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我看得出慕嫣然心中的激動,而我心中也早已是激動萬分,她終於還是出來見我了。
「方逸……」慕嫣然上前一步摟住了我,我也緊緊地摟住了她,兩個人在風雨中緊緊相擁著,那把雨傘早已不知道被狂風吹向了何處。我看見淚水從慕嫣然的眼眶中流出,但不知道這淚水是委屈?是心酸?還是別的什麼。
吳媽這個時候也從別墅內走了出來,看到我們這個樣子驚呼道:「哎呦,你們兩個趕快進來,別淋著了。」
我這才想起慕嫣然剛剛做完心臟手術,淋著雨總是不好的,趕緊放開了她,又護著她走了進去。
走進別墅,一股暖氣傳來,全身上下頓時舒服了許多,但接踵而來的就是不停的噴嚏。吳媽又招呼道:「然然,你快帶小方去樓上洗個澡吧!我去給他拿一套乾淨的衣服,你自己也把衣服換一下,別感冒了。」
慕嫣然用手捋了捋頭髮上的雨水,又拉著我的手往樓上走去。第一次牽著她的手,我彷彿又找到了一種熟悉的感覺,那種只有兩個人的肌膚親密接觸的時候才會有的心跳。
慕嫣然帶著我走進了客房,還是前天晚上我睡的那一間,鬆開我的手說道:「你先去洗個澡吧!我去給你拿衣服和毛巾。」
見她轉身要走出去,我不知為何又拉住了她的手:「嫣然。」
慕嫣然回頭一笑,撥開我的手道:「我等下就回來,快去洗澡吧!」
我點頭「嗯」了一聲,這才走進浴室。熱水從花灑中流了出來,淋在身上讓人感覺全身都熱氣騰騰的。慕嫣然果然還沒有走,這讓我感到異常的興奮,可是接下來我又該如何挽留她呢?我低下頭來閉眼沉思著,水流順著我的身體落到浴室的地面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我發現自己真的找不到任何挽留她的理由,也許錯過之後我們就真的緣盡於此了。
「方逸,你洗好了嗎?」浴室外傳來慕嫣然的聲音。
我回過神來,看到浴室的門外站著一個人影,趕緊答道:「已經洗好了。」
「那你把門打開,我把衣服和毛巾遞給你。」
我把浴室的門打開了一條縫,慕嫣然把衣服和毛巾遞了進來,我接過之後又擦乾淨頭髮和身體上的水,換上了這套乾淨的睡衣。走出浴室,就看見慕嫣然正坐在床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此時慕嫣然也換上了另一套睡衣,濕漉漉的頭髮披在肩上,臉蛋紅撲撲的,全身上下散發著迷人的浴香。
誘人的香氣讓我感到鼻尖癢癢的,又忍不住噴嚏連連。慕嫣然驚醒過來,連忙起身道:「快躺床上去吧!別感冒了。」
看到她那關切地神情,我心中頓時充滿了暖意,依言躺到了床上,慕嫣然替我蓋好了被子,嗔怪道:「你怎麼那麼傻呢?這麼大雨還站在外面。」
我伸出手來抓住了她的手,深情道:「嫣然,你別去美國了,留下來好嗎?」
被我抓住柔荑,慕嫣然俏臉一紅,低頭歎了一口氣道:「我還留下來幹什麼呢?」
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一把把她拉過來抱住她道:「嫣然,我……我是真的喜歡你,你別離開我,永遠都留在我身邊好嗎?」
被我緊緊地摟住,慕嫣然稍微掙扎了一下之後就放棄了,哭泣道:「已經太晚了,你為什麼現在才說呢?」
真的已經晚了嗎?我心中一片淒涼,抱著她的手也漸漸鬆開了。慕嫣然趴在我懷裡繼續說道:「你可以拋棄小雪嗎?」
面對這樣質問,我沉默了。慕嫣然坐起身來,接著說道:「小雪這麼單純善良的一個女孩,又那麼的喜歡你,你忍心拋棄她嗎?就算你忍心,我也絕對不允許你做出對不起她的事。」
是啊!我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去拋棄小雪,我愛慕嫣然,但我同樣也愛著小雪,讓我拋棄她,我真的做不到。
慕嫣然抹了一把眼淚,目光心酸地看著我說道:「好了方逸,知道你喜歡我,我已經很開心了。我也愛你,但我們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我把小雪當成是自己的妹妹一樣,我不能去搶自己妹妹的男朋友,所以我不能再接受你了,你明白嗎?」
我繼續沉默著,拋棄小雪我絕對不忍心,但看著慕嫣然就這樣離開我,心裡宛如刀割般絞痛。自從和小雪在一起之後,我以為自己已經放下慕嫣然,其實卻只是把她深藏到了心底,而等到看完她的日記,我才發現自己再一次地愛上了她,甚至比以前更加地刻骨銘心。一本日記,將一個最真實的她展現在我的面前,也讓我體會到了她對我的一片深情,這樣的女孩,又叫我如何割捨。
「然然,小方,我可以進來嗎?」房門外傳來了吳媽的聲音。
慕嫣然趕緊抹乾淨臉上的淚水,說道:「吳媽,您進來吧!」
房門被打開,吳媽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說道:「然然,我給小方熬了一碗薑湯,你快讓他喝下去吧!春天裡容易多發感冒,別著涼了。」
