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叔府中:
已經趁著無痕葬禮的混亂逃跑出來的胡美人,靜靜的站在院子裡的梅樹下面,目光糾纏著一朵朵雪白的梅花。(小說~網看小說)
「小姐,您身體不好就不要再站在雪地裡了,要是皇爺知道您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一定又會傷心了。」
傷心,那人真的會傷心嗎?
原本以為他針對卿良玉的所作所為只是為自己得不到卿凌風的寵愛的報復,現在才發現不過是自己天真的想法。皇位,父親一直都想著要取而代之,甚至自己那天被卿凌風臨幸也是父親一手策劃的。
胡美人在想,卿凌風到底是怎麼失蹤的,這件事情裡自己的父親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結果院子外面一陣陣的喧鬧聲打斷了胡美人的思緒。
「咳咳,這是怎麼啦?」胡美人看到一串全副武裝身穿盔甲的士兵衝進自己的後院。
「美人娘娘,我等奉三皇爺之命前來接您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帶頭的士兵抱了抱拳。
「安全的地方?這裡是我自己的家,難道還不安全嗎?」胡美人倒退了幾步,還好被丫鬟扶住,驚訝的看著那個帶頭的士兵。
「國王已經帶領著大批的皇軍過來了,請娘娘不要再遲疑了!」那個帶頭的士兵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悅的看著胡美人。
「我父親大人他果真……反了?」胡美人走到那士兵的面前,低聲道。
那原本皺著眉頭的士兵,眉眼一下子舒展開了:「美人娘娘知道,那就最好了,還請您不要拖三皇爺的後腿!」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胡美人也不得不乖乖的跟著那群士兵走上了逃亡的道路。
一面擔心著自己的安危一面擔心著自己父親的安危。
原本瘦弱的胡美人,身體愈發的不好了起來。
不知道那些士兵要帶自己到哪裡去,只聽著耳邊的車轱轆發出單調的嘎吱嘎吱聲,還有周圍因戰爭而四處逃逸的百姓的哀嚎聲。
那些士兵每日除了給自己送飯,並沒有太多的言語,不過從他們的臉上,胡美人能夠感覺到父親大人的計劃進行的不是很順利。
逃了大概三四天的行程,飯食裡的菜色越來越差,胡美人似乎感覺到了一些不祥的氣息,她終於按捺不住了,掀開簾子問那守在自己馬車旁邊的士兵:「你能告訴我什麼時候能再次見到父親大人,現在我們是要去哪裡?」
那個士兵緊緊的閉著嘴,只是瞥了一眼胡美人,卻沒有做聲。
胡美人只得悻悻的放下簾子縮到了馬車的一個角落。
夜色慢慢的降臨,即便是手裡抱著個暖爐子,胡美人還是覺得從馬車的縫隙裡透來絲絲的寒氣。
「小姐……」耳邊忽然傳來一聲細小的喚聲。
胡美人豎起耳朵仔細聽,這是自己的隨身丫鬟的聲音,在這隊人中,只有自己的這個丫鬟會稱呼自己為「小姐」。
胡美人聽到她這麼小聲的呼喚,心一沉,掀開簾子,那小丫鬟輕手輕腳的上了馬車,湊在胡美人的耳邊:「小姐,我們還是快點逃吧。」
「逃?」胡美人倒吸了口氣,盯著自己的丫鬟看了一會道:「這不是父親大人的部下嗎?他們自然會保護我們,在這個兵荒馬亂的時候,逃能逃到哪裡去?」
那小丫鬟憋了憋嘴,似乎著急的要哭了出來,湊在胡美人的耳邊道:「小姐,皇爺這次估計是不好了,我剛剛去小解的時候,聽到那兩個士兵因為怎麼處置您而爭吵了起來,其中一個人說要保護您到安全的地方,另外一個說說皇爺已經成了蕭承的棄子,自己逃命都來不及,哪裡還有時間來管小姐,看在小姐還有幾分姿色的份上,要將小姐賣到青樓去!」
啊?
