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殤 金井梧桐秋葉黃,珠簾不卷夜來霜 水紋珍簟思悠悠(六)
    「皇上,字跡已顯,還請皇上過目。」周德福恭恭敬敬地遞上文集,並將其翻倒字跡顯現的那一頁。

    楚澈接過一看,正是慕容致遠當日所寫的那一句:「已入京,不便見面,將相之爭,萬事小心,切切。」細細看來,也無任何不妥之處,他身為將軍的幕僚,對入宮的念語有所提醒,事關朝堂,念語身在後宮定會受其波及,是以這般提醒也證明不了念語與慕容致遠一定有私。

    楚澈又翻到下一頁,一看內容,臉色大變,只見上面寫著:「流言四起,憂思不斷,望君暫避鋒芒,萬事小心,尺素未通,傾葵難訴,語短情長,尚祈洞鑒寸心。」

    月柔見楚澈臉色不霽,拿著集子的手更是顫抖不已,便知書中內容於念語是大大不利,卻又不能起身相看,只能握了拳頭暗自著急,她已下了決心,反正自己必死無疑,那麼不如在死前替念語頂罪,總好過兩人同死。

    楚澈只冷冷將文集扔於念語面前,表情已歸平靜,漠然道:「人證物證皆在,是朕看錯你了。」

    念語拾起文集,翻看了一會兒,歎了一聲:「皇上,妾的確叫了月柔傳口信提醒慕容先生,只是這信卻絕不是妾所寫的。」

    楚澈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繼續說下去。念語雖願認罪,卻也不願承認這些自己未曾做過的事情。

    「京中此刻關於妾與慕容先生的非議不斷,宮中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霽月殿,妾自責連累先生,故才吩咐了月柔替我向先生致歉,在這關鍵時刻,妾又怎敢用這書信提醒先生?」

    在一旁的皇后見楚澈已有冷靜之意,想來也是信了顧念語言辭,若是如此,恐怕是要雷聲大雨點小了,因此她含笑上前一步道:「皇上,語妹妹言之有理,許是後宮中有人見不得妹妹受寵於皇上,所以出此毒計陷害妹妹,至於那口信麼,依臣妾看來,應是月柔憂心兄長,所以才傳了消息出去,語才人寬待下人,後宮皆知,大概是不忍見月柔被宮規所罰,所以才出面提月柔把罪責攬下吧。」

    皇后雖句句是為顧念語求情,心中卻是狠狠賭了一把,賭念語與月柔主僕情深,定看不到月柔人頭落地,現在只要念語為救月柔口不擇言,那麼楚澈已漸漸平息的怒火定會再度湧上心頭。

    月柔稍一思量,便知皇后此計用意為何,只是念語好不容易暫時脫了險,她不能前功盡棄,於是她趕在念語還沒出口前便大聲說道:「謝皇后娘娘明鑒!主子體恤奴婢,奴婢卻不知感恩,反而違了宮規,陷主子於不義,還請皇上責罰!」

    楚澈見與念語無關,心中有淡淡的喜悅劃過,既然念語清白,那麼自然只能嚴懲月柔,於是下令道:「來人,將這月柔拉下去仗斃。」

    念語見月柔性命不保,再顧不得這許多,月柔是致遠的妹妹,若是月柔死了,她怎麼跟致遠交代?

    於是一把拉住已被侍衛拖住的月柔,大聲喊道:「此事與月柔無關,是我憂心慕容先生的處境,才忍不住出言相告,月柔不過是奉命行事,還請皇上饒恕月柔!」

    皇后見念語說出「憂心慕容先生」一句,便知自己剛才那一番話沒有白說,只是想那楚澈大概還未下定決心要處罰顧念語,於是又上前勸道:「語才人,月柔不過一介賤婢,而你乃是大周堂堂正正的宮妃,你可要記清楚自己的身份!」說到這見楚澈臉色微變,繼續道:「眼下你與慕容致遠之事,已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你身在後宮對流言無能為力,本宮也原諒你,不與責怪,可是你可知你今日這一鬧,傳了出去會讓流言更加肆虐,會辱了皇上之名,毀了皇家之譽!你讓皇上情何以堪!你讓皇室如何面對這天下蒼生!」

    「情何以堪」四字重重砸在楚澈心裡,一時竟讓他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而皇后義正詞嚴的這一番話,縱使讓他想回護都不能,因此他只能臉色蒼白的下了旨意:「傳朕旨意,語才人入宮以來,不守婦德,累我皇室之名,褫奪封號,打入冷宮,至於月柔,」他看一眼念語苦苦哀求的眼神,終究還是心軟了,「就與顧念語一同遷入永巷。至於霽月殿內其餘眾人便交由皇后處置吧。」

    念語與月柔含淚謝過隆恩,念語看一眼已是瘋傻的清流與跪在一旁的小印子,又想起其他人來,自己只能救下月柔,至於其他人,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禱他們還能得平安。她不能去求皇后,她雖良善,卻還不至於單純到看不清皇后的用意,若是她此刻為他們求情,恐怕皇后會更加嚴厲地懲罰他們。

    「朕累了,餘下的事就交由梓童你處理吧。」往日裡那個神采飛揚的景琰帝此刻的聲音裡卻透出濃濃的疲倦來,也不看還跪在地上的念語一眼,便大步離開了,好似再不願多留一刻鐘一般。

    地磚的涼意透過單薄的春裝慢慢從膝蓋蔓延至念語全身,看著那個迅速離開的明黃色身影,她知道,他是真心想救她的,也是真心想相信她的。對於一個帝王,面對一個給自己帶來此種不堪蜚語的妃子,他卻還願意這樣做,這麼明顯的心意,她又怎能再裝作視而不見?

    只是,如今她入永巷,而他卻還是要坐回那高高的龍椅,既已疏途,又何必再庸人自擾?驀地想起致遠,又忍不住擔憂起來,只因自己一時沉不住氣,所謂關心則亂,大概說的就是她這種情況吧?看看跪在一邊的月柔,知道是自己辜負了月柔的一番好意,卻也只能歉疚一笑。

    皇后與德妃二人見終於將顧念語打落下來,心情自是舒暢,再加之,不論如何,她身後都有一個靖遠將軍撐腰,也不敢多加為難,就讓她們退了下去整理一些物什,搬去永巷。

    既入了冷宮,那些首飾胭脂自是不能帶了,只帶了幾件釵裙衣襖,臨走之時,念語還帶了幾本詩集,見不過幾本書而已,嬤嬤們也不在意,只是若是對念語還留有幾分面子的話,對晚秋,竹喧等人就沒有這麼客氣了,大呼小叫地將她們逐去了浣衣局。

    不過熱鬧了幾日的霽月殿便又回復到幾月前的清淨中去了,而那個數月前迎她入霽月殿的劉培盛公公,一如當日那樣,躬著身子站在門口,一進一出,已是不同景況。

    與她同住在翊坤宮的雲常在望著她離去的方向,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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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把念語小朋友打入冷宮,也終於不再卡文了~~~~~~~~~長出一口氣。

    不爽的是,為什麼冬天這麼冷啊這麼冷,手都凍僵了,碼字速度也變慢了……淚啊~拜託各位看文的大大扔幾個評給我這個可憐的作者暖暖手吧~~~~~~~~~~滾來滾去~我要評論啊我要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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