「有勞您了。」慕嫣然起身把薑湯端了過來。
我也道謝道:「吳媽,謝謝您。」
吳媽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們笑了笑,說道:「別客氣。」
慕嫣然臉上有些掛不住,又說道:「吳媽,方逸應該還沒有吃晚飯,麻煩您再把晚飯給熱一下吧!」
「嗯,我現在就去,等下把飯菜端上來。」
看到吳媽笑呵呵地走了出去,慕嫣然這才又端著薑湯坐到我的身前,用湯匙在碗中舀了舀,輕吹了兩口氣,然後說道:「來,我餵你。」
我伸出雙手:「還是我自己來吧!」
「不,你就讓我餵你喝吧!」說著,便不由分說地把湯匙送到了我的嘴邊。我張開了嘴,薑湯從湯匙內流入我的口中,甜甜的,暖暖的。但我的心中卻不是滋味,這樣的場景讓我想起了去年平安夜的時候,小雪也是這樣一勺一勺的把碗中的白粥餵給我,那個晚上她最終成為了我的女朋友,可是今天晚上,這相似的場景卻只能是另外一個結果。
慕嫣然把碗中的薑湯一勺一勺地餵給我之後,又從一旁的抽紙盒內抽出紙巾,小心翼翼地在我的嘴角邊擦拭著。我情不自禁地又握住了她的柔荑,輕聲問道:「嫣然,你剛才為什麼躲著不肯見我?」
慕嫣然掙脫了我的手,將紙巾揉成團握在了掌心中,說道:「其實,我本來是不打算再見你的,誰知道你那麼傻,一直賴在下面不肯走,活該被淋成了落湯雞。」
我苦澀一笑,又問道:「那你為什麼還要把你的日記給我,你應該知道我看了日記之後一定會來找你。」
慕嫣然聞言把頭埋了下去,複雜的目光落在了床單上,我不敢做聲,氣氛有些異樣。良久之後,慕嫣然又猛地撲進了我的懷裡,淚水又順著臉龐流落下來:「我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我好不容易才有愛一次的機會,為什麼上天又要讓我們錯過呢?」
我再一次地摟住了眼前的嬌軀,香味是如此的熟悉,但無限地遺憾與悔恨卻是湧上了心頭。
「方逸,你能吻我嗎?」慕嫣然抬起頭看著我的臉來問道。
我絲毫沒有猶豫,張嘴便朝那櫻桃般嬌艷的紅唇吻去。
「老公老公我愛你,阿彌陀佛保佑你……」浴室內響起的手機鈴聲讓我的親吻戛然而止。慕嫣然也從這意亂情迷中驚醒過來,坐正身子理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秀髮。我這才記起我的手機還放在浴室的那堆濕衣服裡。
「我去給你拿手機。」慕嫣然又抹了抹眼角的淚水站起身來。浴室裡的手機鈴聲繼續響著,看著她的背影,我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難受。
很快,她又拿著我的手機走了出來,眼睛還落在手機的外屏上,我早已知道那是小雪的來電。
在慕嫣然的注視下,我帶著心情複雜地接過了手機:「喂,小雪。」
「逸哥哥,你怎麼又去C市了?」
「我……」我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慕嫣然伸出手來拿過了手機:「喂!小雪。」
我看著她拿著手機走到了一旁,繼續和小雪進行著對話。
「嗯,是我啊!怎麼?男朋友看得這麼緊啊!離開小半天都要給你打報告。」
「你放心,是我有點事情找方逸,只怪你男朋友人太好,我一有事馬上就想到了找他幫忙。」
「一點小事而已,已經解決了,你不用擔心,明天我就會放他回去的,你還怕我扣著你男朋友不讓他走啊!」
「對,我是又要去美國,不過還要等上一段時間再過去。」
「嗯,有時間的話,我一定回學校來看你,好了,你還要不要和方逸說話?」慕嫣然又走了過來,看了我一眼。
「那好吧!我掛了,拜拜。」
慕嫣然合上手機,喘了一口氣,將它遞還給我。我接過手機,又趕緊問道:「嫣然,你真的還要去美國嗎?」
慕嫣然又坐回到床邊,說道:「當然,我的病還要去美國做復檢。」
「那你還去了以後會留在那邊嗎?」
「我外公外婆年紀也大了,我確實應該多在他們身邊陪陪她,再說,我自己現在也想再多念幾年書。」
聽她這樣說,我很是失望,即便我們兩個人不能在一起,我也絕不希望她離我這麼遙遠。見我一臉的失落,慕嫣然反倒是又拉起了我的手說道:「你放心,那邊的學業完成之後,我就會回來的。」
「那你什麼時候走?」
慕嫣然想了想之後才說道:「再過一段時間吧!我還是等到完成論文,畢業之後再走。」
我稍稍安下心來,至少在未來的幾個月裡我還是能看見她。慕嫣然挪動了一下身子,靠近我道:「方逸,我們已經錯過了,你就不要再勉強了,好好地對小雪,不要讓她受到任何委屈,她真的是一個值得你好好珍惜的女孩。」
「那你呢?」我不依不饒地問道。
慕嫣然歎了一口氣之後又說道:「我們沒有相愛的那個緣分,但可以做一對最知心的朋友,就像你和你的那個高中同學蘇青一樣,無話不談,彼此分享對方所有的快樂,分擔所有的憂愁,你說好嗎?」
看著她似乎是無奈而又真切的眼神,事到如今,我還能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