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連的新訓練大綱批下來了,整個德行和選特種兵差不多,比一般的一線部隊的訓練大綱更嚴格多了。就說跑步吧,在全團甚至是全師也只是我們連每天武裝越野跑十公里,但現在要求雖然還是十公里,但時間卻要減少10分鐘,知道十公里減少十分鐘是什麼意味麼?那就意味著你跑步得是像上了發條一樣,一刻也不能慢。然後,增加了夜間偵察的課目,上次師裡給我們了夜視偵察器材和紅外線器材,相應的代表我們晚上睡覺時間會減少。再說說武裝泅渡吧,是我最不喜歡的,不要問為什麼?因為我從小都是個旱鴨子。
真佩服梁連,為了讓我學會武裝泅渡,硬是把我們拉練到一個海子裡去走了一遭,那一次我也被折騰得夠嗆。
汽車載著我們不知跑了幾里地,我們在裡面抖啊抖的,而且裡面熱得要命,我們那會兒在想,丫的運豬也不過如此。
跳下車的時候,一股熱浪撲向我們,然後,背後汗流浹背了。我們就那樣站著,梁連也和我們對站著。戈壁上一絲風也沒有,太陽還在頭上曬,這丫不會是要把我們做烤肉吧。一個鍾後老兵還好一點,但我們這此新兵有點頂不住了,覺得鋼盔上的溫度燙得要命,就像剛從火裡面拿出來的一樣,渾身全副武裝,沒有一個透氣的地兒,整個人就像放在烤爐裡面。現在身上連汗都沒有了,頭開始有點暈暈,口乾舌燥的,但不敢喝水啊,梁連剛才明說了沒有他的允許不能喝水。我們心裡那個罵他啊,再怎麼說老子們是你的兵啊,有你這麼折騰人的麼?
「是不是覺得有點口渴,頭暈啊,汗是不是沒有剛才那麼多了啊?」梁連這才說話。
我們一陣白眼給他。
「一個人在高溫下時間一長,如果沒有補充水分的話,就會脫水,而脫水的前的症狀是有頭暈,心悸,眼黑,渾身無力,口乾舌燥,雙眼迷糊。這些症狀對於普人來說,大不了輸點液,吃點藥,上下醫院就沒事了。可我們是軍人,我們擔負的作戰任務是一支部隊的眼睛,鼻子,先鋒隊,如果是因為我們自身身素質的不好而影響一支部隊的行動,甚至失敗,這個責任誰敢說他能當擔得起。也許有社會上和我們同年人也許現在正在空調房裡納涼,正在休息了。但我們是軍人啊,軍人是什麼?軍人為了什麼?軍人就是拿起槍為了這個祖國不在受欺負,人民能夠安居樂業,中國人能夠堂堂正正地在這個世界上抬頭挺胸的走。我們選擇的職業是世界上是危險,最艱苦的一個職業。我們天天拚命的練,我們不怕苦,不怕累,流汗,犧牲。只為了一個目的,國家的強大,人民的幸福。在我們面前沒有什麼困難。堅持,就沒有什麼不可能。殺!」
「殺!」
那一刻,突然覺得,頭暈虛脫也沒有什麼,渾身彷彿有冒不完的精氣兒。老子現在幹的行當,是了世界上最可愛的一個職業了,,值了。
「同志們,累不累?」梁連吼道。
「不累。」
「不累個屁!剛才那個樣子好像要死了一樣。現在先來五公里醒醒神,然後再洗個澡,就吃飯。」梁連說道。
老兵們倒是沒有什麼表情,但新兵們白了他一眼,你騙小朋友,這個鳥地方哪有水啊。
「全體向後轉,目標前方007號區域,跑步走。」
老兵一聽,個個精神興奮地像見了血了狼一樣。新兵們一問,前面還真有一個小湖泊,於是也都興高采烈的跑起來了。
空氣很乾燥,跑著跑著,鼻子喉嚨就有點受不了,有人剛要抱濕毛巾蒙在鼻子上,梁連就開始罵人了:「放下,戰場上會隨時有水讓你蒙個濕毛巾麼?」兵們放棄了用濕毛巾的想法,老兵們安慰道,沒事了,剛開始是這樣的,習慣了就好了。說得倒是輕巧,你丫的來試試。雖然這樣說,但既然當兵了,還要抱怨什麼?但這裡的空氣也太招人恨了吧。
