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力在瞎轉悠。
一肚子氣。李福太不道了。那天明明是商量好的唱戲的。他突然冒出了個沒有的台詞,說自己是馬屁精。這下好了,現在全海出來混的都知道杜先生後面的阿力是個馬屁精了。
我是馬屁精麼?
丁力憤怒的轉著眼睛。大步在街昂首闊步的走著。也許是心理作用,反正看到了人和自己笑一笑,他就認為人家肯定一掉頭就在背後說他是個馬屁精了。他要證明自己。
憨人有自己的辦法。你說我拍馬屁?好,我不聽杜先生的話,他要我幹什麼我就不幹什麼。這下就不是拍馬屁了。
想到杜月笙剛剛要他出來到三鑫的倉庫調個單子,丁力出來後直接把單子砸了李福全臉:「馬屁精。杜先生要你去提貨。」
然後就自我休假了。
今天幹什麼呢?丁力無聊的四處看著。別看我,他媽地,老子臉今天像長個花的麼?
跟了杜月笙後,第一次這麼悠閒,丁力忽然覺得自己心裡空蕩蕩的。可是又不想回去。怕被人笑。
茫然間,耳邊全傳來一聲救命。
丁力嗖的一下轉了頭去。旁邊弄堂裡一個女人倉皇的從那一頭轉了出來,跌跌撞撞的向這邊跑著。後面一陣腳步聲後,竄出了三四個小癟三。??女人,救命。癟三?
恩,還有偏僻的弄堂。
丁力果斷的撲了過去。從女人身邊旋風似的衝過。目瞪口呆地女人就看著這個年輕粗壯的漢子一出手,就放倒了兩個。
然後,最後一個呆住的癟三忽然跪倒在了地。哭喊著磕起頭來。用難懂的海話在叫著什麼。
力大手一揮,又是他媽地力哥力哥的,心裡肯定又加個馬屁精。
然後他氣呼呼的轉了頭來。
時光停止了。
傻乎乎的丁力發現,居然這個世界還能夠有女人。和嫂子們一樣漂亮。
「謝謝你。」
年輕地女孩子,一隻手摀住了胸口,微微的還在喘息著,一雙明媚的大眼睛看著他撲閃撲閃的。
丁力還呆在那裡。
女孩子紅了臉撲哧一笑。她發現這個年輕人長地很憨厚,真看不出剛剛那麼的厲害。
看了女孩子的笑容如花似地綻放在風中。丁力地喉結下了下,發出了自己都聽地清楚的咕嚕聲。女孩子面容一呆。眉頭剛剛微微地要皺起。恰巧一個午沒吃東西的丁力肚子咕嚕了一聲。
而弄堂外傳來了小販子的:「燒餅。大燒餅。」
「我。我餓了。」丁力憨厚,但是不是蠢貨。知道自己剛剛混賬了,忙狗急跳牆的指了路過的販子叫了起來。
他的掩飾讓那個女孩子一點戒心也失去了,這麼不會演戲撒謊的傻小子不會是個壞人的。
女孩子摀住了嘴咯咯一笑:「我請你吃。你想吃什麼?」
名震海灘的馬屁精丁力,骨頭頓時也酥軟了,他慌忙點頭:「我什麼也吃,什麼也吃。」
女孩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放聲大笑起來。丁力也傻乎乎的摸著自己的腦袋,嘿嘿的笑了:「你笑的真好看,你叫什麼?我叫丁力。」
「咯咯。油嘴滑舌!」紅著臉的女孩子,眼睛裡卻有著受到誇獎的開心:「我叫程程。」
「程程,你是大學生?北京來的?」丁力坐在程程的對面,嘴裡咬著半個燒餅問。
程程撥弄了下短髮,恩了下,委屈的崛起了嘴巴:「我剛剛下火車的。和幾個同學一起來的。結果走散了。剛剛在找,就出來幾個壞.
