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死亡軍刀) 第七卷 第三回 酒色如血
    杜月笙的神色非常的平靜。他安心的聽著沈杏山在和他講著事情。當聽到永野望一刀劈下了張師的人頭時。他的眼睛裡終於閃現了道寒光。

    此人了不得。杜月笙說了這麼一句。

    沈杏山有點不解。不就是殺人麼?多大事情,何況這世道,洋人殺個中國人。

    微微的一歎,看著對面的沈杏山。

    杜月笙給他分析了起來:「杏山啊。他這一刀不簡單啊。之前,和你說了那麼多,是為了讓你知道他的身價和靠山是什麼,有多大,看你的反應如何。這世感情也是一種投資,他真心的和你講自己的故事,如果沒有我說在前,你心軟不?」

    「不能夠瞎說,就那個時候我聽了也有點感慨的。」沈杏山點點頭,隨即又有點緊張的看著杜月笙。

    杜月笙一笑:「正該這樣。是我,我也是心軟了些。這是咱們這些人的通病。能夠起來的,混到如今地步的,哪個不是一肚子心酸淚?自然有點心聲是相互通的。杏山,你再聽我說。這事情既然告訴了你,同時,你的談吐讓他滿意了。那這一刀就是拉近了你和他的關係,世界這個秘密,就兩個人分享著,心裡能夠不親近些麼?這一刀也是看的你的膽量。不濟事的話,杏山,今日你走不出那裡地。」

    「哦?」沈杏山一愣。恍然了。不覺得,有點汗下來了。

    不是他膽子小,誰從了鬼門關走一圈子,事後被人點出來了,能夠不心裡有點忐忑麼?除非他不是人。

    窗戶外的陽光斜斜的灑了杜月笙的眉毛,帶出了點光暈,偏偏那雙有神的眼睛,卻是陽光也遮擋不住的。

    沈杏山忽然道:「月生哥。你們很像。對,很像,當時我就這個感覺。」

    「是啊,我和他都是謀國的人。」

    杜月笙淡淡的說道:「不同地是,他背後是東洋鐵板一塊,我背後是一片散沙。還名不正言不順!」

    「謀國?」沈杏山呆呆的看著杜月笙。

    「嗯。東洋人對這裡虎視眈眈。海軍將的侄子,永野大家的幼子出來,會和你我這樣的草莽做生意?隨便到了軍中也是明日的將星。他毛病麼?這就是最大地漏洞!」杜月笙冷笑著說道。

    「對啊。」

    沈杏山點點頭,贊同著杜月笙的看法:「月生哥,你不點我還真不知道呢,就是了。他娘的,就像我兒子將來要出來的話,幾個乾爹在這裡,就嘉那裡,到了軍中。當個吃餉銀帶人馬的,不比這江湖。這生意場子裡好?他毛病麼?」

    「拿話套我呢?」杜月笙笑罵了一句。沈杏山想到自己虎頭虎腦的愛子,也笑了起來。

    揮了下手打散了面前漂浮著的煙霧。杜月笙收斂了笑容對著沈杏山告誡起來:「剛剛說謀國,他們圖謀著這海,而你我是想保護這海。這就是下棋。你萬萬要小心的很。」

    「嗯。我知道了,這個人,我不會不小心的。」沈杏山一笑:「該幹什麼該幹什麼。到最後捅他一刀才是狠的。」

    「好。」

    杜月笙叫道:「大將出馬不是為了區區小利,要見就是見生死。往日裡你隨便自己,到了萬不得已地關頭,在關鍵時候一動。才會起了最大作用,也才會保全了自己。你能知道這個就好了。」

    「成。那我就開始了。月生哥。杏山站了起來。

    杜月笙默默的看了看他:「這個人很不簡單地,我看,豐林兄那裡的人不能夠派了,太顯眼了。軍旅地人身有股子氣。他總不見的派的抽大煙的廢物給你?」

    「哈哈。」

    沈杏山大笑起來:「日後慢慢的借口收幾個就是了。現在不出,也沒到時候呢。月生哥,那我幾日裡就過去了,最近……」

    「隨便罵我。」杜月笙指著自己的鼻子笑著。

    「嗯,我就不客氣了。」沈杏山嘿嘿著。

    外邊盧嘉的嗓子已經響了起來:「月生哥,氣死我了。」

    少爺又怎麼了?