梁連無論讓我們做什麼,兵們一直都是二話不說的,不為什麼,因為我們服他。每次我們跑的時候,他也跑,我們負重30公斤,他就是35-40公斤,我們每次做一百個俯臥撐,他就做二百個。實力啊,軍隊都是以實力說話的,你在部隊基層混,如果嘴皮子再厲害,讓你做個俯臥撐都做不到一百個,馬上別人看你就白眼了。嘴皮子再厲害,也許在上層或者打小報告有點行,別的麼?想吹就自已做好了再說。
肚子餓啊,那點早飯早在車上給抖完了,平時的五公里是小意思,現在的五公里好像要我們的命一樣,現在還能跑是因為身邊的戰友在跑,你不可能給別人當累贅吧。慢慢地有了些草了,然後看見幾棵胡楊了,再然後看見有些牲口的腳印了。那會兒我在想,哪怕是一泡尿都能喝下去,新兵們身上的水早就喝得差不多了,老兵還好,還有一點水,當時老兵讓我們少點喝,但渴的時候哪能受得了啊,幾下就幹完了。如果在平時,我早就躺下打個120什麼的了。
「袁沐?你還有水麼?」伍大良問。
「早沒有了。怎麼了?」
「老子渴死了。」
「要不要我給你講個望梅止渴的故事啊?」
「去你的。」
「給,拿去喝吧。」老象聽到我們的對話後,把他自已的水壺解了下來,遞給伍大良。
「班長,得了,不喝了。死不了。」伍大良邊跑邊說。
「說什麼呢?這天氣不喝水會脫水的。」老象把水壺塞在伍大良手裡。
「班長,如果敵人來了,把我們的水壺全沒有了水,那我們是不是不打了?」
「不是。」
「班長,如果敵人來了,我們沒有水,我們該怎麼做?」
「往前衝,哪怕是最後一口氣也不能放棄。」
「班長,所以我現在不能喝你的水,連長說過,平時不用功,在戰場上喝的就是戰友的血了。」說完把水壺遞給了老象。
以前我不明白,看大良有時看起來很木訥,但為什麼各項成績都很出眾?其實,有時別人睡覺時他還在練,平時一個動作不知時,就找老兵們學習,那時他的格鬥並不出眾,但沒事喜歡來找我和老象的「麻煩」,王東也沒有被他少找,他大多時候都是一副鼻青臉腫的樣子。我們就說:「良子,苦啥呢,你又不是尾巴,你拼什麼命呢?」那時良子就笑笑地說:「咋啦,就只能你們優秀,我就不行啊,是不是眼紅啊。」
現在我終於明白,我的伍大良兄弟和我們一樣,身上印著中**人的兵種。
終於看見了一個湖泊,知道那個湖泊有多可愛麼?藍藍的天下,綠色的湖泊多可愛啊,我都想一下子跳進去喝個夠。但現在沒有哪個有勇氣就直接去喝水,我們在湖邊挖了個小坑,然後再放一層軍用特殊碳紗紙,不一會兒就過濾了一小坑水,那水喝起來有點溫淡鹹水一樣,也不敢喝得太多,把自已的水壺打滿後才把過濾紙收起來。
「同志們,現在是午餐時間了,我們也該吃飯了。」
我四處看了看,不是吧,早上出發的時候也沒有帶乾糧啊,炊事班倒是和我們一起出發的,但這會兒,人影都沒有了。
「不用找了,在你們前方一千二米的湖中央小島。」
這時我們才發現,隱隱約約湖中央的小島上早已搭好帳篷了,有人在那裡走來走去,看來,午餐在那裡了。這下輪到新兵們犯難了,午餐在湖中央,怎麼過去啊,四周沒有船啊。
「鐵一連全體都有,聽口令,以班排為列,全武裝涸渡。」梁連發話了。
新兵們覺得自已被梁連給黑了,之前沒有聽說要進行武裝泅渡啊,而且這一身重物等下不會把自已給淹死麼?老兵倒是一臉輕鬆,新兵們當中不會游的幾個,剛才臉發紅,現在有點發白了。
