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漁!」
「唔!」
焦飛迷迷糊糊醒過來,看到十餘表情各異,有男有女,有道有俗的人,正圍在周圍。一個美貌女子正在按著他額頭,注入一縷縷的真氣,他倒是認得這個美貌女子,正是楊墨如。
「楊仙子,出了大事情了!我來書庫打掃,不知怎麼有一幅畫就飛了起來,畫上的人居然活了!」
焦飛口齒清晰,不上三言兩語,便把事情始末說了一遍。除了中旬的一段他掐了去,十句話裡倒有十句是真話。
趕來清極宮的這些清帝苑弟子,都面面相覷,還是一個看起來輩分最高的年邁老者,開口說道:「這孩子的話語焉不詳,不盡不實,怎麼可能有人從畫中走下?這般道術我都未曾聽聞。」
一今年輕的道人,聞言笑了一笑道:「塗師兄,你居然連本門五大符兵都沒聽說過麼?這童子說的那幅畫,九成是本門五道天府真符中的太乙真形符,傳聞此符能攝取繪製之人所修的道術,能化作繪製符篆之人,所用的法術亦跟真人一般無二,便如同身外化身一樣。只是這個常子所說那人的相貌陌生,我們清帝苑中並無此人。」
「何況」那今年輕道人故意拖慢了聲音說道:「太乙真形符乃是本門最高秘傳,除了清帝祖師,也只有羅神宵,方玉免,剁履真三位師伯懂得,這道太乙真形符卻不是他們四人的相貌,尤為古怪!」
焦飛聽這些人閒談,心底大為失望,心道「這些人連太易真人的來歷都不清楚,只怕也不是什麼清帝苑的重要人物,我幾次想要引出來青帝苑中真正厲害的人,卻都沒有成功,莫非那些人就不關心青帝苑中的事情麼?」
雖然這些人有意無意,都把責任往他身上推卸,焦飛也懶得去在意,甚至根本就不做任何辯駁,因為這些人的懷疑,他想要推翻只是反掌之易。
青極宮書庫已經只剩下了斷桓殘壁,七間大殿,連半間也沒剩下,只有一些半截的牆壁,還有許多尚未粉碎的書架,無數的殘破紙頁隨風飄中數十萬冊書籍,僅存的劫後餘燼。
焦飛心裡也是後怕,暗道:「若那兩幅畫果然是東極清帝的不傳之秘,五大天府真符之一的太乙真形符,那此符的奧妙,已經在上元八景符之上。論起真實威力,這兩道太乙真形符未必比上元八景符高明,但是上元八景符的威力要看持有者的法力,這兩道太乙真形符卻不用任何法力支撐,便能自行發揮作用。只是有一件,……,
「太乙真形符威力如此巨大,又不需要法力發動,消耗得幾次,只怕威力便會減弱」
焦飛實在不想聽這些人議論來去,若不是他身份擺著,定要在這裡聽這些人囉嗦,乃至盤問,他更願意去鑽研一下,新得手的兩幅畫像究竟有何奧妙。
焦飛醒轉過來之後,身上的那座金橋早就化去,那座金橋不是法寶,而是法力凝聚出來的一種變化,就如同他的天河玄霜劍一樣,雖然威力巨大,卻不能永…但存在。他在旁侍立一會,就運起了六欲桃花劫的功法,做出運氣療傷的模樣。青極宮出了事兒,趕來此地的人原本不少,但是大多數都被現在留下的這十餘人驅走了,現在這些人都是青帝苑三代弟子中的翹楚人物。
他們見到焦飛運起六欲桃花劫,身上桃花紛飛,一派異香,都露出驚疑的神色,也猜不著焦飛使用的是什麼功夫。楊墨如對焦飛有些好感,這些師兄弟討論了許久,也不曾討論出一點結果,她本來就有些失望。見焦飛公然運氣療傷,楊墨如就開口說道:「這位童子受傷甚重,我們在議論下去,只怕還是沒有結果。不如到我師父原天衣處,請他老人家拿個主意!」
楊墨如這話一出口就有人反對道:「為何不是去我師父夜無語處,偏要去四師伯那裡?難道我師父就做不得主?」
