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入水的時候,再沒有之前那樣的緊張,一切都順其自然,老象教了我幾種省力的游法後,我更有把握游回去了。差不多游了一半的時候,發現身上的負重越來越重,體力有點不支了,漸漸速度慢了下來。
「沒事吧?是不是感覺累了?」老象問。
「沒事,還好。能堅持下去。「
雖這麼說,但感覺有點氣悶。我仰過頭去,慢慢地游著。老象也一直不快不慢地的在我旁邊跟著。
上了岸後,梁連總算大發慈悲讓我們坐車回去。在車上一抖一抖的。大熱天的突然覺得有點冷了,全身不停地哆嗦了起來。
「怎麼了,袁沐?」羅班副第一個發現我有點不正常的人。
「沒事,就是有點冷。」
老象摸了摸我的額頭。
「都發高燒了,還叫沒事。」
我越來越覺得迷糊,然後,一下子昏了過去,什麼事也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發現我躺在一張白色的床上,空氣中有股消毒水的味道.住院了,這是我的第一個想法,然後再一看,身上蓋著一床白色的被單,手上還紮著一條輸液管。
我知道現在絕對是新的一天,因為這會兒是早晨。
「你醒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
我一看,這不是那個叫什麼劉若蘭的護士麼。
「同志,你好。」我打了個招呼。
「叫我小蘭就可以了,昨天你們連長送你來的時候,你都燒到期三十九度了,如果再晚來一個小時的話,可能就有生命危險了,不過現在沒事了,住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小蘭正說著的時候,梁連提著一個保溫筒來了。
「梁連長。」小蘭打了個招呼。
「啊,小蘭。你去休息吧,這裡我來照顧。」梁連說。
小蘭聽完也出了出去。
「是不是,很恨我?」梁連問道。
「你說呢?」當時我的氣還沒有消完。
「喝點粥吧,養好身子。」梁連把粥倒在碗裡說。
「我不喝,我要喝水。」
聽我這麼說,梁連倒也是沒有表示對我的態度很惱火。
「97年的時候,有一次分裂分子襲擊了邊疆的一個小鎮後,躲在一個深山裡,當時我還是個新兵,入伍還不到一年。我們連奉命去攔截這一隊分裂分子,在行軍中發現有一條大河攔住了我們的去路,河水很急。橋在十公里的上游,當時我們沒有時間了,那會兒我也不會游泳,更別說武裝泅渡了,但是軍令如山,如果我們晚了的話,那股公裂分子,就會逃掉。我還記得,那會兒已經是十月了,河水很冷。帶頭的是我們排長,排長第一個下水,後面的兵們也跟著下水,最後是我的時候,我不敢下了。因為我怕,我怕水,從小就怕水,不敢游泳。但時間緊急啊。而且那一年,我們的武裝泅渡這一課目我剛好沒有上。我說什麼也不下水,兵們就勸我,差不多有五分鐘吧,來不及了,排長就背著我們過去。因為我,整支部隊在過河時很慢,快要到河對面的時候,那支分裂分子路過時發現了我們。那時我第一次參加戰鬥,我們打得很苦,我們的排長犧牲了.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我當時擔誤了那五分鐘,結果不會是這樣的。最後,戰鬥結束後,我看著排長的遺體,我就發誓,以後決不允許我的戰友再為這樣的事情犧牲」
好了,好了,梁連不要再說下去了,好麼?我知道錯了,我是個兵,兵的職責就是學好各種武裝課目,不能一點馬虎,我知道你當時是恨鐵不成鋼,我是你的戰友,你才要對我這樣。平時沒有注意訓練,在戰場上的後果就會要了自已的小命,如果連累了你的戰友呢?他們是你的戰友啊,你怎麼能連累他們呢?他們可以為你擋住子彈,你就不能平時多流點汗?不要讓你的戰友因為你有無謂的犧牲,好麼?我知道錯了。我拿起粥就喝,最後把那一筒全喝完了。
「好了,我要走了,等幾天好了,打電話給我,連裡派車來接你。」
說完,梁連整了整我的被單就走了。
下午,王東,伍大良,還有老像他們都來看我。買了一大箱水果,我怕自已吃不完就送了一些給別的病友和小蘭,畢竟大家都是穿同樣的馬掛的嘛。
「袁沐啊,我真羨慕你啊。在這裡,環境又不錯,天天不用出早操,而且這裡的護士妹妹很漂亮的啊?」王東意味深長地說。
「你喜歡?我們換換,你以為這裡好玩啊,每天醫生不准你吃這也不准你動下的,最多就是從院前走到院尾,我現在都差不多知道哪個病房住哪個人了。」
