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菲帶著兩個侍女直奔花園後面的主樓,一路上有不少路過的下人探頭探腦,他們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
還是上次那間書房,艾薇正在吩咐莎娜什麼,門外傳來了大力的敲門聲。艾薇輕皺眉頭,示意莎娜去開門。
「二小姐,什麼事?夫人正在……」莎娜見蘇菲的臉色不對,連忙說道。可是蘇菲不等她把話說完,就繞過她道:「我不會耽誤太久的。」
「蘇菲寶貝,你回來了?」艾薇一見蘇菲,立刻高興地笑了起來,「什麼時候到的?怎麼沒讓家裡的馬車去接?」
「呵呵,恐怕我還沒那個資格。」蘇菲此刻怒氣正濃,語氣帶著情緒,臉上卻是一片風平浪靜。
「怎麼了?蘇菲?」艾薇站起身來,走到蘇菲面前,伸出手想要摟住她。可是蘇菲靈活地閃到一邊,讓她撈了個空。
「這個家裡的下人究竟是怎麼搞的?不僅膽大妄為到隨便說主人的壞話,還敢隨便欺負人?」蘇菲終於繃不住了,「說我什麼我也就不計較了,可是趁我不在家,欺負我的人算什麼能耐?」
她的話登時令艾薇和莎娜一愣,她們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向薩利和米婭,並立刻明白了蘇菲發火的原因。
「來,寶貝,你先坐下,告訴媽媽究竟是什麼事。」艾薇指指沙發,「坐下說。」
蘇菲忍住怒氣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然後問道:「我去學校之前曾經拜託過你們關照一下米婭她們,為什麼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艾薇與莎娜對視一眼。然後安慰道:「你先不要生氣,等我把人找來問問情況再說好嗎?」
接著她轉頭朝米婭微笑著問道:「米婭。你過來。我先幫你把傷口處理一下。」
米婭一驚。她有些緊張地望了望蘇菲。見她點頭。才怯怯地走過來。顫顫巍巍地朝艾薇行禮。
蘇菲就是要艾薇親眼見見米婭地傷口。這也算是證據吧。艾薇見過之後。那些過分下人就別想抵賴了。
「莎娜。你去把剛才蘇菲提到地人都給我叫來。」艾薇用水系魔法將米婭地傷口治好。一邊吩咐道。
「是。」莎娜匆匆而去。很快就將人帶來了。負責管理木柴地管事和他地手下。仙朵拉地侍女和僕婦。也許是因為莎娜去找人地時候並沒有說原因。這些人進門地時候還樂滋滋地。只是一見到屋裡地幾人。尤其是蘇菲憤怒地眼神。他們立刻明白了叫他們過來地原因。一個個表情都緊張起來。
「采尼管事。是你說家裡地木柴不夠了嗎?究竟是怎麼回事?米婭去領地時候。為什麼你不給她?」艾薇地聲音是溫和而威嚴地。她輕皺著眉。等著管事地解釋。
「啊,夫人,不是我不給她,這次訂購的木柴還沒有送到,而且前兩天她才領過的,我琢磨著反正二小姐又不在家,他們也用不了多少。準備過兩天等木柴送來了,再說。」這個叫采尼的管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說話地時候臉上陪著笑。
「那也不能因為二小姐不在就不給木柴啊,這件事是你的失職,我對你很失望。」艾薇拉下了臉,「這個管事你以後別幹了。」
采尼的臉色「唰」地變白。他滿眼祈求地望了望艾薇的侍女莎娜,似乎希望她能幫自己說些好話。
「這怎麼行呢?冤枉了別人可不太好呢。」蘇菲的嘴角勾了勾,輕輕來了一句,然後把臉轉向艾薇,語帶嘲諷地道:「你難道不調查一下他話裡的真假嗎?他說木柴沒送到,就真的沒送到嗎?」
「怎麼?」艾薇望了望蘇菲,似乎對她的語氣有些不太適應。
「媽媽,說真的,你應該不會不知道這件事吧?」蘇菲緊盯著艾薇說道:「作為一個魔導師。家裡大大小小哪件事情能夠逃出你地精神力監控呢?以前下人們的流言蜚語我也沒有跟你計較。可是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蘇菲,寶貝。你怎麼這麼說呢?」艾薇想要替自己辯駁。
「自從我回到這個家,」蘇菲接著往下說:「並沒有感受到多少善意的對待,家裡從上到下,都很令我失望,包括你和爸爸在內。不知道你們是怎麼看我的,還是說想要考驗我的耐性。別地不說了,我只說今天這件事。我想你應該瞭解,我是個天生精神力強大的人,所以這個家裡所發生的事情同樣也逃不過我的眼睛。那邊房子裡木柴堆得滿滿的,采尼管事明擺著在說謊!」
艾薇和莎娜的眼中閃過異色,她們似乎被蘇菲的話震住了。作亂的下人們也開始忐忑起來。
「撲通」一聲采尼趴在地上哀嚎起來:「二小姐,我該死!我該死!我不知道二小姐要回來啊!不然給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不給啊……」