    屋子裡兩個人互相看了看,轉身出去了。

    「知道你們在呢。」

    盧嘉手裡舞弄著一個電報:「看看。打電話給我爹的。這戴笠混地不錯啊。發個電報來喲喝了。不提我。奶奶的,滿嘴地感謝你。」

    「受不了你。」杜月笙笑瞇瞇的接了電報,低頭正要看。

    「這是中正的電報。」

    邊盧嘉又說道:「他正好也發了來的。」

    杜月笙放了戴笠的電報,先看了蔣中正的。邊盧嘉已經說了起來:「什麼到廣州了,和中山先生一起呢。一切很好………」

    「那邊是許崇智將軍.」杜月笙點點頭。

    盧嘉沒聽清楚,但是一代名將許崇智的名字他卻是知道的。心裡奇怪蔣中正的電報沒說到人家啊。

    杜月笙回了頭來看著他:「中山先生這次回來後,中正聯合下陳其美師長的舊部,加許崇智將軍和中山先生是老朋了。兩廣福建指日可定了。」

    「你,你去打仗好了。」盧嘉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邊沈杏山也直了眼睛。

    「不相信?」

    杜月笙哈哈一笑:「不相信算了。嘉也知道杏山這個事情的,走,我們去給杏山送行,今天叫點好酒菜來。好好吃吃。以後要做仇人了。」

    「未必。」沈杏山搖搖頭。

    啪。

    杜月笙一拍他的肩膀:「那就看你的表演了,能夠和你光明正大的聯合起來更好。哈哈。嘉啊,戴笠真的混的不錯嘛。」

    「是啊,我父親說他是個人才。」盧嘉說道:「月生哥,我爹說他這個人很有點花花腸子。」

    「有一點?」

    杜月笙搖搖頭:「大呢,他是個天大的花花腸子。日後有的看呢。走,兄弟們好了才好呢。杏山,走。」

    「不是說那黎元洪要來?」盧嘉問道。

    「這海,我們一起了,誰動得了他?哼。不管怎麼樣。黎元洪他死也不做袁世凱的武義親王,還有當年那武昌首義畢竟是有功勞的。,哪裡能夠一。」

    盧嘉笑了起來:「傳言這可是床下總督,據說起義時候躲了床下的。」

    「文人一支春秋筆而已。床下?四處是兵馬,就你我的面子地位這裡,真的知道是必死之局了,會做這樣不堪的事情讓自己死也顏面無存麼?」杜月笙一皺眉毛:「生平最恨這些無聊之人,據說是個什麼文人蔡寄歐寫的?兵荒馬亂的時候,我帶人馬去,看他什麼樣子?說總比做容易。嘴流毒壞人名聲是有報應的!」

    盧嘉和沈杏山看他忽然發了無名火,都不做聲了,以為是之前剛剛處置了說他和桂生姐的閒人,火沒發掉的。

    其實。

    他們不瞭解。

    杜月笙是真恨這些人。

    歷史,人物,幾個字,就真的這麼簡單麼?人有好有壞。壞人有好時,好人有壞時。人的一生是複雜難說的。

    就是自己。那個時空的自己。

    堂堂一代大亨,死不能夠魂歸故里,來去過千金卻囊中空空。毀家去報國,重資買了船來,沉在江陰,隔斷了長江保著內線日寇難行,香港倫陷海淪陷,先讓朋走,自己卻把家人留下。

    這些往事,哪個不是錚錚鐵骨,哪個不是英雄熱血?

    怎麼,怎麼卻那樣了呢?

    是非。

    不是是。就是非?那天下還有個活人麼?