我坐在床上沒有好氣地說,還別說,醫生就是讓你在床上多躺躺,少做些運動,然後每天幾大瓶不知名的液體掛上,說什和虛脫加中暑的人該多休息,怪不得搞得我現在都有點渾身無力的感覺。
「偵察連的尖子啊,每到一個地方就先做戰術偵察,摸清敵人數量,活動位置。但不知有沒有摸清有多少妹妹啊?」王東一腔油調的說。老象和伍大良在旁邊笑著。
「這樣吧,等我出去後,我們砌磋一下?王東同志在武藝高強的袁沐的鍛煉下,受傷了,然後就來到了醫院住院,然後,遇見了一個美女護士,發生一段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故事,後來王東同志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請袁沐去做主婚人。」
「行了,不要再說了,我都起雞皮了。時間不早了,還得回去消假,我們先走了。」
說完,老象和王東他們就走了,未了老象回頭說:「回來時,先打聲招呼啊,我們好給你接風啊。」
以前我讀書的時候,有一次在醫院裡住了一天,丫的人影都沒有一個來看我的。後來回到宿舍時,老二他們幾個斗地主正鬥得不已樂乎,我當時還在懷疑是不是我這個人哪方面有什麼問題,人緣混得不成個樣,住個院,屁個沒有問候一下。現在看來不是我混的人緣有什麼問題,而是社會和部隊是兩回事。
「你是鐵一連的吧?」小蘭問我。
「是啊。」現在我的心情不還錯。一般來說,我對女人比較不太感冒,特別是對漂亮的女人更是不感冒,但小蘭還好了,不像我以前見過的那些漂亮的女生,以為自已有點姿色不覺得了不起的很,她很文靜,也很懂事。在偵察連混了這麼長時間,除了學了點十八般武藝外,就是學會怎樣看人了。
「聽說鐵一連訓練很苦?」
「還可以了,習慣就好了。」
「上次你來看的那一個時,你們怎麼回事啊?」
她說的是我和和尚啊。
「沒有什麼回事,他是我的戰友,在比賽中有點誤會,後來就好了。」
那天剛好她沒事,就和我聊了很多,我知道她們家裡除了她母親以外,父親在艦艇上復役。她還有一個好朋友叫什麼小艷的,兩個人從小都是同學,後來也到新疆一起參軍了,由於在不同的醫院,所以只能放了假才可以見面。而且兩個人的關係好到,私房話都是共同分享的。
差不多躺了兩天後,我就覺得渾身發癢了,晚上趁值班醫生不注意的時候,就做起三個一百。到了第三天,實在受不了,在我的軟硬泡磨下,醫生開了一單出院單,我就出院了。
才三天,走到街上時,才發現自由的空氣是多少的新鮮,雖然那空氣比醫院裡的消毒水味兒好不了多少。本來想打電話到連裡,看看是不是有車,結果想了想,這兒會渾身癢的難受,還不如跑二十公里跑回去。
我就那樣跑啊跑,像一匹出了籠子一樣的小馬一樣的歡快地跑。有個趕馬車的老伯奇怪地看著我喊道:「解放軍同志,要不要坐車一起走吧。」
我笑了笑,搖手道:「謝謝了,大叔,我喜歡跑著。」
大約過了五公里後,我聽見後面有坦克的聲音。一看,遇見熟人了,剛好鐵一連的人馬跟著坦克營在合訓,梁連坐在第一輛坦克上,胸前掛著個望遠鏡,帶了個02式頭盔,一連的兵們個個也坐在96式坦克上一搖一搖的。
梁連看見我後,坦克停下了.
「我還以來是啊個呢?你小子是什麼時候出院的?瞧瞧,鐵一連外加坦克營都來接你了,這氣勢你小子什麼時候見過啊。」
梁連就站在那坦克上大大咧咧的地說,兵們聽他一說,哄的一下子笑起來了,我看見老象,羅班副,王東,伍大良,還有一班二班,都是認識我的兵們,笑得都很開心。
「上來啊,你想跑回去啊,太陽都下山了。」
那天黃昏,我就和我的鐵一連的弟兄們就坐在那個96坦克上一搖一搖地看著黃昏往家裡走,戈壁上偶爾長著幾棵草,在微風下不停地晃動。夕陽給給坦克鍍了一層光邊,兵們的臉顯得有黑紅黑紅的。
「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胸前紅花映彩霞,愉快的歌聲滿天飛。咪嗦啦咪嗦,啦嗦咪哆來,愉快的歌聲滿天飛。
歌聲飛到北京去,**聽了心歡喜;誇咱們歌兒唱得好,誇咱們槍法數第一。咪嗦啦咪嗦,啦嗦咪哆來,誇咱們槍法數第一」
當我再不是一個小兵的時候,有一次開著一輛突擊車,在原野上飛快地奔馳著,那時我有好長時間沒有見過梁連了,也沒有去看這鐵一連了,老象,還有羅班副他們我不知道去哪裡了,他們還好麼?他們還會想起那年那月那日的下午,我們一起坐在坦克車上,在黃昏的陽光下我們就像在搖籃上搖啊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