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涵心中一緊,唯恐趙天宇答出一個好來,心思閃轉,右腳輕輕的在地上一跺,轉身便要下樓。趙天宇正在左右為難,既不忍拂了如煙的好意,又不想讓翩翩太下不來台,正在沉思該怎麼辦,卻見紫涵袖袍輕擺便要下樓去,當下忙道:「這杯茶是如煙親手為本座泡的,如若賞了翩翩恐不太合適,不如翩翩將茶葉拿走少許回去慢慢品嚐,如煙你看如何?」最後竟是在徵求紫涵的意見。
紫涵心中暗喜,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微嗔道:「如煙既已將茶葉獻給了宗主,一切自是任憑宗主做主了。」心道反正這茶葉離了茉莉花便沒有毒性,只要不在此處,任她如何去喝。雖然和翩翩言辭上針鋒相對,可是紫涵並沒有真正放在心上,畢竟她不是真心對趙天宇,自是不若翩翩的嫉妒,平日裡做做戲反而讓趙天宇對她少了戒心,何樂而不為呢,但若要置翩翩與死地,紫涵卻是從來都沒有過這種想法。
這下欲下樓的腳步自是又停了下來,翩翩坐在趙天宇的腿上,恨得貝齒緊咬,可在趙天宇面前偏又無法發作,只是臉孔通紅,默不作聲。趙天宇哈哈大笑,輕推了翩翩一下,讓她起身,然後端起茶杯,姿態優雅的掀開茶蓋輕輕吹了吹,放在嘴邊抿了一小口,閉上了眼睛細細的品了品,張開眼睛讚道:「好茶,如煙真是心靈手巧,居然做出如此好茶,本座真是有口福啊。」
紫涵微笑著福了一福道:「只要宗主喜歡,如煙便心滿意足了,如煙不打擾宗主了,先行告退。」
趙天宇也知道今日既已傳召了翩翩前來,自是不能再將她遣回,心中縱是對紫涵千般不捨,也只得點了點頭道:「嗯,你先下去吧。明日酉時記得準時過來。」
紫涵抬頭朝趙天宇微微一笑,這一下當真如百合初綻,滿堂生輝,雖然紫涵今日只是穿著普通的女弟子的衣服,可是絕世容顏又豈是區區寒衣便可掩蓋的?直讓趙天宇又看得呆了去,目視著紫涵翩然轉身下樓,直到看不見身影方才回過神來。翩翩自是又在一旁盯著趙天宇,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恨得是咬牙切齒,又聽他讓紫涵明日過來,心中怨毒,暗自下定決心一定不讓紫涵好過,此時卻是無可奈何。
趙天宇抬頭看向翩翩,手中卻又端起了那杯茶慢慢的品了起來,半晌也未出聲,心中暗道:「我這是怎麼了?美女我見的也不少了,為何獨獨對這如煙如此著迷呢?翩翩自是比她稍遜一籌,可是煙羅的姿色卻是不輸於她呀,為何以前我最寵煙羅的時候也未曾感到如今日般意亂情迷呢?」想來想去也不明白,卻不知道正是紫涵與生俱來的清純率性吸引著他,才讓他不知不覺中陷入了情海無法自拔。甩了甩頭趕走那些疑問,他的女人還在旁邊等著他呢,雖然這個女人對他的吸引力已經很弱了,可是不冷落女人是他的習慣,放下茶杯,他一把將翩翩摟過,兩人又開始調笑了起來。
紫涵駛出湖面,回頭看了看燈火通明的小樓,嘴角泛起一絲冷笑。一個閃身,她已躲入了山谷中的黑暗角落。外面巡邏的弟子三三兩兩,卻不甚嚴密,這血盟總堂甚少有刺客前來,縱然有也是過不了前面的山腹便被發現或迷路了,根本沒有人闖到過山谷中來,更別提有人接近小樓了,所以這裡的守衛反而是最松的。紫涵貓著腰輕易的躲避過了巡夜的弟子,躲在暗處從提的籃中拿出一套衣服換上,又在臉上一陣塗抹,等到再出現在光線處時,赫然已經變成了趙天宇。
紫涵這段日子和趙天宇相處甚多,對他的音容笑貌還有形貌特徵均仔細的觀察過了,此刻扮起他來自是毫不費力。躲過巡視弟子的眼睛,紫涵悄悄的將籃子藏在離山洞口最近的一個暗處,然後大搖大擺的進了山洞。
一路上倒也沒碰到很多人,此時此刻眾弟子們要麼在藏書閣看書,要麼在練武廳練武,甚少有人在山腹中晃悠,本來這山腹中也就沒什麼東西,若要散步的都去了後面山谷了。紫涵自是算準了時間,也料定了即使有人看到自己也不會想到是假冒的,更不會問趙天宇,所以才敢如此大膽的出現。而且這個時間在平日裡趙天宇是絕不允許有人上他的小樓去的,因為通常這個時間,被傳召的女子已經到了,也就是說,趙天宇的夜生活開始了。
大大方方的朝著檔案室走去,偶而碰到過路的弟子看到她也是連忙躬身低頭道:「宗主!」每到此刻她便微一頷首,也不答話便越過自行。從洞口到檔案室足足要轉七八個彎,當她只剩下兩個彎的時候,碰到了一個她最不想碰到的人,煙羅。
