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神雕 第五卷 江南煙雨 第十三章 道玄
    第十三章道玄

    大宋理宗淳祐四年十月,摩尼教於浙東起事,因奸細洩密,聲勢未顯即被朝廷調兵鎮壓,教首大半落網;十二月杜范拜相,朝野為之一清,國力稍稍恢復;淳祐五年四月杜范病逝,謝方叔與史嵩之為相位爭鬥不休,朝政重陷混亂;八月摩尼教死灰復燃,臨安騷亂,皇帝險些作了人家的俘虜,重現靖康一幕,城內民居毀壞大半,無論世家、平民,動亂下皆化塵土,將一座繁花似錦的臨安城變作了人間地獄;九月,史嵩之病重,相位空懸;十月,理宗下旨重修禁宮,所花經費出自國庫,而臨安城池修繕、民居重建皆派發新稅。(小說~網看小說)

    聖旨頒下,江南大地一片怨聲載道,百姓的口糧又被奪走三分。京湖制置使孟珙、襄陽安撫使呂文德、四川制置使余玠等人聯名上奏為民請命,皇帝下旨嚴責,盡皆罰俸半年,官階降一級留任,忠臣良將離心、百姓離德,南宋的半壁江山風雨飄搖,覆滅在即。

    瑟瑟秋風劃過,遍地塵土大起,路上行人皆掩口鼻而行。「駕!閃開了閃開了,莫撞著!」車聲轆轆,一輛馬車飛奔而過,幾個行人身上登時濺了一身灰土,性子急的已是破口大罵起來,這裡是一條官道,道路甚寬,足以四五輛馬車並行,饒是如此,南北往來車輛實在太多,仍是擁擠不堪。

    那行人罵得片刻已是停歇下來,大宋軍馬物資缺乏。尋常人難有馬匹,而那些富可敵國的商人卻是毫不在乎那高昂地價格,因此這馬車也成了富人的專有。此處地當泉州北端,正是宋人運送物資的幹道,南宋商業發達,絲綢、茶葉、瓷器等均遠銷海外,泉州便是大宋第一出海口。江南物資源源不斷運來,在港口裝箱運往海外。剛剛路過的馬車。有心人自輪後揚起的塵土一看便知,車上承載甚重,定是商人運押貨物。這年頭官商瓜葛不斷,尋常人哪裡敢招惹,那行人適才只是一時情急,現下回過味來卻是不敢再言,好在那車主顯是行程甚急。卻是一路前行,並未停下斥責。

    須臾間,十餘輛大車過去,眾行人皆是吃了一肚子的灰,心下甚是氣惱,不多時,身後馬嘶連連,數十匹駿馬疾馳而過。更是揚起大片灰土,有人終是忍不住欲開口大罵,然見到那些人身上明晃晃的刀劍,卻是心中一悸,不再敢多語。亂世年代,地方豪傑之士大興。來人個個鮮衣怒馬,顯是江湖亡命之徒,比之適才更是不好惹,這啞巴虧也只有認了。

    只是這群人在大道上縱馬奔馳,絲毫不顧道上人雜車多,一時間,行人驚叫連連,紛紛往道路兩邊躲閃,那些馬上騎士卻是哈哈大笑,雙腿力夾馬腹。速度絲毫不減。但聞一聲驚呼。一名懷抱嬰兒地婦人足下一絆,滾倒在地。懷中嬰兒哇哇痛哭,婦人卻是面色煞白,眼看大難臨頭,那馬蹄已是衝著她頭顱踩將下去。

    駿馬嘶鳴,鮮血飛濺的情形卻未出現,眾人驚魂初定,卻見那前踩地馬蹄正為一人大袖捲住,這馬匹前奔之力非同小可,然被此人一隻毫不受力的衣袖所阻,忽然自極動化為極靜,端得匪夷所思,馬上騎士促不及防,坐立不穩,甩鐙向前飛出,「撲通」一聲,四肢著地,卻是跌了個狗吃屎,極為不雅,身後數名騎士哈哈大笑,那騎士大怒,躍將起來,喝道:「什麼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但見對方卻是一位青衫書生,那書生不慌不忙地地伸手虛托,一股大力將地上婦人扶起,微笑道:「這位大嫂卻要小心了。」此時旁側一男子也是趕來相扶,只駭得面白唇紫,連聲道謝,這夫婦乃是閩北百姓,今上賦稅加重,日子過不下去,便攜家帶口南遷,欲要出海去南洋謀個差事,卻想不到險些在此送了性命。

