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生哥,下午的事情我也看了的。」
酒桌微微安靜了下,趁著菜的空擋,秦聯奎慢騰騰的說道。杜月笙點點頭,向了他一笑,等夥計下去了,杜月笙直截了當的道:「死的人是我安排的一個。我想讓法國人聽話點。」
「那人?」秦聯奎不動聲色的問道,眼睛裡卻有了點感激。這樣的事情,杜月笙也和自己直截了當的說了,他,要麼是個白癡,要麼,就是真當自己是兄弟了。
問題是,杜月笙是白癡?白癡也不相信。
「那人,已經是肺癆,咳血了。一個兒子,月生哥已經收養了,命也是月生哥救的。」焦文斌解釋道。
杜月笙不好說的話,自然是他說。看談了正經事,大家全不說話了,就看著交談的三個人。
「嗯,吃菜,吃菜,邊吃邊說,又沒個外人的。阿力啊,酒桌無大小的,你吃菜。」同時杜月笙又動了筷子夾起一片抹了紅油的牛肉放了秦聯奎的面前。
秦聯奎低頭吃了。放了筷子:「月生哥,可有我能夠做的事情?你直接說了。我不是為四千大洋這樣的。少了這個我不會餓死,你不會發了。我就圖你說的要讓法國人聽話點。」
「嘿嘿。我們都一樣。」盧攸嘉狠狠地拍了下秦聯奎的肩膀,對他最後一句深表贊同。
秦聯奎知道他的意思。也一笑。
杜月笙呵呵起來:「實話和你說,我聯繫了甘格林,不過下午說的全是真的。中國人的地方還是中國人說了算好。甘格林如果位了,我們做事情都方便。」
「月生哥這是扶起了個傀儡。好。抰天子令諸侯聯奎是個有墨水的人,從杜月笙的三言兩語裡就聽出了意思佈置。
杜月笙點點頭。接過了李福全分的煙,點了,狠狠地吸了下,然後緩緩的吐了出去。一團煙霧籠罩在了他的面前。
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
煙霧就那麼不散,一直。在那裡,轉折著。馬燈的黃光打在面,如龍般地騰挪。
秦聯奎默默的看著杜月笙,等著他說。他忽然感覺,今天晚,對他的一生來說,是個大的轉折點。秦聯奎覺得自己地預感是很靈驗的。他清楚的記得,次這麼清晰的感覺到,還是在自己步出校門,回到海地時候。父親倒給自己一杯酒。他火辣辣的喝下了,那是他第一次喝酒,下了肚子後。酒精的刺激讓從來沒喝過酒水地他恍惚了。恍惚裡。他覺得自己長大了,一定很快就會在海出人頭地地。
那次預感。沒錯地,他開始的很順當。然後,然後他用了十年地時光,終於徹底的應驗了。那麼這次呢?他又有了點恍惚。
「你說的對。」
杜月笙低低的開了口,那聲音落了秦聯奎的耳朵裡,有點飄忽。杜月笙說道:「這個比方打的對,雖然有點抬舉法國人了。沒辦法的,中國這樣,我只有和這些政客無賴們扯皮。」
「聯奎,我杜月笙是江湖出身的人,一步步走到今天了。現在,算是發達了,但是,我沒忘記自己的祖宗,你相信麼?」
「我信。」秦聯奎重重的點點頭。
「明日報紙就會說出下午的事情了。如果你把我
剛剛說的話說出去,我可是身敗名裂了。」
似有似無的,秦聯奎就感到自己的身,針刺似的,那是杜月笙的話帶來的壓力,還是那幾個漢子有點遊走的眼光?