蘇菲並不看他,她仍然緊盯著艾薇,「我只是好奇你處理這件事地態度。難道說這是件無關痛癢地小事嗎?即使是謊話也沒關係嗎?下人們之間勾心鬥角目的何在?我不相信他是為了節省用度,有必要嗎?還是說家裡已經困難到節衣縮食地地步了?」她頓了頓,瞥了一眼正在緊張地望著米婭的喬伊斯,轉了一下口氣,雲淡風輕地接著道:「仙朵拉的侍女好威風啊?次次都針對我家的薩利和米婭,上次的處罰看起來根本沒讓她長記性啊?是覺得我這個主人好欺負嗎?居然敢動手打人?」
事實上,蘇菲早就看出米婭的傷口是被人打的了,被人推倒在地也不可能傷到那個地步的。
「我沒有,我沒有動手。是不小心地,不小心的。」喬伊斯緊跟著叫道:「夫人,你看她都沒什麼傷,我只是不小心碰了她一下的。」
她的話令艾薇的眉頭更加緊皺起來。
「哈哈,」蘇菲輕笑兩聲:「媽媽,這個家你管得還真成功,個個都是說謊的天才呢。」
可能蘇菲的話實在是太刺耳了,莎娜不由憤怒地瞥了她一眼。
「怎麼?莎娜,我說錯了嗎?米婭身上的傷是什麼樣的你剛才也見過了。不小心能傷成那樣嗎?」蘇菲當然注意到了莎娜地眼神,只是這次的事情已經讓她的忍耐到了極限。其實最令她難過的還是兩個侍女被欺負之後,居然還想隱瞞被打地事實。
「好了,蘇菲寶貝。不要生氣了,這件事我會給你個交代的。」艾薇這時開口了,她朝下人們揮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眾人離開之後,艾薇重新振作起來,「你剛回來累不累,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蘇菲歎了口氣。「你還是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事不斷發生?即使是在你們保證關照她們的情況下,還是會發生這樣的事。這讓我不得不懷疑這裡究竟適不適合像我這樣的小孩子生長發育。」
「寶貝,你怎麼會這樣說?只不過是些下人,不用這麼生氣吧?我會處罰他們地。」艾薇有些詫異蘇菲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處罰?好,那我聽聽你打算怎樣處罰。」蘇菲並不認同艾薇的話,下人怎麼啦,雖然在這個異界,下人的地位低下。但是不把他們管理得當,絕對會影響一個家庭的安定團結。她主意已定,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將此事擺平。
「把他們趕出府去,賣掉他們怎麼樣?」艾薇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蘇菲的神色。
「你覺得這樣有效嗎?你今天賣一個,明天賣一個。不解決最根本的問題,這樣的事情還是會發生的。」
蘇菲說話時凝重地表情和她很有氣勢的樣子令艾薇驚訝不已。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蘇菲,「最根本的問題?那你的意思是把府裡的下人全都換掉?」
「以你現在的管理方法,換幾次都沒有用。府裡地下人這麼不守本分、不懂規矩,完全是因為管理不善。」蘇菲毫不客氣地指出她的問題。
「哦?」艾薇雙臂環抱,背部靠向沙發,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這件事可以由我來解決,你讓人把家裡所有的下人都叫來。」蘇菲也不解釋,「還有件事。外公給我在默斯霍克魔武學院旁邊買了一座院子。我準備開學之後讓米婭和薩利他們搬過去。」
「什麼?」艾薇一聽就急了,騰地一下挺直身體。「蘇菲,你這孩子怎麼氣成這樣?這不是有意找事嗎?還是說你在說氣話?」
蘇菲對艾薇的措辭已經無語,她解釋道:「我馬上就要開學了,肯定是要跟阿圖羅一起住在學校裡的。讓侍女和下人們住在離學校近些的地方,也方便他們照顧我。現在我正在長身體,吃好喝好很重要。」
「……外公真的,真的給你買了院子嗎?」蘇菲地話還是讓艾薇有些難以相信。
「是啊,我可以將房產證明地文件拿給你。也不算是搬家,只是上學的時候,帶些人住過去而已。放假了,我還會回來住地。」蘇菲平靜地解釋道。
儘管蘇菲的話似乎也能說得通,不過艾薇還是想了一下,說道:「這件事先等等,我跟你爸爸商量一下再說。嗯,過些天有個家族宴會,阿圖羅告訴你了吧?」
「是。「媽媽明天叫裁縫過來幫你做些禮服和衣物,這兩天還得去買些首飾什麼的,好好打扮一下,你可是第一次見你的祖父祖母呢。」從艾薇臉上鄭重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對這件事還是非常重視的。面前這個難纏的小女孩,什麼時候才可以學會讓媽媽稱心呢?
