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沿著墮落街繼續慢悠悠地踱著步子,離葉雪瑩下考還有那麼一小段時間,這樣走到女生公寓,她也應該差不多回來了。
雙手插在牛仔褲兜裡左右張望著街邊的熱鬧景象,等幾個月之後,我再從這條街上漫步的時候,心境可能會不一樣了,因為現在,我還是Y大的一名大學生。
街邊新開的一家小吃店引起了我的注意,塑料籐條纏繞於前,幾多假花點綴在上面,招牌的下面還垂掛在著一些柳條,整個店面的裝飾裝修顯得十分的「童話」,這樣一家小吃店坐落在墮落街上倒像是一個異類,不過這樣的風格應該很受那些小女生們的歡迎。我走上前去,準備給小雪買些零食帶回去,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簾,小吃店裡面坐著的不正是葉雪瑩嗎?我還未反應過來,接下來的事情讓我更加的吃驚,門簾被掀開,一個男孩從裡面走了出來,把手中端著的兩盤東西放在了桌子上,又在小雪的對面坐了下來。這個男孩也有些眼熟,好像就是之前追求過小雪的那個,但叫什麼名字我已經忘記了。
眼前發生的這一幕,讓我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以避開他們的視線。心中出現了一連串的問號,小雪不是說晚上要參加考試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還有,她為什麼會和這個男孩在一起呢?
我站在原地躊躇不已,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走上前去。小雪和那個男孩也許只是一場普通的朋友聚會吧!她雖然是我的女朋友,但我也不能干涉她和其它異性朋友的正常來往,我這樣冒然走上前去倒像是一副去捉姦的樣子,會不會讓小雪覺得有些不自在,覺得我一點也不信任她呢?
猶豫再三之後,我沒有上前打擾他們,而是繼續往前走去。來到女生公寓樓下,估摸了一下時間,我這才撥通了葉雪瑩的手機。
「喂,逸哥哥。」
「小雪,你考試考完了嗎?」
「嗯,考完了。」
「那你我在你寢室樓下等你。」我故意這樣說道。
「呃……我現在不在寢室,你有什麼事嗎?」葉雪瑩的語氣有些猶豫。
「沒什麼,今天是週末,我想帶你去我那邊。」
小雪明顯的遲疑了一下,說道:「下次吧!我現在和幾個同學在外面,還要等一會兒才回去。」
「那我過去找你吧!你們在哪裡?」兜了一圈之後,我才把話題轉移到了重點,這樣過去找她的話就顯得名正言順了。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遲疑,然後才聽她說道:「算了,還是我回來吧!你等我一會。」
掛斷電話,一種酸楚的感覺湧上了心頭,小雪為什麼不讓我去找她呢?她明明是和那個男孩子在一起,為什麼說和一群同學在一起呢?聯想起最近一段時間小雪的反常表現,難道我們之間的感情真的已經出現裂痕了嗎?
過了一會之後,葉雪瑩才一個人不緊不慢地走了回來。我平復了一下情緒,裝作什麼事也不知道的樣子迎了上去,問道:「你們的考試怎麼這麼快就結束了?」
「試卷很容易,筱筱提前交了卷,所以我也跟著出來了。」
「哦。」我點了點頭,又問道:「這麼早就考完了,你為什麼來不找我?我們本來約好都帶上自己的女朋友。」
「幾個同學剛好在路上碰到了,所以就一起在墮落街吃了點東西。逸哥哥,剛才讓你久等了吧!」葉雪瑩說話的時候臉上始終很平靜,好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
我還在琢磨著小雪的反應有沒有不對勁的地方,只聽她又說道:「逸哥哥,我們走吧!」說著,又很自然的挽住了我的胳膊。
晚上睡覺的時候,葉雪瑩又像往常一樣蜷縮在了我的懷裡,雙手摟住了我的腰,我們兩個相擁而臥,肌膚接觸緊密的貼在了一起。濃濃的夜色透過窗戶,籠罩在了房間裡。周圍一片靜悄悄的,懷中的小丫頭已經熟睡,心律很有節奏地跳動著,瑤鼻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我伸出手來,撫摸著她的秀髮,嗅聞著小雪身上熟悉的味道,我又陷入了沉思,今天晚上的事情也許真的是我誤會了吧!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小雪產生猜忌,甚至對她玩弄起了小手段。難道是因為我自己有太多的事情瞞著她,自己心裡有鬼也會對她產生懷疑嗎?