「嗯,火車站最近有點亂,不知道福全幹什麼吃的。」丁力惱火的哼了聲。
「什麼福全?」程程奇怪的看著他。
丁力忙搖搖頭:「沒什麼,沒什麼。」
「阿力,你還沒告訴我你是幹什麼的呢。」程程歪著腦袋問道。
「我?你不知道?」丁力楞了下,突然想起了人家是剛剛來海的大學生,頓時心花怒放,終於有個不說自己馬屁精的人了。
「我是,我是做事的,對,做事的。」丁力眨巴著眼睛,看著他有生以來看到的,第一個無主的大美女,努力維持著自己的形象。
問題是,文化程度實在不咋地。他有點編不出來。石化的腦袋裡,閃過了幾個替身。文斌家地棺材鋪不能夠說。賣水果的不能夠說,開賭場販大煙,混江湖更不能夠說。
他,老子就沒幹過好事情?
丁力皺著眉頭沉思了起來。
「你說呀。怎麼了,如果不方便就算了。」程程聰慧的誤會了這個混蛋的沉默。
丁力忙抬起頭來:「我是給人家老闆看倉庫的。」
「這樣啊。這有什麼,男子漢大丈夫靠自己的雙手吃飯,是值得自豪的事情。真的。」程程重重地點點頭。
丁力嘿嘿一笑:「程程,你這麼傻,呃。不對,你這麼天真,怎麼敢跑這麼遠啊,海壞人很多的。」
「你!」
程程鼓起了嘴巴:「阿力。我告訴你,在北京,我們就是學生運動的骨幹,我們來海是參加社會實踐的。只要有一顆堅定地心。什麼困難我們也不在乎。」
暈了,暈了。
丁力晃晃腦袋,這小娘們說的什麼鳥東西?老子就說一句,怎麼扯的那麼玄乎?
「你吃飽了麼?好幾天沒吃飯了?」
丁力%……%……
「阿力。你在海熟悉麼,可以帶我去找找商報報社麼?」
商報?
丁力點點頭:「好,你怎麼去商報呢?」
「商報是海著名的大亨杜月笙先生開地啊。面總是發表一些對革命很有意義的文章。報社的主編也是我們的學長。這次我們實習就是來這裡地呀。對了。阿力。你知道杜先生麼,好多人說他很有本事。也有人說他是海真正的主人。你知道麼?」
丁力苦笑了下:「我不想提他。」
程程呆住了。
海的早晨,街頭,風中地小攤,一對年輕人坐在那裡,大眼瞪著小眼。構成了一道奇特地風景。
程程沒發現,路人繞著走,好多人摀住嘴在偷笑。
程程更不知道,她對面這麼傻小子,就是她剛剛問地,杜月笙的心腹愛將,二愣子阿力。
「阿,阿力在幹什麼?」杜月笙吃驚地看著對面的李福全。
顧嘉裳已經笑癱了地:「在找女人。哈哈,月生哥去看看,外邊已經笑瘋了。」
杜月笙一頭的黑線:「找女人,現在大早的他發什麼春?外邊笑什麼?」
「那憨貨坐在攤子,小丫頭片子請他吃燒餅。」李福全也狂笑了起來。
杜月笙翻了翻眼睛:「你們這群混賬,正經事情不幹,幹這麼,李福全,我還沒找你呢,你次說什麼馬屁精,有這個台詞麼,外邊傳的阿力沒臉見人,這個幾天都橫著看我呢。還取笑人家。出去,出去。」
李福全聽了杜月笙算賬了,慌忙一縮腦袋,拖了顧嘉裳竄了出去了。杜月笙搖搖頭,心裡卻起了好奇:「萬墨林。走,帶我去看看那個貨!」
萬墨林忍著笑忙出去備車了。
阿力現在在南京路,阿力到了城隍廟了,阿力現在向蘇州河去了,阿力…….
杜月笙也不由的失聲大笑,這傻小子在帶女人逛街?
