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清爽的早晨,無痕的皮膚很快蒙上了一層極薄的水汽。(小說~網看小說)由此無痕敢打的是一種無比舒適的涼意。
翕動鼻翼。新鮮的空氣馬上注滿了肺葉,混合著淡淡的水仙花的香味。
「公主,您終於醒來了。」
聽到這個聲音,無痕心裡一下子抽搐了。
自己不是明明已經假死成功了嗎?自己現在應該躺在棺槨裡,怎麼會依舊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是自己失敗了?
「明珠公主,你還想再次從我手中逃走嗎?」這是無憂國王的聲音。
無痕的心又抽搐了一下,她只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卻不知道那男子為何又稱呼自己為明珠公主,自己和他又有什麼樣的過節?這裡是哪裡?
無痕緩緩的睜開眼睛,從五彩琉璃玻璃窗戶裡透過來的光線被切割的支離破碎,慢慢旋轉的籠罩在水仙花的花骨朵上。
這是畢月國的國花,那麼這是不是證明著自己已經被風華公主救了出來?
「妹夫?」無痕的目光落在那個金衣男子,一頭青絲並沒有束縛起來,也沒有戴帽子,只是編起了五六根辮子,辮子上面綴滿了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寶石。
皮膚很白,卻沒有紅暈,那種不正常的白,似乎能看見皮膚下面的血管,左側臉頰上用金箔紋著一朵盛開的梨花。
無憂國王伸手用拇指肚輕輕的摩挲著無痕的下巴:「你這個小野貓,知道我為什麼要紋一朵梨花嗎?」
無痕搖搖頭。
無憂國王輕笑起來,輕輕拍了兩個手板,一個盛裝的女子端著一個五彩的碧璽盤子上來,跪在無憂國王的身邊,盤子上鋪著一張用純銀打造的極薄極薄鏤空雕花的蓮花狀果托,果托上面放著一些溫水,溫著十幾顆顏色透亮的水晶葡萄。
這個寒冬季節,竟然會有葡萄?
無痕驚訝的看著無憂國王,這個妹夫一定是十分寵愛自己的妹妹,所以才會愛屋及烏,這麼關心自己。
無痕看著無憂國王親自從果托裡拿出一顆葡萄,小心翼翼的剝著葡萄皮,纖長白皙的手指如同一朵蘭花在葡萄上盛開,最後在無痕驚訝的目光中,一顆光溜溜的葡萄遞到了無痕的嘴邊。
「妹夫,我,我自己來!」無痕有些驚慌,這親密的舉措視乎不應該是一個妹夫對待自己的態度,莫非,莫非自己在失憶之前和這個妹夫有過什麼過節?
「不要叫我妹夫!」無憂國王的耐心似乎很容易用完,「你耍了我一次還想再耍一次嗎?」
原來的確有過節,而且是自己耍了他,無痕心微微的開始顫抖,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國王。」
無憂國王的眉頭皺起,他似乎更加的不滿,那顆葡萄往她的面前再遞了一遞。幾乎是壓著了無痕的嘴唇。
無痕被無憂國王的奇怪舉措弄得莫名其妙,只好張了嘴,將那葡萄一骨碌吞了,無憂的手指卻沒有退縮,在無痕的嘴唇上不住的徘徊。
「成朝的明珠公主可是我名正言順的王后!」無憂國王一隻手捏起無痕的下巴,在無痕嘴唇上徘徊的手指蠻狠的插入無痕的櫻唇:「可是你和我最好的朋友一起騙了我,害得我失明了幾乎兩年之久,害的我天天抱著一個你的替身。」
無憂國王的手指在無痕的唇間蠻狠的攪動,無痕脖子要往後縮,無憂國王的手卻死死的控著無痕,眼睛裡原本清亮的眼睛慢慢的變成了紅色。
「你是我的,在大婚當天,你卻給我一杯毒酒,然後和我的好朋友一起私奔!」無憂國王將手指從無痕的嘴裡抽了出來,帶出一絲絲曖昧的銀絲。
無憂國王冷笑著將那根手指放在唇邊慢慢的品味著:「你知道嗎?七百多天的黑夜,什麼都看不見的滋味?」
「對不起,對不起。」無痕咬著下嘴唇,她以前的記憶已經完全的喪失了,但是在她現有的記憶裡,這是最恐怖的一次,比第一看見卿良玉還恐怖,比第一次見胡美人還恐怖。
「一句對不起就夠了嗎?」無憂國王聲音有些沙啞,纖長的手指撫上無痕的脖子,似乎只要一用力就能將無痕纖細的脖子捏斷,「為什麼?寧願跟著他裹暗無天日沒有名分的生活,也不願意留在我的身邊?我可以給你一個尊嚴的身份一個富足的將來,為什麼?我為什麼什麼都比不過他?連師傅也覺得我永遠都不可能勝過他!」
「你,你說的他是誰?」無痕抬頭看著無憂國王,相比剛才的暴怒現在的無憂國王顯得平靜了很多,好像是一場山雨欲來之前的可怕平靜,而且是極大的暴風雨。
「你似乎不喜歡明珠公主這個稱呼,所以你現在又變換成了雪晴公主?」無憂國王的手順著無痕的脖子一直往下滑,冰冷的指頭帶來一陣陣的涼意,一路過處都是雞皮疙瘩,「或者我還是稱呼你為蘇無痕比較好?」