看起來煙羅似乎剛從議事廳出來,正低著頭邊走邊凝神思考,紫涵率先看到她,一愣之下,紫涵第一個想法便是躲起來,可是距離身後的彎有三四步的距離,而且一旦她身法閃動,衣袂飄動的聲音必會驚動煙羅,就在猶豫的當口,煙羅已經抬起了頭,看到了她。
無奈,紫涵只得硬著頭皮迎了上去,煙羅看到她也是微微一愕,隨即便躬身行禮道:「屬下見過宗主。」
紫涵知道對待煙羅不能如剛才碰到普通弟子一般只哼一聲便罷,也不知平日裡兩人是如何相處的,當下紫涵只好堆起微笑道:「煙羅啊,這是在想什麼呢?」學易容必學的另一技巧便是聲音的模仿,所以此刻紫涵的聲音聽起來和趙天宇的聲音一模一樣。
煙羅恭敬的道:「屬下剛和三堂主、四堂主開了個會,商議著下午接的生意。」
紫涵道:「哦,是嗎?可有商量好?」
「已經妥當了,宗主不必費心。」依然躬著身,看來煙羅在趙天宇面前也不敢造次。
紫涵在心中小心的措著詞,謹慎的開口道:「那就有勞三位堂主了,本座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煙羅恭敬的道:「是,恭送宗主。」
紫涵的心怦怦的跳的飛快,面上卻還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來,依舊不緊不慢的邁著步子,越過煙羅,感覺到了煙羅回過頭來審視的目光,紫涵有種想飛跑的衝動,可是她必須忍耐著,直到轉過了彎,才靠在牆上深深的呼吸了兩口,放鬆了一下心情。
不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有沒有引起煙羅的懷疑,煙羅倒是沒敢問自己此行的目的,但是從她疑惑的眼神中看得出,她對於此時碰到宗主心中定是充滿了疑問。善後工作紫涵是理會不了了,此刻她只有硬著頭皮走向此行的目的地,檔案室。
終於到了檔案室的門口,那兩個門神一看到她也是立馬躬身行禮道:「不知宗主有何吩咐?」
紫涵沉聲道:「本座需要進去查看一些資料,近來可有什麼異常?」
一護衛恭聲答道:「沒有發現異常。」
紫涵點了點頭,抬步便要進去,另一護衛閃身攔在了她的面前道:「還請宗主出示金牌。」
紫涵沒有想到扮成了趙天宇還要要金牌,她哪裡會有什麼金牌?無奈之下只得裝作勃然大怒道:「放肆,本座要進去你還敢攔不成?」
那護衛縮了縮腦袋,但仍鼓起勇氣道:「認牌不認人,這是宗主您交代的,屬下不敢忘記。」
紫涵一時倒是無可奈何起來,又不敢強行進入,怕若將事情鬧大了穿幫,眼珠轉了轉,只得笑道:「好好,本座就是想試試看你們有沒有將我的話放在心上,你們很好。」說完哈哈大笑,轉身便走,耳中聽得後邊兩人呼出一口氣,明白剛才兩人其實也是緊張到了極點。心中暗暗懊悔,若是強行闖入,想必兩人也不敢真的阻攔,可是萬一有個閃失讓自己暴露了,那就得不償失了。來日方長,看來得另想別法了。怏怏的回到山谷暗處換回自己的衣服,回到了房間去睡了。
四合院中,紫雲卻還沒有入睡,她和清焰兩人正坐在房頂上看著彎彎的月亮,紫雲靠在清焰的肩膀上道:「清焰哥哥,此刻還能待在你身邊,我感到真的很幸福,今日看到姐姐和蔡大哥兩人如此的苦戀,真是讓我心痛,你說我們會不會有朝一日和他們一樣,相戀卻不能相守呢?如果真有那麼一日,我寧願你忘了我,去尋找屬於你的幸福。」
清焰伸出手臂撫摸著紫雲的秀髮道:「傻丫頭,我的幸福只有你,如果沒有你,何來幸福可言呢?我相信人定勝天,只要我們努力營造,不管是紫涵妹妹和蔡大哥,還是我大哥和巧蝶,他們一定都會得到屬於自己的幸福的。」
紫雲閉上了眼睛道:「真的會有那麼一天嗎?到那時,我們六人,還有紀伯伯,我們一起去闖蕩江湖,遊山玩水,盡情歡笑,盡情歌唱,我和姐姐做著你們從沒有吃過的美食,唱著你們從沒有聽過的歌兒,我們該是多麼快樂幸福啊。」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彷彿那樣的生活已經到來了一樣,清焰緊了緊手臂,把紫雲更深的拉向自己的懷中,也閉上了眼睛,幻想著紫雲說的美好生活,享受著屬於兩人的幸福。天空,星星調皮的眨著眼,月兒彎彎,一派柔和靜謐的氣氛。