可憐的丁力沒有察覺。他的身邊,街角茶樓,無數的眼睛看向了他,他今天的一舉一動時刻傳向杜月笙。
他現在已經快樂的沒魂了。因為程程請他帶著先海。
海好大呢。
看一輩子就好了。阿力傻乎乎的期待著,一邊歪頭偷偷看著程程傾國傾城的微笑,一邊向前走著。
腳下一個踉蹌
出現在街角汽車裡的杜月笙狂笑的直不!偷的浮生半日閒!好,今天我杜月笙就和你耗耗!
「程程,走。我請你吃好吃的。」丁力慇勤地帶著小丫頭向街邊走去。
程程搖搖頭:「阿力,我請你。」
「我有錢,我有好多錢呢。」丁力忽然掏出了一把大洋現世道。
程程吃驚的看著他:「你,你哪裡來的這麼多錢?」
「我的工資啊。我存的啊。今天正好來,想散心的,你運氣好,嘿,遇到了。」丁力得意的晃蕩著腦袋,非常男人氣的:「走。」
畢竟還是孩子氣。程程咯咯一笑。點點頭,雀躍著和他鑽到了攤子邊。
半天後。
油著嘴的兩個人繼續向蘇州橋那邊地英租界進發。
今天,阿力要帶著程程走遍海灘。吃遍海灘。
「阿力,我問你個事情。之前我問你杜先生,你怎麼說不想提他?你不是和他有什麼?」程程忽然問道。
丁力楞了楞,笑著搖搖頭:「哪裡會呢,他是個好人。我只是想今天散散心,不想提那些事情。」
「什麼事情?」程程納悶的想著,狐疑的看了看他,丁力憨厚的一笑。眉宇裡帶了點哀求。
程程乖巧地點了點頭:「好。走,你再帶我看看。然後下午我就要去報社了,哎。阿力。你告訴我你在哪個地方班。你帶我去看看,我以後找你玩。」
「等會。我先帶你轉轉,然後去報社,下次我去找你,然後帶你來。」丁力回答道。
忽然,他看到前面馬祥生帶了幾個人走了過來。丁力慌忙要回頭,卻突然看到一群人撲了去。???
李福全?顧嘉裳?
程程緊張的看著前面幾個人糾纏著:「那些人是誰啊,那麼多人。」
丁力沒說話,他看著茫然不解的馬祥生忽然大笑起來,然後偷偷看了這邊一眼,隨即轉身了。
他聽到李福全和顧嘉裳帶著兄弟們在唱十八摸。
這些王八蛋!丁力惡狠狠的咬牙切齒著。程程大驚失色:「阿力,他們,他們和你有仇?」
「有,仇大了去了!」丁力怒道。
杜月笙搖搖頭,車子開了過來,車窗搖下了,丁力一把扶住了蘇州河地橋欄杆。
「阿力,這個幾天,陪這位姑娘好好玩玩。有什麼事情,全部答應。」杜月笙說完了,對著程程點點頭,一笑,車子開走了。
丁力氣急敗壞:「好呀!月生哥,你什麼意思嘛,你跟蹤我,人全是帶來的。」
汽車裡伸出只手,對著他得意的晃蕩了下,走了。
「他,他是誰?」
「他就是杜月笙。」
「什麼?那你是誰?」
「我是阿力啊。」
程程站在橋,看著對面的男人,忽然四面八方響起了一個聲音:「力哥,加油!」
「給老子滾!」丁力狂怒地跳了起來,然後看著醒悟了點的程程,羞紅的臉,手足無措地低了頭:「程程,我,我…」
「你什麼你,大騙子!看倉庫地,沒飯吃地?你到底是幹什麼的?」程程瞪著丁力問道。
丁力汗如雨下:「找,找個地方說,這裡人多。人多不方便是不是?」
嚴肅好久了,憋死老子了,這一回搞笑一下,哈哈,下午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