周中的時候,老天又突然之間降下了一場春雨,淅淅瀝瀝的小雨一直飄落到了週末。我站在寢室的陽台上,望著樓下空蕩蕩的籃球場發呆。因為下雨,原定於週末舉行的五人制八分之一決賽也被迫延期了。小雨飄落在地上,發出滴滴答答的響聲,在地面匯聚成一條條的小溪又流進了水溝內。地面飄起了一層薄薄的水霧。那水霧飄散在了空中,卻似乎又縈繞在了我的心頭。超市的裝修已經結束,可蘇青這一去就有如石沉大海,一點消息也沒有,手機打不通,發短信也沒人回,蘇青現在到底在幹什麼呢?為什麼一點消息也沒有?
手機響了起來,一看上面的來電顯示,我就知道是什麼事了,不過我現在的確也沒辦法來解決。
「喂,小方啊,你那超市的裝修已經全部結束了,你看這剩餘的款項什麼時候能夠結給我?」
「王頭,我知道這拖欠你們的工資是我的不對,不過現在我的合夥人臨時有事去了N市,這錢一直是由她掌握的,我現在確實也沒辦法結給您,您看這樣好吧!您再等上幾天,等她一回來我們立馬把錢給您結了。」
電話那頭稍微猶豫了一下,道:「那你給個確切一點的時間行嗎?」
我沉吟了一會,道:「你再等半個月好嗎,也許還不要那麼久,您放心,我們也打了這麼久的交道了,您是楊靜的舅舅,我是她的同學,就沖這層關係您還不信任我嗎?何況這超市開在這裡,您還怕我跑了不成。」
「那好吧!我再等等。」
掛斷電話,我歎了一口氣,當初楊靜知道我要開超市,所以介紹了她做裝修的舅舅給我,只是人家按期按質的給我做完了裝修,可我卻還一直拖欠著人家款項,這讓我每次見到楊靜的時候都有些不好意思。又再一次撥打了蘇青的電話,結果還是無法接通。蘇青難不成是出了什麼意外嗎?不然以她的行事作風不會這麼沒分寸才對。眼下,這超市的事情真的就這麼一直拖下去嗎?
感覺身後有人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側過頭來一看,是老馬,正笑嘻嘻地看著我,與我的一臉愁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什麼事這麼高興?」
「呵呵,公務員的筆試成績出來了,我剛才查了,我們兩個的筆試都通過了。」老馬一臉興奮地說道。
「真的?」
「嗯,沒想到你分數居然比我還高些,不過你那個職位競爭比較大,筆試成績的排名不是很靠前。」
老馬帶給我的這個消息多少讓我感到有些意外,因為考試那天我的狀態的確不怎麼樣,不過也並沒有感受到太多的喜悅,筆試雖然是僥倖通過了,但面試卻是很難說的。何況當初參加公務員的考試只是為了畢業以後的去向能夠多一個選擇,自從和蘇青一起籌備這個超市以來,我已經把公務員的事情完全拋到了腦後,與那種整天坐在辦公室喝茶看報紙,混跡於官場政治的日子相比,我更喜歡和蘇青一起為了我們自己的事業而打拼。只是現在,超市的進展停滯不前,我隱隱約約感受到好像有什麼危機埋伏在我們身邊一樣。未來,似乎又變得如這煙雨一般的迷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