這一番爭吵,比方纔還要激烈,人人都恐自己力爭不得,墮了師父的名頭,轉無人來關注清極宮的事情了。青極宮只是三代,四代弟子聽講的地方,本來也不算重要,毀去了七間大殿,損失了些不太重要的書籍,對這些修道之人來說,想要重新修復,只是反掌之易。
焦飛暗自搖頭,他實在是不明白,東極青帝為何會讓門下弟子胡亂收徒,三代,四代弟子全然看不出來一個成器的。眼看這些人爭執了好一會兒,又有兩位三代弟子飛了過來,似乎也沒讓情況好轉。焦飛乾脆就盤膝坐在了地上,又用兩朵桃花把耳朵塞上,看似打坐,神遊天外去了。
也不知多久,焦飛才聽得身外一聲清喝,自己的六欲桃花劫法力忽然運轉不靈,他睜開眼,見一位英氣勃勃的青年,身上便是一件虎皮短衫,有一股野性,全身精力瀰漫,就像是有說不出的活力藥爆發出來一樣。
「我叫孫元,家師孫履真!你可是青極宮的侍者?」
焦飛點了點頭,應了聲是,心頭大是驚訝。只看周圍的三代弟子全都不敢說話了,就知道這個,孫元的地位極高,能夠震懾全場。不過同樣是三代弟子,剁元的師父乃是別履真,憑著這一樣就比這些三代弟子都要高明,這些三代弟子中以他為尊,倒也說的過去。
焦飛忙把清極宮發生的事情,又複述了一遍,孫元點了點頭,對其餘的那些三代弟子說道「這裡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諸位師兄請散去罷!」他也不說什麼理由,似乎自己的話,便該如此,根本就不用解釋任何廢話。那十餘名三代弟子,雖然都大有不忿,卻沒有人跟孫元爭辯,都架起遁光各自分頭離去。
孫元淡淡的對焦飛說道:「你今天遇到的事兒,再不可跟人提起,便要當做沒有發生過。雖然今天的事情,非是你有意,但是清極宮被毀去了書庫,該當算是你的過失。我不拘你用什麼方法,要在一月之內把書庫恢恢復原狀,至於裡面的書籍,你要麼去購買回來,要麼抄寫出來,反正定要一冊不缺。這裡有青極宮的藏書圖目,待得你把書庫修復,便要還我!」焦飛接過了孫元扔過來的一件法器,剛要再去動問,就見別元縱起遁光,化成了一條白線,轉瞬走的沒影。
「這孫元倒也乾脆,不過這書庫好還原,那些書卻怎麼弄?看來只能去附近的海市,把這些書購買回來。」
焦飛把手一揚,把柳輕煙送的兩頭黃巾力士,他自己煉製的十三位百計白金力士,還有奪自那位面目陰鷙不知名的男子一十四頭白金力士,全數都放了出來,一聲清喝,這些符兵就勤勤懇懇的開始幹活。柳輕煙送他的黃巾力士還只是煉氣第一層胎動的境界,焦飛從那個面目陰鷙的男子手中奪來的白金力士,就有煉氣第二層入竅的修為了。他自己煉製的白金力士符更要高明一籌,這寫力士符兵都力氣甚大,不過半日光陰,已經把書庫的七間大殿殘骸收攏,把能用的東西歸攏起來,不能用的全數搬走。
焦飛計算了一下,心中暗忖道:「這些符兵重建青極宮書庫,怎麼都要二十餘日,我也不能在這裡等下去,要先去購買書籍,兩邊一起才能在一個月內完成這件事兒。以我的法力,往琉球海市去,一個月內是不可能來回,不過大荒嶺有數十萬里,怎都有類似的地方,只是我不知道而已,卻要到哪裡卻問人呢?」
焦飛心中盤算了片刻,駕起一股桃花風,直奔雙月宮而去,他在青帝苑中認得的人不多,能夠打探消息的也只有柳輕煙。在路上焦飛把胤元借的青極宮藏書圖目拿了出來,這東西看起來是一本書的樣子,但是他一拿在手裡,就知道是一件法器。焦飛順手翻閱,卻見這本書的扉頁上便是目錄,共有二十四行,第三行便是青極宮書庫。