胡美人倒吸了口氣,她沒料到出逃中會碰到這種情況,更沒想到父親苦心經營了這麼久的計劃竟然功敗垂成,成了替別人做嫁衣,心裡唯一支撐自己堅強的信念一下子坍塌了,她心慌意亂的拉著小丫鬟的手:「那,那可怎麼辦是好?」
「小姐……」那小丫鬟嚥了口口水:「我們還是逃吧,即便是不再榮華富貴,總比在青樓強啊!」
胡美人看著自己的丫鬟,點點頭:「那待會我們等他們睡熟了就跑吧。」
胡美人一面看著小丫鬟拿著一把小小的剪刀,躡手躡腳的在車廂背後的布篷子上剪著洞,一面目不轉睛的盯著車簾,不知道過了多久,車簾外面的火堆的光線越來越弱。
小丫鬟沖胡美人點點頭:「小姐,好了,我們跑吧。」
胡美人和小丫鬟趁著夜色從馬車後面向著相反的方向跑去,沒跑出多少地,就遠遠的看見了身後的火把,和喧鬧追來的聲音。
「小花,你先跑吧。他們不會為難你的!」胡美人嬌弱的身子哪裡經得起這樣的折騰,她還沒跑上幾步就已經氣喘吁吁了。
「小姐,我不能將你一個人扔在這裡。」小丫鬟一咬牙將胡美人背在自己的身上,往草木最深的地方走去,誰知道還沒有走出幾步,只聽那小丫鬟「呀」一聲,然後整個身子就往下墜去。
原來草木上前幾天的積雪並沒有融化,鬆鬆的附在一起,加上夜晚天黑,小丫鬟便以為那是一條路,結果順著陡坡一路的滾了下去。
「哎呀……這是一幅什麼樣的場景?」一個男子輕軟的聲音響起。
胡美人幾乎是沒有來得及看清楚來人,就跪著走到男子的身前,拉著他的褲腳不停的磕頭:「英雄救命,英雄救命!」
「救命?」那男子似乎是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伸手接過身邊人遞來的火把,那火光照在胡美人的臉上,那是一張和他一樣柔弱不堪的臉。「你都還沒弄清楚我是誰?你就這麼忙著投懷送抱?咳咳……」
男子滿意的看著胡美人一臉驚訝的鬆開了拉著自己褲腳的手,接過身邊人遞過來的一根鵝黃色手絹,放在嘴邊輕輕的咳了兩聲。
「你是誰?」胡美人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這個男子雖然沒有卿凌風的美麗,但是多了幾分的柔弱和病態美,要不是這個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和自己說著這樣的話,她真是想不到這樣一個男子會說出這麼冷血的話來。
「我是要來殺你的人!」男子豎起左手的一根食指,微微閉著眼睛念動咒語,那食指尖上忽然跳動起一簇綠色的螢光。
「不、不要、不要殺小姐!」剛剛摔下來昏過去的小花,甦醒過來一睜開眼就聽到這樣一句話,嚇得爬到胡美人的身前擋住胡美人,「你要殺就殺了我,不要傷害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是無辜的。」
「無辜的?這個世界上有誰又是天生活該的?」男子一身雪白的衣服,手指那簇綠色的螢光卻指向了那個叫做小花的丫鬟。
「不要!」在胡美人大叫的同時。
一個女子的聲音亦響起:「住手。」
胡美人更加驚訝的轉過頭去,在和男子相對的方向,那個因為自己藥丸而假死的無痕騎著一匹棗紅色的大馬不緊不慢的走來。
可是無痕和胡美人都遲了一步,那道綠光從男子的指尖飛出來,籠罩在小花的身上,頓時響起了小花淒厲的慘叫聲,胡美人甚至還沒來得及掉眼淚,小花就已經化成了一灘綠色的水。
「蕭承,你就不怕這樣做會遭天譴!」無痕皺著眉頭看著那一灘綠水,要是自己再早來一步,或許能阻止這場悲劇的發生。
「無痕……」胡美人和蕭承同時出聲。
無痕一臉的嚴肅,冷冷道:「蕭承,你不要忘了我現在是北冥國的長公主,我叫雪晴!」
蕭承笑的一臉無害,一如當初初見時的樣子,拿著絹子在嘴邊乾咳了兩聲:「無痕,你什麼時候變得對我如此的無情?」
無痕冷笑道:「太子爺,您以為在您的柔情蜜意的掩蓋下,暗殺了我那麼多次之後,我還會對你有情?」
蕭承沒有說話,忽然將那根絹子放在身邊侍從手裡的火把上燒了。
無痕看著那絹子最後化成了一簇火苗,冷冷的道:「你早就沒有必要再裝腔作勢了?蕭行奕不行了,你可以名正言順的取而代之,可是你為什麼要那麼貪心的窺視北冥國?」
蕭承瞥了一眼無痕身後的一行人,一個寫著「雪」字的大旗在夜風中被扯得呼啦呼啦的作響。
「你不是失去了記憶了嗎?」
「這和你現在的狀況有什麼關係?」無痕指著胡美人道:「你要記得我們兩軍之間的協議,明日午時五峰山下才是我們的決戰之時,現在我要帶走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是你曾經的情敵,你為什麼要這麼對待她?」蕭承有些不可思議。
「因為她救過我!」無痕用餘光很不善意的看了蕭承一眼:「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不像某些人!」
「好!」蕭承伸手阻止了上前要開口勸說自己的侍從,「那麼我明日就靜候你的大駕,我倒是想看看一個柔弱女子能帶出什麼樣的軍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