無憂國王的手還在繼續往下,無痕實在忍受不住,手蓋在無憂國王的手掌上,制止了他的動作:「我自己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是誰,我失憶了……」
「連死都可以是假的,你又騙了大家一次,我是不是應該尊稱你為騙子大仙呢?」無憂國王冷笑起來,「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嗎?」
無憂國王將無痕的手一把甩開,起身將無痕狠狠的摔在地上:「你誰都可以忘記,怎麼會忘了蕭允?」
「蕭允?」無痕低頭伸手將自己的領口衣服攏了一攏,這個名字很熟悉,無痕的腦袋裡忽然閃過一個男子桃花一樣的眼睛,那雙眼睛的主人輕柔的聲音似乎在耳畔響起。
「紫蘇……」
無痕想繼續的看清楚那個男子,可是在這個關鍵時刻,頭卻開始了無比的疼痛,所有的記憶一下子被打斷。
「無痕……」一個女子焦急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無痕抬起頭看見風華一身的狼狽,很顯然她是甩開了阻擋她的那些宮女侍衛,硬闖進來的。
無痕心裡一暖,自從自己失去了記憶,每每睜眼看到這個自己誰都不瞭解的世界,心裡都會莫名的感到懷疑和不安。
但是經過這次的事情,無痕終於知道風華是自己還可以信任的人,至少是現在看來唯一值得信任的人。
「你來做什麼?」無憂國王冷冷的道:「你不是更應該回北冥國收拾那一個爛攤子嗎?」
「爛攤子……」風華驚訝的看著無憂國王,不明白他要說什麼。
「哦,本王忘記告訴愛妃了,就在你昏迷不醒的這段時間裡,北冥國忽然天生異相,你那個三皇叔勾結了成朝太子蕭承,要改朝換代呢!」無憂國王用餘光瞥了一眼風華,似乎說的是一件和自己絲毫沒有關係的事情。
「你胡說!」風華一下子奔到無憂國王的身邊,眼睛瞪得比銅鈴還要大。
「我沒必要騙你!」無憂國王退開兩步和風華拉開距離。
「既然知道了北冥國現在的狀況,你就應該立刻出兵協助父皇。」風華逼近兩步。
當初要不是卿良玉苦苦哀求,說自己已經和畢月國的國王簽訂下了和親盟約,約定無論北冥國遇到什麼困難,畢月國都會在第一時間內無條件的出兵相助。風華怎麼會放下子弗,心甘情願的嫁到畢月國來當側妃。
「你真是和你父親一樣天真!」無憂國王冷笑道,「坐山觀虎鬥這麼樂見其成的事情我不去做,我要去為了一個不值得我犧牲的國家去消耗自己的實力?」
「你!」風華伸出一個手指指著無憂國王的鼻子:「你這個出爾反爾的卑鄙小人!」
「我出爾反爾?」無憂國王轉臉看著無痕:「你求我,我也許會出兵幫助北冥國!」
無痕擰起了眉毛,自己為什麼要為了北冥國求無憂國王?
因為無憂國王的這句話,風華果真不再糾纏無憂國王,而是轉而求助無痕:「無痕,看在我們兩的情分上,看在我幫你逃脫再一次被父皇用作和親的份上,幫幫北冥國吧。」
無痕咬著下唇看著無憂國王,很顯然這就是無憂國王告訴風華北冥國現狀的目的所在。
無憂國王雙手環抱在胸前,饒有興趣的看著無痕。
無痕嘴角浮現出一絲的笑意,對著無憂國王道:「我可以以北冥國長公主的身份向畢月國借兵嗎?如果能穩定政局,我將代表北冥國和畢月國簽下真正的和平盟約。」
無憂國王直視無痕,似乎要從無痕的身上看出另外一個人來,這個人很像年少時的,蕭允。
「無痕,你不是北冥國的長公主,你是大哥的王后啊!你真的忘記了嗎?如果你要對外宣揚你是長公主的身份,那麼,那麼你和哥哥將永遠的不能在一起。」風華似乎意識到了這樣一個嚴重的問題,要是哥哥卿凌風回來要面對這樣一個事實,會不會承受不住。
「我已經忘記了……」無痕淡淡的開口,「而且在國家存亡之際,哪裡還有兒女情長?」
風華愣了一愣,自從無痕失憶之後,她似乎變得更加理智。
既然無痕都沒有問題,風華即便是覺得可惜,但是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她要做的只能是遊街一般在畢月國大搞為北冥國祈福的活動,畢竟她現在的身份和無痕的區別,一個是出嫁的別國的妃子,一個是名正言順的唯一的長公主。
按照無痕的說法,她到處露臉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讓她無辜昏迷是天降災難的謠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