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些驚訝,幾乎每一本書你都寫出了自己的見解和獨特的感想。我想你的確是認真閱讀了這些書。」
伊格納茨的評價令蘇菲有些驚喜,事實上,在他諷刺她遲交作業的時候,她已經對自己即將獲得的評價不報任何希望了。
「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你讀這些書嗎?其實,我是想早點兒讓你明白,別人一輩子也不一定明白的事。」他憂鬱的表情充滿遺憾,「想要成為一個優秀的煉金師,首先要成為一個藝術家。」
在他講前半句話的時候,蘇菲注意力集中到幾乎屏住了呼吸,可是他後半句話一出口,蘇菲差點笑噴了。
見到蘇菲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伊格納茨懊惱地皺了皺眉,這使他看起來更加苦悶和傷感,「你不要以為這樣的文章會讓我對你刮目相看,告訴你吧,你不合格!能寫出這樣文章的人天嘉雲城滿街都是,甚至看大門的老洛克,都能說出非常發人深省的充滿哲理的話來。裡克爾梅的畫你看過嗎?」
「呃?沒有。」
「你現在就像是他筆下的那個無知的、懵懂的、等待著眾神賜予你靈魂的少女,對,就是缺乏靈魂的力量。儘管你有天賦、有氣質、有美貌、有禮儀,但是你的靈魂卻在遊蕩,你的靈魂迷失了方向。」蘇菲被他的這段毫不客氣的話震撼了,第二次見面,他就將自己看透了嗎?自己真是這樣的嗎?她有些茫然。
「是地,從你的文章裡就可以看出這一點。你在排斥、在嘲笑、在不屑一顧,真是不知所謂啊!你知道,煉金師最重要的是什麼呢?」
「呃?」忽然被問到這個問題,蘇菲不由一怔,她想了想道:「我覺得是大量的知識積累、豐富的實驗經驗、多彩的發明創造,還有永不放棄的意志。」
「啪啪」伊格納茨鼓起了掌,「很好,你說的比我想像的更好,難怪孟克彤那個老傢伙會把你推薦過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想告訴你地是,不要以為所謂煉金就是整天與那些儀器、材料打交道,就是那些沒完沒了的實驗。」
他扁扁嘴,「其實有沒有創意。才是最為重要的。可以煉製魔藥、製作煉金裝備的人比比皆是,可是煉金師呢?寥寥無幾!為什麼?缺乏創意!」
「創意?」蘇菲皺皺眉。她沒想過這個問題。她做過很多有趣地煉金實驗。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每次都不知不覺地沉浸在莫名地喜悅當中。「煉金」對她來說就是兩個字喜歡。所以她才會不顧外公地反對做出這樣地決定。
「是地。創意是關鍵!創意是一個煉金師最大地動力。是他不斷重複著繁瑣地、討厭地、沒完沒了地實驗地動力!」伊格納茨地表情有變得陰鬱起來。「創意地靈感源自於哪裡?」
「源。源自於……」蘇菲覺得這話很耳熟。「源自於生活?」她想起地球上有句俗話:藝術源自於生活。她順口就說了出來。
「哈哈……」門口傳來一陣大笑。原來是那天那個藏青色頭髮地少年。只見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滿臉嘲諷之色。「老頭兒。瞧瞧你們兩個地蠢樣子。正經八百地討論什麼創意?也不嫌酸?我看不如大家都去生活生活再說吧。哈哈……」
他斜斜地靠在門框上。笑地風雲變色、忘乎所以。令蘇菲大吃一驚。
這人是伊格納茨地學生吧?真有膽子。居然能說出這樣地話。她睜大眼睛轉頭看向伊格納茨。只見他似乎並不在意對方地說辭。反而一副對他很欣賞地樣子。蘇菲不由更加吃驚了。這對師徒平時究竟是怎樣相處地啊?
「基諾。明天下午巴斯克畫廊斯戴裡奧斯藝術展開幕儀式,你不要忘記了。」伊格納茨打斷他的笑聲。
「切,誰要去看那些瘋子地藝術展,不去!」話音未落,門口已經失去了他的蹤影。
伊格納茨並不著急,他絲毫沒有受到基諾的影響,面色平靜地對蘇菲道:「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說創意源自於生活也沒有錯,但我要強調的是,我讓你看的那些詩歌、戲劇、音樂、繪畫、建築、歷史和遊記之類的書籍。其實是人類文明和你剛才說的生活的結晶。他們實際上就是煉金術創意地最好來源。這麼說,你能理解嗎?」
蘇菲點點頭。「我明白你地意思,作為一個學習煉金術的學生,應該有大量地知識積累,而這些知識就是創意的來源。可是伊格納茨,我覺得你說的有點兒誇張。並不是掌握了這些人類文明結晶,有了創意就能成為一個好的煉金術士,最大的動力應該是喜歡」
「喜歡?喜歡嗎?」伊格納茨忽然呆住了,他直瞪瞪地盯著蘇菲,好半天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眼淚順著他的臉頰落了下來,蘇菲心裡一驚,心下琢磨,她剛剛是不是說錯話,刺激到他了?
伊格納茨低下頭,朝她搖搖手,「離開這裡,我要想些事。」
「嗯。」蘇菲站起身,走出門去。
來到上次伊格納茨指定給她的工作室(蘇菲暫時將它稱作工作室),發現這個房間已經被收拾好了。
簡單而舒適的桌椅、裝滿了書籍的書架和一個小型的操作台,屋頂上比上次來多了兩盞魔法燈。窗台上擺著一個小花瓶,裡面插著一枝含苞待放的水魔緋,這是寒冬季節裡難得的鮮花。
蘇菲欣喜的看著這瓶小小的使室內變得富有生氣地鮮花,她的心也變得柔軟起來,究竟是誰放在這裡的呢?她搖搖頭,法師塔裡的兩個人都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嗯,可能是哪個來這裡打掃衛生的學生吧?