焦目錄,便見到了七座大殿中所有的書籍,只是這件法器不光是記錄這目錄,便是裡面的內容,也載在其中。焦飛這才恍然,為何孫元讓自己抄錄,不過這數十萬冊書籍,他除非一天就能抄寫一萬本出來,不然絕難做到在一個月內把所有書籍恢復。
雙月宮在青帝苑的最西,一座孤峰入雲,傳沈上面有一株桂樹,已經有萬年道行,每當月明之夜,就能放出一圈瑩瑩清光來,不但香氣襲人,更宛如一輪明月,和天上的月光相應,故而得了此名。
不過雙月宮是東極青帝座下,僅有的三個煉就元神的弟子之一,方玉免的居所,也不是任人來去之地。焦飛還未接近雙月宮,就感到一股無處不在的力量,清冷,寂寞,就如一個獨居處子,排斥所有人親近。
焦飛本擬想要闖入雙月宮,自己還要施展些手段,沒想到那股清冷無比的禁製法力,在感應到了他的六欲桃花劫法力之後,便轉為溫柔,一股桂花的香氣散逸了開來,和他身上的桃花香氣交融一起,別有一股風味。
焦飛心中暗忖道:「看來雙月宮的禁制,核心便在那株傳說中的萬年桂樹上,想必是這株桂樹察覺到了我身上的桃花劫法力,倍感親切,故而撫慰有加。」
焦飛緩步前行,這一次,就再也沒有感覺到那股清冷,寂寞,無邊無際的法力禁制,但是走不多遠,就眼前微微一亮,居然莫名的從雙月宮外的山腳下,一步就跨到了雙月宮最高處,前方就是雙月宮的那株萬年桂樹。
焦飛暗暗叫苦,但是臉上卻不動聲色的躬身一禮道:「青極宮侍者秦漁,謝過仙子姐姐放行,我來雙月宮是想請教柳輕煙姐姐,大荒嶺近處可有熱鬧海市!我在青極宮做錯了事兒…………」
那株萬年桂樹發出了∼聲輕笑,一個白衣女子聘婷婀娜的從樹上走了下來。這個白衣女子容貌極美,身子輕若無骨,頭上除了一朵桂花之外,別無其他飾物,清麗的瓜子臉上,掛著盈盈笑意,說道:「青極宮的事兒我都看到了,你這人法力不俗,青帝苑三代弟子以下無一人是你的對手。憑你的本事,天下之大,已經無處不可去,何必冒別人的身份呢?」
焦飛輕輕一笑,躬身說道:「桂仙姐姐說的是,我也只是擔心這番行為,辱沒了自家師門,這才改頭換面。」
聽得這萬年桂樹花仙識破了自己的身份,焦飛也一點不急,他本來就沒打算瞞過諸如方玉兔,廣寒仙子這樣煉就元神之輩,若是他元蜃訣大成,倒也不懼這些人能識破他的身份,不過真要是元蜃訣大成,他也不用來青帝苑,求取冰魄神光的心法了。
「我的名字,叫做桂冰娥!蒙你叫了幾聲姐姐,我就聽上一聽,你來青帝苑的理由如何。」
焦飛微微…笑道:「弟子學道之初,就立下了誓言,定要煉就長生,鑄就不死元神。只是尋覓了幾年,也只找到處玄霜煞氣,欲要丹成一品,必須要學道冰魄神光的心法。才能罡煞合一,奠定最為深厚的道基,我在外面尋訪的多年,聽說青帝門下的九弟子方玉兔前輩和廣寒仙子有舊,這才冒昧前來。如不是借了這個身份,弟子只怕連青帝苑的大門都進不來,此番行為也是不得已為之。」
桂冰娥笑吟吟的說道:「那你這一身桃花煞氣,也是假的了?」
焦飛微微顧首,便算是就認了。
桂冰娥輕輕笑道:「你倒是好大的膽子,就連青帝苑都敢亂闖,就不怕被人打的魂飛魄散,連轉世都不能?」
焦飛見這位桂花仙子似乎沒有惡意,便直言道:「若是能安安穩穩求得長生,我也願意在荒山中苦修百載,千載,直到元神大成,奈何,不能。」焦飛的一雙眸子,清冽如水,迎上了桂冰娥的剪水雙瞳,眼中並無半分退縮,只有一往無前的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