「班長,我不會游泳。」我對老象說。從小到大我還是旱鴨子一個呢。
「等進了水,一定要平靜,雙腳打水,雙手像划船一樣的就可以了。」
「但我真的不會,而且這麼重,不會有問題吧。」我問。
「當然不會有問題,你在水中時敵人炸彈一來,你就先沉下去了。」羅班副笑著說。
「準備好了,下水。」梁連叫了一聲後,前面的兵們個個撲騰撲騰地跳了下去。
看著前面的人游得那麼歡快,連裡有幾個新兵和我一樣不會游的,個個站在那裡不知所措。老像在我後面推了推說:「沒事,有我呢。」
我一橫下心,下了水。我突然有點怪老爸了,小時候想和別人一樣下水去玩的時候,他硬是不准我下水,有一次把我放在板凳上狠狠地抽了一頓,用現在最流行的話說就是,搞得見了水就有心理陰影,想起老爸抽我的那一頓。
水到我胸了,老象不住地提醒我要領,身上的負重讓我很難用力,有幾次狗刨了幾下,又沉了下去,還好老象和羅班副在旁邊的拉了我一下。其它的老兵也照顧著新兵,雖然新兵有的會游泳,但哪個以前有過這們的負重遊泳啊。老兵們護在新兵們的周圍游著,時不時把快要沉到水裡的新兵們拉起來,換換氣。
不知喝了多少口水,現在肚子裡脹脹得,更要命的是差不多算是老象和羅班副拖著我游的。在我前面像是一望無垠的目的地,而岸就在後面。溺過水的人都知道,當你掉在水裡時那個救生的勁兒吧,老象和羅班副也是人啊,折騰了半天,也沒有多大的力氣,於是沉到水裡好幾次,那個需要空氣的渴望讓我做了一件讓鐵一連目瞪口呆的事,我丟開老象和羅班副,拚命的向岸邊劃去。總算是明白人類求生的渴望所引發的力量,我游到了岸上。
還沒有來得及呼吸下空氣,只覺得胸口重重地挨了一腳,然後就躺在沙子上了。
「媽的,有你這樣的熊兵麼?還真給鐵一連長臉了,有史以來鐵一連的逃兵啊,不會游泳麼?逃回來時是走回來的啊?是個軍人的給我站起來,不要一個要死不活的樣子,老子現在還丟不起這個人!」
我躺在地上,梁連就在旁邊開罵,鐵一連的兄弟們,這會還在湖裡學游泳呢。我居然回到岸上了。累,真累,動也不想動,你罵的吧,你罵,我也要躺夠了再說。
梁連見我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那個氣啊。
「給老子站起來,你的兄弟們現在在戰場上拚命,你卻背著他們逃了。現在你還穿著軍裝,你還穿著軍裝。一點水就要把你給淹死,一把火是不是也會把你給燒死啊。」說完就向我踢來。還別說,我學了半年的單兵戰術沒有白學,一見有一隻大腳在踏過來了,馬上翻了翻身,梁連一腳踏空了。
「操,你小子還躲啊。」然後一上來就一陣拳打腳踢的。
「像你這樣的熊兵,連下水都不會,不如去淹死算了。平時不好好練,打戰時你想喝戰友的血啊。還不如現在去死算了。」
我當時一聽,不知哪根筋爆起了,那個火啊,老子就去死給你看。
「,你再打,老子死給你看。」
那一刻也許老三他們這會兒在校園的某個落角吹牛,有人也在空調房裡沒事上網。但老子丫的現在才十九啊,老子叫什麼共和國的戰士了,老子不好好練,上了戰場我就要喝我兄弟們的血了,這事我能幹麼?是我兄弟們啊,他們的血我能喝麼?鐵一連的兵們,現在正在水裡歡快的游著。老象和羅班副看著我,太遠了,看不清他們的眼神,但我知道,他們一定會很失望。不就是游泳麼?別人會的,我能不行麼?我袁沐是吃白飯的麼?
