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人散在這裡,擠擠的。一個酒樓也坐不下。一群市井裡的人,今天幫了杜月笙辦事,又一起吃飯,自然是面子光鮮的很。
這酒席還沒開始,就已經鬧騰開了。
杜月笙看著附近三個酒樓裡全是人頭了,看了黃金榮何豐林在哪裡,然後把車子停了下來。招招手。
正在門口的丁力和丁文兄弟兩個忙跑來了。杜月笙吩咐他們幫了蔣中正把幾個禮物拿了下去。然後回頭對了蔣中正:「走,萬事放開,喝酒。」
中正和盧嘉一起跟著他走了進去。
裡面的人看了杜月笙進來,下面散桌子的人忙站了起來打招呼。杜月笙四處拱手的給大家客氣了下,了樓。
看著杜月笙和蔣中正盧嘉到了,後面丁文丁力還拿了東西。何豐林叫了起來:「吃飯還帶東西?哎呀,客氣了。」
「何老哥,你少來。「杜月笙指了後面的蔣中正:「這是中正,各位。中正感謝諸位幫了他忙,就帶了點東西,不成敬意。」
說著丁文丁力走了來。虞恰卿一愣,他知道蔣中正沒錢。狐疑的看向了蔣中正,心裡有了點不舒服,以為蔣中正還瞞了他的。蔣中正看著他的眼神,向身邊的杜月笙一看。虞恰卿頓時滿面通紅。
丁力正把了東西放他面前,他哪裡有臉收?慌忙推辭起來。他一站,黃金榮和何豐林自然不要了。
杜月笙笑笑:「大家客氣什麼,喝酒,喝酒。這些東西大家看了就拿下去,阿力阿文,你們幫了放諸位車子好了。」
虞恰卿站在那裡,伸出了大拇指羞愧的對著杜月笙:「月生高義,老朽自愧不如。」
蔣中正忙打了圓場:「虞老闆,不是你介紹了黃老闆,我哪裡會認識杜先生?首先該是感謝你。」
盧嘉哼哼了下:「說了不煩,中正,來坐我這裡。虞老闆,今天是個什麼菜啊?我一路看了這饅頭不少嘛。」
陰陽怪氣的少爺調子響了起來,尾音還揚了揚。屋子裡人全笑了。虞恰卿乾笑了下:「瞎說,瞎說,菜好呢,不沒麼?先饅頭……」
「先饅頭吃飽了,下面菜就省了?」
杜月笙怕虞恰卿臉掛不住,暗自踢了盧嘉一腳:「來,來,今天一是為我妹子出氣了,二是認識了中正。大家先乾了一杯。往後都是朋了。」
大家聽了全舉起了杯子。蔣中正喝了一口後,站了起來,先敬了黃金榮,然後是何豐林,和虞恰卿。
杜月笙在一邊和黃金榮閒扯起來:「金榮哥,桂生姐她們呢?」
「幾個婆娘在隔壁。那邊本來我們去的。她們說屋子風景看的全點,霸佔去了。」黃金榮哈哈笑著,搖搖頭。
盧嘉的筷子伸了面前夾起了片香腸,丟了嘴裡,一邊咀嚼著一邊嘀咕道:「中正,你結婚了麼?」
「還沒呢。」蔣中正一邊放了筷子倒酒,一邊又問道:「嘉你呢?」
「他呀?」杜月笙哼哼著:「那邊看見沒?那個缺了點的屋簷就是一品香的,裡面全是他老人家的。想怎麼怎麼。龜公也得。」
何豐林狂笑起來:「盧公子,老哥和你做個連襟可行?放心,月生那妹子我們不碰,我說的是你麾下的。」
「行,行,一人一個,虞老闆今天出血了,我就送兩個龜公。男人幹起來實在,你還不要動!」盧嘉壞笑著看著虞恰卿。
虞恰卿呼呼的把菜吃下去,連忙倒酒滿了站起來:「盧公子,老朽這邊就省了,您自己用。」
杜月笙和蔣中正看著這些傢伙鬧來鬧去,笑的都吃不下去了。
「月生哥。」
丁力忽然走了過來:「那邊桂生姐要你去下,說你有個事情沒做呢,是不是要賴?」
杜月笙一愣看向了黃金榮。黃金榮眼皮翻翻:「你自己說給盛五娘賠罪的,你在樓幹什麼的?要給人家賠罪?」
「就是,你幹什麼的?五娘是多麼如花似玉的女子啊,月生你個畜生也真做的出的。」何豐林痛不欲生的扯著自己衣領子,那酒意熏紅了的臉已經歪的看不見眼睛了。
杜月笙沒好氣的罵道:「拿人家開心呢?受不了你。算了,我去下。嘉也去?」
「不去。」盧嘉乾脆的很。
杜月笙無可奈何的只好一個人出去了。沒等下樓,後面黃金榮在問:「阿力,知道你月生哥幹什麼的麼?」
杜月笙大驚失色,慌忙轉了身,卻已經清楚的聽到丁力在嘀咕:「沒啊,她擋在門口,月生哥罵了她的,然後抱………」
「丁力,你個混賬!胡說八道?」杜月笙在後面頓腳罵道。
屋子裡酒杯已經跌了一地。
何豐林酒都給這個消息嚇醒了,吃驚的看著轉回來的杜月笙頓腳心碎道:「你,你抱人家?還罵?你個畜生呀!我的五娘喲!」
真有本事。」盧嘉佩服的豎起了大拇指。感情自f為紅顏和他比不算什麼的。
滬大名鼎鼎的盛五娘被他罵被他抱,還沒個事情?莫非……….