    那騎士見書生絲毫不理自己,更是大怒,伸手拿向書生肩頭,喝道:「找死!啊喲!撲通!」須臾之間,一人撲地跌倒,四肢掙扎,一口氣卻是運不上來,手足酸軟,竟是爬不起來,眾人看去,那人體格健壯,正是那先前跌交騎士,四周圍觀之人哄堂大笑。原來那騎士伸手觸及書生肩頭,勁力發出,卻似按在了油上,滑不留手,立時滑開。他適才心下惱火,已是用上了全身之力,此時卻是發力愈多,跌得愈重。

    身後躍下兩個騎士,伸手將那人扶起,環顧四周,喝道:「蒲家在此辦事,閒雜人等閃開!」眾人心中一凜,笑聲立止,更有人已經開始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如今的泉州,權勢最大的不是知州,也不是市舶司,而是被朝廷封為「承節郎」的蒲開宗。

    早在南宋就寓居廣州的阿拉伯人蒲開宗,原為占城富商。於南宋嘉泰四年以前從廣州舉家遷徙泉州。蒲開宗因貿易有功,被授予「承節郎」官銜,並於嘉泰四年任安溪縣主簿。此時的蒲氏,已在泉州扎根四十年,手中掌握大量海舶,「以善賈往來海上,致產巨萬,家僮數千」,泉州地經濟命脈大半在他手上,遂成閩南一霸。江南綠林各劃勢力範圍,至今無人敢踏進閩南地界一步。這數十人自然是蒲府武士,外出辦事剛返,卻不料在這道上遇上了硬手。

    兩番出手受辱,眾人自然知曉那書生必是高手,只是在這泉州地面尚無人如此藐視蒲氏,是以眾武士紛紛拔刀,便要一擁而上。

    那書生卻是皺了皺眉,似不欲多糾纏,忽揚聲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語聲鏗鏘,於清朗之中帶著一絲驚悸,眾騎士心頭便如自高空墜落一番。忽的懸空,一時間天旋地轉,耳鳴目眩,醒來時已是坐倒在地,渾身酸軟,猶如大病一場,心下大駭。

    周側遠觀百姓卻大多無恙。心中頗為好奇,不知那書生使了什麼法術。單念一句咒語,便將數十人一齊撂倒,然看他衣袂飄飄,神采飛揚,直欲隨風而去,心中皆是崇敬莫名,紛紛拜倒在地。高呼「仙人」,心念虔誠地人甚至磕起頭來。

    那書生哭笑不得,正欲相勸,身側一青衫女子卻伸手扯了扯衣袖道:「快走,若不然等人多了可就走不了了。」眼看道上之人愈聚愈多,那男子苦笑一聲,伸手拉住女子纖手,縱身而去。二人施展絕頂輕功。一掠數丈,眾人皆匍匐於地,見他二人瞬息遠去,竟似飛昇一般,心下更是大震:「神仙眷侶,今日卻是錯過仙緣了!」

    而此時被眾人頂禮膜拜的男子卻是毫無神仙氣概。正被身旁女子數落:「打抱不平是好,一擊便行遠遁便是,現在好了,如今被那些百姓當成活菩薩,我們還怎麼進入泉州城?」那男子只是陪笑不迭。

    看到此處,眾位看官想必也知這二人便是周志重夫婦了。他二人一路南行,數月來遊遍了南方各地,廣東的珍奇異食、雲南大理的風光、湘女的多情好客,都令二人流連忘返。二人自知朝廷君昏臣奸,沉痾難起。實難在政治上有所作為。唯有在蒙古軍來攻襄陽之際出得自己的一份力罷了,行事但求無愧於心。豈能盡如人意。二人拋開世間種種煩惱,眷戀於天地之間,皆感心胸開闊,修為亦是突飛猛進。