「不用了,我有很多漂亮的衣裙和首飾,不需要再去買了。」天底下比小妖還要出色地形象設計師恐怕找不到了。至少在蘇菲和小妖心裡是這樣的。
「是嗎?」艾薇差點失去那份溫柔的耐心,不過她看了看蘇菲堅決的眼神,臉上還是浮現出大人容忍任性孩子時的淺淡微笑,「那明天穿給媽媽看看,如果不合適再去買。」
「我看,我們還是先把眼前這件事解決了再說吧。」蘇菲又重新將話題拉回來。
「好啊,我也想看看你準備怎麼處理這件事。」艾薇又微笑起來,對她來說,這似乎開始成為一件新鮮而有趣的事件了。家裡還從來沒有在對待下人的問題上有過這麼大的動靜呢。倒要看看蘇菲的葫蘆裡賣地什麼藥。
手上拿著府裡下人的名單,蘇菲跟在艾薇身後,站在了主樓門前的台階上。
「好了,現在大家都已經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了。那麼這件事由蘇菲自己來處理。」艾薇結束了她地訓話,稍稍退後。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了佇立的小女孩。蘇菲的心稍稍地砰砰急跳了兩下,隨即恢復了鎮定。她抿了抿嘴,毫不示弱地瞪視著下面站立的僕人。
「那麼采尼管事,」蘇菲大聲示意他站在自己的面前,「你明白自己犯了什麼錯嗎?」
「二小姐,我不應該說謊話。木柴房裡有剛送來的大量木柴,但是我不應該在小姐地侍女來領的時候說沒有了,我知道錯了。」
蘇菲搖搖頭,「不,你的事情可不止這些。我還想知道你每年偷偷賣給盧卡商行的木柴能賺多少外快。」
采尼一聽嚇得「撲通」一聲坐到了地上,他面如土色嘴唇微微顫抖著,「我,我……」
「怎麼?敢做不敢當?」蘇菲嘲諷地看了看他。
「二小姐,你饒了我吧?我是有原因的。我……」
「我知道你是為了你姐姐家裡的孩子,不過有困難可以說,把府裡的東西偷出去私賣,做出這樣的事卻是太過分了。」蘇菲嚴厲地望著他,「我可以請牧師去治好那個孩子,但是卻要罰你三個月的薪酬。並當眾給米婭道歉。另外,從此以後你和你手下地工作就是打掃、清理這府裡所有的廁所,包括處理馬獸的糞便。」
這時台上台下眾人已經被蘇菲的話震得鴉雀無聲了,艾薇顯然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此刻她滿臉都是錯愕和驚訝。
「是,謝謝二小姐。」采尼對蘇菲的懲罰是心服口服,他來到米婭面前跪倒在地大聲喊道:「米婭,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肯尼斯主管是哪位?」蘇菲看著名單問道。
「是我。」說話地正是采尼的上級主管,他有些茫然地望著蘇菲。不知這位二小姐為何提到他的名字。
「作為主管。沒有管好自己的屬下,也罰你三個月沒有薪酬。」蘇菲話音未落。台下兩百多人立刻嗡聲四起。
「可是二小姐……」肯尼斯還想說話,卻被蘇菲臉上的厲色震住,吶吶地道:「是。」
「喬伊斯你們過來,」蘇菲繼續道:「你們很喜歡打架和說別人的閒話是吧?」
喬伊斯立刻尖叫著哭道:「二小姐,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啊……」一邊的僕婦們也顫抖不已。
「犯了錯就要認罰,這個道理你不懂嗎?」蘇菲對她們絲毫不假以辭色,她繼續道:「來人,先把她拉下去鞭打二十下。」
喬伊斯猛地抽了一口氣徹底暈了過去,蘇菲將目光轉向艾薇,「請你叫人來執行吧。」
艾薇張張嘴,但她沒說什麼,只是示意台下的僕從執行蘇菲的命令。
不一刻,就傳來喬伊斯聲嘶力竭地哭喊。二十下鞭打很快打完,喬伊斯被拖回到蘇菲地面前,背上和手臂血淋淋的傷口讓所有地人都感到冰冷和肅殺的氣氛。此時,蘇菲的內心卻被某種難言的感覺充塞。她緩緩地走向喬伊斯。
喬伊斯一邊啜泣,一邊戰抖著,緊張地看著越走越近的蘇菲。
蘇菲的眼睛卻只看著喬伊斯滴血的臂膀,走到近前,站住了。
一時間,大家都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