,就會接連獲得更多寶劍等級以上的騎士勳章。」
之後,他又看著伯納特,對這個興奮的胖子說:
「也請您向尤特裡希中尉轉達我的問候,我對空軍有他們那樣的人才感到無比驕傲,並且希望這樣的人才會越來越多。」
「這是一定!空軍的小伙子們能夠得到您的問候,他們一定會更加努力作戰,為帝國爭取偉大的勝利的!」
他們走在半山別墅外的超大露台上,有說有笑,而其餘將領和官員則跟隨在他們身後,亦步亦趨。在這裡,人人根本感覺一到如今是十二月,阿特拉斯山脈的雄壯軀體,為這兒擋去了大部分由東部和北部吹來的寒風和冷空氣,使得這兒四季如春。不過要說到所有人的心情都跟首相以及空軍元帥一樣,都像這樣的氣溫那樣良好,這恐怕有點強人所難。有的將領跟前線一直保持著密切聯繫,所以對那兒的情況也是頗為瞭解。在得知前線的攻勢屢屢受阻、敵軍的威勢卻一天天高漲後,他們再看到興高采烈的首相和他身邊那群更加得意洋洋的下屬後,心情只會越發糟糕。
12月7日,鷹營這裡的歡樂氣氛被前線的戰報破壞了。在得知奧軍陣線被迫後撤時,首相的臉色之壞,讓所有在他面前的官員都不敢抬頭看對方一下。在作戰地圖上確認過他的部隊如今已經撤到離雷帝城更加遠的地區時,首相馬上下令如今最高統帥部以及陸軍司令部前來商討應對之策。鷹營內的守衛人員也不敢再像往日那樣忙於準備新年的屋內裝飾,人人都不敢說笑聊天,而且不時留意著在會議室那邊有沒有傳來什麼消息。送咖啡進去的副官,一打開會議室那兩扇具有隔音功能的大門,便聽到帝國的首相在裡面朝他的下屬們大吼:
「……撤退了這麼多!而且連敵人的進攻也沒法抵擋!這還是我們帝國的精銳之師嗎?!我們的陸軍到底在幹什麼!任由之前的戰果流失,簡直是把流血流汗才得來的土地又雙手送給路德尼亞人!這為什麼跟前面的戰報完全不一樣!有沒有人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室內一片寂靜,不過並不表示一個人也沒有。相反,那些將領和官員們站在首相面前,大家渾身直冒汗,神情尷尬,卻又不知說什麼才能平息首相的怒氣。由於在前些日子裡,大本營所收到的戰報中,基本中只是報告奪取了某某城市、攻下了某處重要陣地,打通了往那裡的要道之類的好消息,所以首相一直深信,他的部隊將在不久之後奪得雷帝城,作為新年的禮物呈獻給他。可是誰能想到,如今雷帝城沒拿到,而奧登尼亞的軍隊卻一撤再撤,毫無進展。這當然令海因茨大發雷霆,他覺得自己被騙了。可是也許連他本人都沒有想到,正是因為情況突變得厲害,再加上部隊損耗過大,才導致前線指揮部不得不命令軍隊後撤;再加上與大後方聯絡的軍人都擔心會引來上級的怒火,所以才盡量把不好的消息延後。如此看來,這些責任,也可以說是海因茨本身造成的結果。他相信冬季物資已經運送到前線--實際上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他相信前線如今正在一日千里地進行著他的計劃--可是前線的軍官卻擔心他的怒氣會讓他們進退兩難所以只好先用好消息來傳回去。海因茨的怒氣是有道理的,不過說起來也全跟他有關。
只是奧登尼亞神聖帝國的首相當然不會承認這一點,他也確信這完全是前線的責任。在被他問到之後,三軍指揮司令部部長覺得自己應該有必要出面,所以他看向首相,回答道:
「正如電報上所說的那樣,閣下,前線將士如今正在受到嚴寒與敵人的雙重阻擊。他們能夠在那樣惡劣的天氣下擊退敵人的攻勢,就已經是萬幸的了。敵人裝備精良而我軍卻得挨饑受凍,作戰力被大大削減也就不足為奇了。」
「即使路德尼亞的天氣再惡劣,他們也必須守住!不能撤退!這是絕對不允許的!」卡爾?海因茨並沒有因為對方的回答而變得情緒緩和下來,他反倒更加怒不可遏,根本無法接受這個現實。「接通前線,我要親自跟布勞契通電話!」
布勞契是奧登尼亞陸軍總司令,在不久前才晉陞為元帥。在曼尼亞戰役時,他指揮陸軍部隊取得了赫赫戰功,還曾經得到過首相的公開表揚。如今這位元帥正在前線指揮作戰,已經有好幾個月都沒有回來過米德加爾德大陸的土地上。西格蒙德元帥想到那位僚友的處境,又看到首相如此可怕的臉色,他心裡想:
「看樣子布勞契即使在前線,日子也不好過呀!」
電話接通後,首相一把從副官手裡奪過話筒,與前線的陸軍元帥交談起來。說是交談,其實在鷹營會議室內的眾人,都只能聽到他們的首相不時朝著話筒大吼,簡直是在訓斥對方。雖然陸軍總司令的聲音沒人聽到,不過他們都清楚,對方此時肯定是帶著十分難看和無奈的神情,邊挨首相的罵邊為自己辯解。不僅是陸軍的將領們覺得難堪,連剛才在散步時一臉得意的空軍元帥伯納特,在看到首相生氣時,也不住用手帕擦拭著自己額頭上的汗珠。卡爾?海因茨不是時常發火的人,可是只要他一生氣起來,那麼誰說的話都沒用。這些在奧登尼亞權傾一時的人物,此時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的方式,好為自己在首相面前可以明哲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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