黃金榮一拍桌子:「兄弟們,走,一起去問問。」
「走屋子全站了起來。杜月笙在門口惡狠狠的看著面發白的丁力:「你個蠢貨胡說什麼?」
丁力哭喪著臉,旁邊丁文已經衝了來劈頭蓋臉就打了起來。黃金榮一把撥弄開弟兄兩個,揪住了杜月笙的衣領就吼:「幫忙,走,架著他去問清楚。」
轉眼七八個手來,杜月笙努力掙扎了半天,卻抵擋不住人多,只好哀求起來:「不要,不要,我說,我說…….」
「誰要你說,要五娘說。」何豐林已經狗急跳牆妒火攻心了。
盧嘉在一邊笑的齜牙咧嘴的,拖了蔣中正:「走,我們先去堵住那邊門。再抓了李福全問清楚。走。」
…………………
一群滬有名的大亨們,架著月生哥,穿堂過街的,帶了殺氣直衝進酒樓,下面的兄弟全看的呆了。
黃金榮了樓就壞笑著嚷嚷起來了:「五娘,月生來了,你的月生來了。」
正在裡面說笑的盛五娘和林桂生聽了都愣了,盛五娘轉眼就滿臉通紅:「你家黃麻子胡說什麼呢?」
林桂生咯咯一笑:「你家月生?咯咯,如君月英,和她翻臉!姐姐幫你們。」
「啐!」盛五娘剛剛要鬧,外邊門已經撞開了。
杜月笙給一大堆手支著,架了進來才放開,氣的杜月笙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看著自己兩個女人:「你們別聽他們瞎說,這些人。」
「李福全,你說,月生又沒有抱五娘?」外邊盧嘉忽然叫了起來。
李福全愣頭愣腦的聲音:「月生哥辦事,她堵住門,不抱開麼?我們又不好抱的。」
屋子裡幾個男人頓時笑的打跌。盛五娘臉已經要滴血了,羞的慌忙亂揮著手:「不是這樣的,不是抱,只推,是這樣。」
說著,還連忙拖了月英,要示範。如君知道杜月笙再怎麼也不會這樣,知道是他們鬧的。笑喘著抱住月英:「五娘,跟了我。月生我會對你好的。」
說著那一隻小手還托住了月英的下巴。本來就是唱戲的底子,聲音學男人學的像個十足。頓時是滿屋哄笑,黃金榮連連點頭:「月生婆娘好。」
「你說什麼?」桂生姐柳眉倒豎。
看黃金榮隨即就委頓在那裡,大家看了實在忍耐不住又笑了起來,杜月笙在一邊大罵:「如君你個小蹄子!月英給我打!」
盛五娘也撲了去,咬碎了銀牙:「好呀,你個小蹄子。」
如君忙站起來一讓,杜月笙撲過去,盛五娘撲過來,好險沒撞在一起,杜月笙慌忙兩個手伸出去推。盛五娘看一雙大手離了自己胸口已經不遠,嚇的又叫了起來。
杜月笙急了:「叫什麼?沒碰到。」
「你還要怎麼?」桂生姐在一邊咯咯著,扶了如君直抹眼淚。
何豐林連連歎息:「哎,我說嘛,五娘啊,原來是這樣。月生兄弟,你好了得!」
屋子裡一陣雞飛狗跳,半天後,才放了凳子安靜下來。
翻著眼睛吭哧吭哧的看了半天。杜月笙悶悶的哼了聲:「吃了回家。如君你等著。」
「奴家怕怕。」
杜月笙………….