坦然的,秦聯奎淡淡的說道:「月生哥,這麼大的事情,我說沒聽到,是在耍你。我聽了,也不會說出去。雖然還不是太瞭解。但是我想,只有你這樣的人,才能讓現在的海安定些。我理解這些,更何況,我看的清楚,你算計的是洋鬼子,我難道是忘記祖宗的人麼?」
月笙端起了杯子。
「聯奎兄,月生哥不相信你,會說麼。呵呵。月生哥常常和我們說,這洋人其實沒我們人多,但是我們心不齊整就不是他們的對手了。如果心齊,那他們就不是我們的對手了。」焦文斌在一邊道。
秦聯奎恩了聲,看了看桌子的人,文才武功是全的。還有那吊兒郎當的盧公子,秦聯奎不熟悉但是也知道,這公子背後是什麼。
他感慨的一歎:「月生哥,手下如狼似虎,文有人才
才,平日又不欺行霸市,做事做人都是井井有條。年,便出類拔萃了。佩服。佩服。」
「因人成事。」杜月笙和盧攸嘉還有焦文斌齊齊的說道。
一句話出口,三個人相互看了下,全笑了起來。秦聯奎也笑了:「月生哥,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但是這洋人不能夠逼迫的太緊。防止他們狗急跳牆。現在鬧大了,我們還是……了還請擔待。」
說完,他看了看杜月笙的臉色。
杜月笙的笑容卻一點沒有變,反而是連連點頭:「不錯,不錯。聯奎不虧是有見識。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要一步步來,不然,按這幾個的性子,按下午那人山人海,十個領事館也拆了。大事要慢慢來啊。」
停頓了下,杜月笙對著秦聯奎說道:「你不是精通法律麼,我倒真有個事情想問問你。」
邊幾個已經知道是說的什麼事情了。只有秦聯奎不知道,他看了下幾個人的笑臉,對著杜月笙道:「月生哥,你說就是了。」
「顧繡軒知道麼?江北鹽城來的。」
「你是說開天的那個?」秦聯奎思索了下反問道。
「正是,你說了他開的這個天蟾,我說的就是這個事情。」杜月笙點頭道:「我收到消息,他剛剛開的天蟾是工部局的地皮。工部局已經要收回了,估計過些日子就要他搬走。洋人嘛,哪裡會客氣,肯定是給個地皮費……」
「有合同?」
「當然有合同的。」
「那他不搬就是。」
「你還是生氣啊。」杜月笙搖頭道:「這背後,不是這麼簡單的。打個比方,我有錢有地位。有個地皮,我閒置不知道幹什麼好,這個時候有個人來租用了,然後開個鋪子生意好的不得了。我肯定不舒服。想想,幾個朋一說,乾脆就要把他趕走了自己來。反正我有錢有地位有人,他不是我對手,我趕走了他,說這個地皮我有用了,賠償點錢好了。我也同意你把東西搬走。」
說到這裡,秦聯奎已經是臉色發青:「這些工部局的洋大人!做的出的。」
「洋人來這裡是圖錢的,你說他們做的出做不出?」杜月笙冷笑道。
「那顧繡軒怎麼說?」
杜月笙道:「他呀,還蒙鼓裡呢。我要文斌去和他說,要他小心點的。」
「他和月生哥關係好?「秦聯奎想了想,問道。
杜月笙看著他:「不,就是大家熟悉。雖然他在英租界,我在法租界,但是,洋人對中國人是一體的,這就是我幫他的原因。哼。不然,今日吃了他,明日就能夠吃了我。」
秦聯奎沉默了下。
然後,抬起頭來:「月生哥,這個事情讓我來做做,如何?」
「嗯,就拜託你了。」杜月笙笑了。
秦聯奎也笑了:「洋大人會算計,我也會算計。開玩笑呢,天蟾舞台搬走?牆的東西,檯子柱子牆磚頭怎麼搬?陪他到底。月生哥,你放心。」
「聯奎,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是你畢竟是個中國人。你懂麼?用洋人治洋人。好好想想就是。」杜月笙建議道。
秦聯奎手裡的筷子,很隨意的轉了下,他明白杜月笙的意思,中國人和外國人打官司,這官司又是外國人來處理的。必須安排好了。不然,是要吃虧的。
「我想想,月生哥,這個事情你就放心給我。我想好了,和你說。」秦聯奎定了下神,說道。
「好,喝酒,喝酒,今天遇到聯奎,去了我一大心思啊。」杜月笙開心的說道。
秦聯奎舉起了杯子:「正好我懂點法律,也有些這方面的朋,月生哥信任的話,以後有什麼這些事情,就找我好了。」
「哦。法律顧問?我那是求之不得啊。」
「哈哈,月生哥也知道這個說法?對,還是義務的!」秦聯奎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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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
一堵牆外邊,幾個人影一閃,一個帶頭的揮了下手。幾個人依次翻進了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