    周志重想到後世看原著時楊過十六年後長嘯震敵,實在是威風凜凜,心中甚是欽羨,便也默運玄功,意欲練成這絕技,每到荒山野嶺便要嘶吼一番。奈何他武功卻不擅如此剛猛,而是於連綿中見威力,是以苦練多時,徒落得臉紅脖子粗,驚起一群飛鳥,讓程英恥笑一番。周志重大窘之餘,卻也暗自發狠,定要在這項神功上闖出個名堂。想那後世地金毛獅王謝遜,他也沒在海濤之中練功,卻也能運用那「獅吼功」斃敵,自己怎麼說都應該比他強罷。

    只是他卻不知,那謝遜雖武功不若周志重,但他擅長武功正是剛猛一路,講究以硬搏硬,況且到了倚天時代,武學退步,武林中高手寥寥無幾,實難與這神雕世界相比。周志重苦練多時,神功終是不成,但他為人便勝在堅持,當年因經脈阻礙無法修煉上乘武功時,也是他地毅力苦修,終能闖過玄關,經這數月的不斷練習,竟給他獨闢蹊徑,另創了一門神功。

    周志重自入藏經閣那日起,第一眼瞧地便是那老子的《道德經》。他今日的一身神功,也正是自那王重陽手書地經書中得來,如今他身在外地,身邊仍常備一本道德經,旦夕誦讀,雖寥寥五千言,卻道盡了世間百態,愈讀愈是明心靜性。周志重一日在誦讀經書時不經意間用上了多日來練習的音功,竟於抑揚頓挫中令程英險些心境失守,遂頓開茅塞,心有所悟。這門神功於念誦之中奪人心神,用的儘是道家正氣,雖與那九陰真經中的「移魂**」相似,卻勝過它那詭異陰森之氣。因此功出自道德經,正所謂「道可道,非常道」,「玄之又玄,眾妙之門」,周志重便名之曰「道玄功」。

    二人多日遊玩,興致已足,本欲北返,周志重卻忽得想起在後世曾聽說南宋時泉州港為第一大港,巨艦宏偉,遠勝想像,不由心為之往,便與程英一同趕往閩南。在途中卻遇到這些蒲氏家將欺壓百姓,自是出手懲戒了一番。周志重一時興起,便施展出了自己剛創地「道玄功」,他此時威力尚淺,然對付幾個三流武士卻仍似用火炮打蚊子,浪費的很。

    二人在城郊歇息片刻,各取出一個面具帶上。二人搖身一變,成了一對面目醜陋的鄉下夫婦,相互扶持著進了城。進得城來,但見城中商業繁華,人群密集,熙來攘往,其中不乏碧眼金髮之人,正是萬商來朝,宋朝的海外貿易已達極至。

    只是在這人群中,卻多了許多攜刀帶劍之輩。周志重心中暗奇,要知道,江湖人以武犯禁,在朝廷力量強大的地方,是決不容許大批地武林人士存在地,宋都臨安便沒什麼綠林人士。而泉州作為南宋第一大港,更有駐軍守衛。怎容許如此多地武林豪客攜帶兵刃進入?周志重心中好奇,便捨了要前去看海舶地心思。輕輕拉了拉程英,二人跟去。

    隨著人群拐得一個大彎,到了城南塗門街,一座高門大戶赫然眼前,原來是那「承節郎」蒲府。眾人自門樓而入,那守門小廝見到周志重夫婦,喝道:「鄉下人來湊什麼熱鬧?去去!」伸手趕人。周程二人面面相覷。心下好笑,二人背身走得數步,忽得身子閃動,那小廝但覺肩膀上被人一拍,身側風聲颯然,心中一驚,回頭去望時,後頸又被人拍了一巴掌。卻是甚麼也沒看見,心中有些打鼓,倒是不敢這麼盛氣凌人了。