書架上的書顯然是伊格納茨為她準備的,它們被分了文藝和煉金兩大部分,都是按照由淺到深的順序擺放地,而且每一本書上都細心地標上了序列號。
桌上有張紙條,上面寫著:開學之前讀完文藝類第一至第十五號,煉金類第一至第五號。
好吧,看來自己的功課早已被安排好了。
算算離開學大概還有半個月的時間,既然伊格納茨已經安排好了學習內容。那麼,蘇菲只要照著做就行了。跟阿圖羅商量一下,今天她準備回她父母的家一趟。
早上起來晨跑地時候,剛好見到了東邊那幢房子的門前有人在對打。
蘇菲向旁邊一起跑步的阿圖羅問道:「阿圖羅。他們也是鄰居嗎?」
「嗯,是勞倫特兄弟。」
「兄弟兩個啊。」蘇菲多瞅了他們幾眼,兩人一點兒都不像,一個文弱,一個五大三粗。他們實力不相上下,應該都是中級劍士,所以打得熱火朝天的。誰也奈何不了誰。
這時他們停了手,同時也看到了阿圖羅和蘇菲。「早啊!阿圖羅!」文弱的那個叫道。
「早。」
「這位是?」他熱情地走上來,臉上是開心不已的表情。
阿圖羅無奈地介紹了蘇菲給他們認識,畢竟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原來文弱地是哥哥比爾.勞倫特,長相普普通通,淺褐色頭髮,比阿圖羅矮了一頭,說話的時候表情豐富,語氣溫和。五大三粗的是弟弟卡爾.勞倫特。濃眉大眼,金黃色頭髮,臉上長滿了青春痘,眼神之中卻顯露出與他身材不符的稚氣。
「呵呵,蘇菲,以後是鄰居了。有什麼要幫忙的就來找我,我很樂意為你這樣尊貴的小姐服務。啊,對了,也歡迎你們有空的時候來我們這裡玩兒。」說著比爾樂呵呵地指指身後的那幢小房子。
卡爾有些靦腆,不過他哥哥說什麼,他都會在一旁點頭,看著有些憨憨的。
原本蘇菲打算空間轉移直接回家地,可是阿圖羅執意要送她。也是啊,正常人誰會放心讓自己十三歲的妹妹獨自出門呢?仙朵拉每次回家都會提前通知家裡派車的。從來不單獨去坐學校門口的公共馬車。如果是臨時起意要回家的話,他都會陪著她的。
蘇菲開始感覺到後悔了。有個關心自己地哥哥當然不錯,可是住在一起的決定顯然有些草率。以後自己的行蹤恐怕還得跟他報告,一想起這些,蘇菲有些頭痛。俗話說的好,若為自由故,什麼都可拋啊。
回到家裡,蘇菲直奔廚房,她早打算好派人去採購一些蔬果肉蛋,準備先和薩利商量一下採購清單。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屋裡傳來一聲痛苦的輕叫:「嘶,輕點兒,好疼啊。」
那是米婭的聲音,蘇菲立刻跑進了門。卻見薩利正在為她擦拭臉上的傷口,而她左胳膊的袖子高高的捲起來,肘部正往外滲著血。
「出了什麼事?」蘇菲問道。
「啊小姐,你回來了?」薩利和米婭高興地叫起來。
「哎喲……」米婭因為咧開地嘴角牽動了臉上地傷口,又哀叫起來,同時淚水湧進了她的眼眶。
蘇菲猶豫了一下,沒有馬上施展魔法治療她地傷口。她緊皺著眉頭道:「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米婭,我來說吧。」薩利一邊用清水沖洗著米婭的傷口,一邊說道:「今天米婭帶人去領壁爐的木柴,可是負責發放木柴的管事大人說沒有木柴了。米婭感到奇怪就問他怎麼可能沒有木柴啊,得到的回答卻是因為小姐不在家,我們的小院兒用不了那麼多,所以就不發給我們了。」
她歎了口氣接著道:「米婭一急就跟他們吵起來,這時候大小姐的侍女喬伊斯來了,她對米婭冷嘲熱諷的,最後乾脆將米婭推倒在地,所以……」她的話令米婭更加委屈,說到底,她也還是個十五歲的孩子呀。
蘇菲一聽就火了,雖然她擁有著**的靈魂,考慮事情的時候想的多了些,但是不等於說她好欺負。這個家裡的下人經過前一陣子的教訓,已經收斂了不少,可是沒想到她才離開沒幾天,自己的侍女就受到了如此的對待。何況在離家之前她還得到了艾薇和法耶兩人的保證。
緊緊咬著嘴唇,蘇菲憤怒之下做出了一個決定。
「來,你們跟我來。」蘇菲面陳似水,這件事必須得說清楚,決不能聽之任之。
「小姐,你先冷靜一下,我看這事……」米婭有些猶豫,她有種直覺,自家小姐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米婭,要不要我叫人來背你?」蘇菲問道。
「沒事兒,小姐,我不要緊的。」從沒見過蘇菲發火的米婭見她因為自己的事情發了火,有些不知所措。「我來扶她吧。」薩利一直是個膽大的姑娘,蘇菲眼中的火焰使她跟著興奮起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