就那樣死給梁連看,跳下了水。一不小心嗆了一口水。腦子裡一片空白,我只有一個想法,老子就是要游過去,讓你丫的看看。不就一塘子水麼?給把我給淹死了?你讓我死,老子偏不死給你看,老子偏要游過去。不就是個武裝泅渡麼,有這麼難的嗎?我的嘴巴閉得緊緊的,兩隻手臂機械的不斷划動。後來,我看到許多人學游泳時,前怕老虎後怕狼的,一往水深處就亂叫,喝點水就不得了了,學游泳能不喝水麼?沒有喝過水的人,能學好游泳,那真是怪事。如果你誠心想學好游泳,那好辦,直接把的放在深水裡,喝幾口水後,然後再把你提上岸來,教你在水裡手腳如何動,然後再把你丟進水裡,讓你好好適應下吧。再不行,那好,把你放在水裡就不管了。大多數人,半天就可以學會了。
我是最後一個上岸的,上岸後就一個大字躺在那裡,只是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累啊,只想睡覺,現在肚子裡一肚子水,讓人難受。
現在想想,覺得梁連可惡啊,當場就給兵們來了現場溺水救助,而且還是那種很後現代化的。他一把把我給提了起來,用力往膝蓋上一放,我被一頂,哇的一下,肚子裡的水吐不停了,然後又來了一下,我又是個翻天覆地的吐啊。那會兒,老子火啊。有你梁連這樣折騰人的麼?但我能怎麼辦,那會兒,身子像散了架一樣的,任他弄來弄去的。全連一百多號就那樣驚心膽顫的看著。後來,王東那丫說,當時我也想去救你啊,看下連頭要吃人的勁,我敢麼?
肚子的水差不多空了以後,梁連才罷手。醫務兵馬上給我紮了一針,然後給了我一點生理鹽水,注射了點葡萄糖。好一半天,才悠悠的回過神來。這時,炊事班長給我端來了一碗粥,我就那樣咕咚咕咚的一口氣喝下去,在地上躺了一會兒,總算感覺自已還活著。兵們都早就吃完休息了,在湖中央的小島還好,還有一點涼風,不是那麼太熱。
「再休息十分鐘,就游回去了。」梁連那丫喊著。
我狠狠地看著他,丫的剛才把我給收拾得夠慘的,這丫好像什麼事也沒有。
「哥們兒,沒事吧?」王東躥過來問。
「還死掉。」我說。
「你還真不會游水啊?」王東那小子笑嘻嘻地問,一副也不過如此的表情。
「我現在不想跟你說,信不信,我回去後,收拾你。」我說。
「得了吧,先把肚子騰空一點,等下還要喝水呢?」說完,還沒有等我一腳踹出去時就跑了。
「好好休息,如果不行的話,等下坐船回去吧。」老像在我身後說。
「沒事,我能行。」我說。
一班的人全圍在我的周圍,我知道他們想等下護住我和伍大良兩個新兵。
「沒事,我就不信我就游不回去。」
「嗯,好樣的。」
老兵們的手在我的臂上拍了拍,伍大良那丫就露出他那七顆白牙,傻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