    這當口周程二人早已溜進府中,但見四周來人皆是攜刀帶劍地武林豪客,四下地方寬大,雕樑畫棟。甚是好看,那院中早擺下數十桌酒席,周志重二人便挑了一處偏僻桌子坐了。同桌數人見二人相貌醜陋,但卻不敢小覷,大凡江湖異人,莫不是奇裝異服,性子乖僻,是以都以為二人乃是那蒲氏所請供奉。

    須臾間,有人揚聲道:「各位好漢來泉州赴宴,蒲家備感榮幸。今日蒲某與諸位一醉方休。」周志重循聲望去。卻是個華服男子,觀之年約三十。那人舉杯一飲而盡,群豪都是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綠林好漢,見他如此爽氣,都是歡喜,當下紛紛道:「蒲少爺的事,便是我們地事,今日一碗酒下肚,天大的事我等扛了便是。」

    卻聽旁邊有人言道:「那便是蒲家二少爺蒲壽庚,此人仗義疏財,真是一條漢子。」周志重心中一動,似乎有些印象,急切間卻又想之不出。數碗酒下肚,一些粗人已是大聲嘶吼起來,「蒲少爺,什麼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招惹你老人家,且說給兄弟聽,兄弟我去你擰了他腦袋給您當夜壺。」

    那蒲壽庚拍了拍手,旁側有家丁將一側院牆上所覆長幅拉下,眾人遠遠望去,牆上深深印著個掌印,掌力之深,令人歎為觀止,旁側還有一隻大鳥圖形,似由利器劃成,道道劃痕深入牆裡。這泉州地處海邊,為抵禦颱風,院牆自是修得加倍牢靠,然此人隨手一劃,險些穿透牆壁,功力顯已到了驚世駭俗境界。

    此畫一出,眾人驚懼,當前喚得最凶地那人懦懦道:「蒲,蒲少爺怎地與此人架上了樑子?」蒲壽庚鼻中哼了一聲,身側家人已道:「那人極是霸道,少爺只不過說了一句『大宋氣數已盡,降蒙方可保全』,便……,便留下了這印記,道三日後來取少爺的……一條腿,以示訓誡。」周志重心下雪亮,想必這蒲壽庚定是吃了一頓苦頭,心中害怕,便出錢邀請四處豪傑前來助陣。

    但聽「砰」的一聲,一人已是將手中海碗砸在地上,立起身來,道:「蒲少爺請了,我翻天鴿子秦良雖是個雞鳴狗盜之徒,卻也懂得春秋大義,今日卻是來錯了,這幾碗酒在下悔之不及。」忽得伸手,寒光閃動間,左手尾指齊齊切下,秦良道:「這尾指便為我貪杯之罰,也謝過蒲少爺的宴請。」言畢昂然而出。周志重心底暗喝了一聲彩:「好漢子!」

    但聽得桌椅響動,又有十數人立起,雖未象秦良那般斷指立誓,卻也嚴辭拒絕後離開。過不多時尚有數人因懼怕那人而托詞離開,蒲壽庚面色鐵青,極為不愉,然見到席中尚有大半人就坐,卻是心中一定,道:「道不同不相為謀,諸位莫理,大家再痛飲一杯如何?」

    一時間氣氛再起,留下眾人諛辭如潮,顯盡醜惡嘴臉。周志重這才想起,那蒲壽庚分明便是宋末舉舶降元、閉城不納宋帝的有名漢奸,只是此時據宋亡尚有三十餘年,這蒲壽庚未免反得早了點,莫非是蝴蝶效應?心中尚自思索,已聽眾人道:「那人不來便罷,若是來了,定當將其擒住,將那大鳥烤來吃,想必定有一番風味罷?」言畢哈哈大笑。

    周志重心中一動,忽聞院外傳來一聲雕鳴,其聲蒼涼,雖距離尚遠,卻已是洶湧澎湃,直扣心弦,眾人為之變色,周志重大喜。

    ps:抱歉,幾天沒有更新,我的筆記本被領導借用,現手頭沒有工具,今天是加班才碼了一章,這幾日更新不正常,望各位書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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