一邊的盛五娘已經頭也不敢抬起來了。桂生姐花枝亂顫著,咬著黃金榮的耳朵:「五娘…」
「你!」
盛五娘聽了個名字就跳了起來。
杜月笙啪嗒一聲放了筷子,唉聲歎氣起來:「不吃了,不吃了。中正,我們走。盛姐要殺要剮隨便,觸他娘的。反正,反正抱了怎麼著?」
盛五娘叉著腰:「老娘,老娘不會放過你的。」
說著眼波流轉,看了面前的這些人:「我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我是求之不得!」何豐林摸了下肚子,老老實實的說道。
「啐!你個狗頭!」
………………………
「月生,這群人鬧起來,真是笑死了。」蔣中正坐在車子裡,笑瞇瞇的看著杜月笙。
杜月笙尷尬的看著他:「這些傢伙。整日尋點風月嚼嚼才舒服呢。走,中正,去我家,還沒吃飽,我叫廚子下點菜,我們邊吃別說。」
「行,嘉呢?」蔣中正奇怪的看向外邊,說一起下來的嘛。
「他呀?」
杜月笙把車子一拐,撇撇嘴:「海鴿在那裡呢。今天馬要去一品香看看,估計又偷偷回去了。姦情正濃著呢。」
他說的真不錯。
樓包廂裡。
黃金榮奇怪的看著盧嘉:「你怎麼又回來了?」
王海鴿咬著嘴唇,看了下盧嘉,低頭紅著臉一笑,盧嘉大喜,去,滿
八道:「月生哥要我下午看一品香的。」
「那你去一品香。」桂生姐伸出手拉過了王海鴿,然後向外邊一指:「喏,就那邊。去。」
盧嘉……
王海鴿撲哧一笑:「去呀!」
看著美人如玉,秋水流轉,貝齒輕咬著紅唇,盧嘉立馬軟了手腳,半癱半擠的坐了邊:「我還沒吃飽呢,馬就去。」
「男人,沒個好東西!」盛五娘虎視著屋子裡的人,大聲的宣佈道。
何豐林一挺胸脯剛剛要說話,一隻塗了豆蔻的手指已經戳到了眼珠子,盛五娘嬌喝道:「你不許說話。」
「翼德一聲吼,喝的長阪水倒流!」如君咯咯笑著唱了起來。
桂生姐點點頭:「月生家的都厲害。」
盛五娘大羞:「桂生你…………」
………………
「杜先生你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杜月笙下了車笑笑:「快叫了廚房送點酒菜到房間去。我和中正喝酒說事情。」
「是。」
蔣中正也下了車:「月生,就簡單點,喝酒談事是正經。」
「不不。」
杜月笙搖搖手,看著蔣中正:「事情要說,這酒也要喝好,中正,走。」
走了幾步杜月笙一拍腦門:「哎,你看我。丁老伯。」
丁力的父親忙又跑了過來。杜月笙從衣服裡掏出了個單子:「你送去一品香給丁文,要他和文彬按人頭找來,明天晚我請他們吃飯。」
蔣中正在一邊靜靜的沒有說話。已經沒必要再說感謝。杜月笙這是為他在請客,讓那些人先不算了。
如果不出意外,他甚至覺得杜月笙不僅僅會為他擔保了這些錢,也許還會先替他還了。
再說感謝又何必呢?
日後能做到不忘記就是了。
正在想著心事的蔣中正聽了身邊杜月笙又叫了起來:「戴笠?祥生和你說了麼?正好,你過來。」
戴笠剛剛從裡面出。
忙過來了:「月生哥。祥生和我說了。我已經去了的,這是回來拿東西的。」
「這是中正,也是我好朋。」杜月笙又猶豫了下,回頭介紹道。
蔣中正和戴笠互相看了一眼。戴笠一抱拳:「兄台好。」
「戴兄弟你好。」蔣中正客氣的回禮道。
杜月笙在一邊淡淡的一笑:「中正一方人傑,戴笠也算個漢子。中正,他也喜歡軍中日子,有機會,還請你提攜提攜。」
「好,一定,只要中正有日能夠,必定不會忘記戴兄弟。」蔣中正認認真真的答應道,然後又仔細的看了看戴笠。
戴笠低頭默默的對著杜月笙一躬,又對了蔣中正一躬:「謝謝月生哥,謝謝中正兄,我先去了。」
月笙也不想太刻意了,他還想繼續看看。
看著戴笠轉身出去了,蔣中正在一邊低聲道:「月生,你門下都不錯,這個戴笠有點骨子裡的虎氣呢。他是幹什麼的?」
「和你一樣。」
「什麼?」蔣中正奇怪的看著杜月笙,不知道他說什麼意思。
杜月笙一邊向裡面走著,一邊歎息道:「你們都是落難時,正是玄德遇長阪,曹操逢赤壁!嗯,不,不,我說錯了。」
蔣中正心裡正暗喜著杜月笙將他比成玄德曹操。聽他說最後一句,不由的愣了。
杜月笙回了頭來,一字一句的說道:「中正。戴笠,他不如你!你若是曹操,他也許只算得五子良將之一。做人做事情,莫做玄德,殺伐果斷,真性情真本色才是大英雄!」
「月生你太抬舉我了。」蔣中正激動的說道,想了下,他又問道:「玄德摔子撫子龍,的確是假仁義,但是你江湖之人拜的關二爺可是他……….」
杜月笙聽了不由的大笑起來:「若是國難當頭,我杜月笙願做那精忠的岳武穆,擊倭的戚將軍,也不做內鬥百年,耗盡國力,結果讓關外五胡亂了天下的三國人。」
蔣中正沉默了下,不由的長歎一聲:「高見!世人皆說三國英豪如何如何,可是細細想來,月生你說的才是。如今天下正是軍閥亂著中華,外敵虎視眈眈,和那時候何其的相似?可是,哎………….」
「我倒是有點想法!」
杜月笙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看著蔣中正:「你可願意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