    觸動了心事。

    杜月笙仰頭一聲長歎。

    盧嘉在一邊低聲地問道:「月生哥,怎麼了?」

    沈杏山也緊張的看著他。

    「你,我。哎。」

    杜月笙搖搖頭:「嘉,後人會怎麼說我?」

    「後人?月生哥,你不要嚇我啊,這好好的說這些幹什麼?」盧嘉大驚失色,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

    無奈的一笑,豎起了手指放了嘴唇:「不說了。不說了。走,喝酒去。」

    「月生哥,你把話說清楚,你到底什麼事情嘛。」盧嘉哪裡肯放。

    杜月笙只好停了腳步,指了沈杏山:「杏山,你看著。東洋人真的打進來了,市井裡,必定有人說你是漢奸。我?江湖是什麼?是那些市井裡的兄弟們。那是什麼,流氓,日後,我就是個流氓頭子。」

    「漢奸?他們知道個鳥。」沈杏山哭笑不得的看著杜月笙,手指了自己的鼻子,喃喃自語著:「漢奸?哈。漢奸?」

    「是啊。漢奸。」

    杜月笙忽然覺得好笑:「可是我知道,嘉知道,最後東洋人也會知道。可是那些受了你好處地人卻不知道。那怎麼辦?」

    「打他個忘恩負義的。」沈杏山勃然大怒:「老子不要他記得恩情,也別埋汰了老子。」

    「打?」

    杜月笙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打不得啊。算了。算了,我們做事但求無愧無心就是。對的起青天,下對的起良心!算了,算了。杏山,你要好好做。嘉,我們也是。」

    手虛虛的在半空畫了條線。

    「你在那邊,我們在這邊。」杜月笙道:「全是片丹心吶。」

    「月生哥,您放心,杏山絕對不會做對不起祖宗地事情。」沈杏山正色的對著杜月笙一抱拳。

    「我知道。我知道。」

    杜月笙拍了下他的肩膀,又狠狠的摟過了盧嘉的肩膀。笑了起來:「你們看著,百年後,千年後。有人想起這兵荒馬亂的年月裡,必定記得我們。知道真相的人,必定說我們一聲好漢。我們對的起祖宗。那就夠了。」

    「就是。喝酒去。」盧嘉半懂不懂的,看杜月笙情緒不大對頭,忙扯開了話頭,大呼小叫的向著飯桌走去。

    青瓷地碗裡。

    汪汪的,一片光,陽光斜斜地照射進去,映出了點紅。

    「來。酒如男兒血。干。」

    杜月笙舉起了碗來。沈杏山盧嘉一飲而盡:「干。」

    兄弟三人相視著大笑起來。

    ……………………………………………………………

    「這個人可以用?」

    永野望坐在那裡,看著隔壁的男人,默默地點了點頭,想了想,他又說道:「其實,本意裡我還是看重那杜月笙的。」

    「杜月笙。現在不行?永野君?」

    說話的人,嗓子很混,還帶了點沙啞。矮胖的身材,眉宇裡,是片非常陰森的氣息。

    「是啊,什麼時候用什麼人,不過這沈杏山也算個人物了。我一刀下去,他卻微微意外了下,就神色如常了。」

    「哦?這市井裡也算可以了。這膽子嘛。哼哼。」來人忽然冷笑了下:「永野君。我看,代價是不是太大了?什麼能夠抵擋住我們的軍隊?」

    「土肥原少佐,雖然我叔叔是海軍部的。但是我不是海軍部的。我也知道,海軍部一直認為將來地戰場該在太平洋,而你們陸軍部卻認為,先拿下中國作為戰略基地。但是……….」

    土肥原忙按住了永野望的手:「永野,我們多年地朋了。你何必動怒,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我只是表明我的計劃。這畢竟需要將來你們的配合。」永野望收斂了怒氣,臉微微一笑:「能夠好好的收了這個城市,不是更好麼?如果我們的軍隊控制著一切,而暗地裡他們也幫著監視著,我們日本軍人就能夠少流血。他們的生命隨時為天皇而犧牲的,但是中國這麼大,他們能夠用到更好的地方去。那,錢算什麼?」

    「對不起。」

    土肥原站了起來,認真的對著永野望一個鞠躬:「永野君的眼光讓人佩服。」

    「你不是也這麼想的?剛剛是你故意相試的,畢竟,我的叔叔是海軍部的。」永野望哈哈大笑起來。

    抬起頭來的土肥原臉,也露出了道笑容:「海,就拜託永野君了。」

    「請放心。」

    永野望認真的點了點頭,隨即,他的目光向著外邊一個方向看去。

    那裡。

    他目光的盡頭,是杜公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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